34、旧事（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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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中年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病床上失去知觉的敖盛。“这，这是……”
“对不起，叔父。”阿皓一脸真诚的愧疚：“我没护住，让他受伤了。”
“啊啊啊——我的儿!我儿的命根子!”敖凌气急败坏。他猛的转头登阿皓：“你——为什么他受伤了，你什么事都没有？!”
敖平拦住了他。“堂兄，话要说明白。这可是盛儿自己惹出来的事，皓儿只是在平息事端。”
“当时的情况敖烈叔叔是知道的，敖盛突然拿着枪出现在打斗中……实在是猝不及防。”阿皓瞥敖烈。自从他将敖盛送到医馆后，他就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静立着，一句话也没有。
“敖烈，你说！”
听到主人呼喊，敖烈机械地转动着脖子，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敖凌暴怒地一巴掌将他扇到地上：“为什么！我就问你为什么！”
鼻血顺着敖烈的唇角流下来，他也没擦，默默爬起来垂手站立。“……是我无能。”
“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开枪的混账给我找出来！现在去！”
敖烈应是，赶紧出门去调集人手了。
他又对敖平和阿皓摆手：“你们也出去。”
阿皓与叔父对望一眼，无言地离开，带上了门，留敖凌在房间与儿子独处。
“这，这可是老夫唯一的儿子啊……”
敖凌的胡须颤抖着，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他语气软下来，望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盛儿……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门外，敖平与阿皓并未离开。敖平靠着墙，从怀中摸出一个马口铁盒来，取出几根烟丝放进嘴里嚼着。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习惯性动作。
“这段时间，龙巢上上下下大概都不会好过了。”
阿皓担忧道：“爷爷他一向偏心，这次会不会因为这事怪罪我们？”
“不会。”敖平摇头，“这事事实清楚，又有敖烈见证，老爷子再糊涂也不会迁怒于你。况且……”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况且他不能不对龙巢的未来考虑。当然这段时间，对他们父子的安抚肯定是要做足的。”
他沉吟片刻，疑惑道：“不过真的如你所说，那人只是个闯进来找他妹妹的人类？”
阿皓愣了愣：“是的……”
敖平拍拍阿皓的肩膀：“那他还真是你的福星啊……”
阿皓莫名其妙。但他现在更担心另一个问题：“叔父，敖盛重伤，龙巢一定不会放过那家伙。我担心……”
敖平思忖片刻道：“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可以暗中帮点忙，但是要点到即止，而且一定要让信任的人去做，千万不能让人发觉。”
“我知道了。”他点头离开，决定先去暗中搜索附近的医馆和无照医生，询问有无龙虾过敏的小姑娘。旁人不知道这事，这是他的优势。
“毕竟我们还约好了，要再战一场呢……”他喃喃道。
梦里，一片黑沉沉的。
“……你看那几颗星星，其实是神仙头上戴着的玉冠，看，上面还有穗子呢……”
遥远的声音传来，说话的人看不清楚。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沉，直至向星空跌去。
然后她就醒来了。穿着华丽的洛丽塔裙，躺在奢华的餐桌上，与那些昂贵的菜肴一样。意识到这一点，她下意识地想要跳下去，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身上剧烈的疼痛，各色的气味提醒她自己只是一只囚笼中的小鸟，而且永远也无法起飞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永远留在梦里那片星空中。
她想到阿尘，那个说要带她走的大男孩。她不知道为什么，天然就对他生出亲近，以至于到了这时候，也生不出对他的埋怨。
要怨就要怨自己当时不够坚定，没有立刻着手逃跑；要怨就怨自己不够谨慎，结果被那个同在孤儿院，她视为同伴的女孩背叛。
她余光看到了龙虾明晃晃的大钳子。啊，龙虾先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们都一样。
她记得小时候，曾经吃了一口虾肉就因为过敏休克过去。现在她第一次感谢自己的过敏体质，感谢它最后一次让自己可以选择。
她大口吞咽着，甚至没怎么咀嚼。直至熟悉的感觉到来，浪潮般的黑暗淹没她的意识。
也许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噩梦也不一定。带着这样的愿望，她进入了沉睡。
再次醒过来时，她看到了医院的天花板。
窄小的病房里没有人说话，倒显得空旷。她看到阿尘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正安静睡着。微风轻轻浮动着窗帘，一切都虚幻的不太真实。
护士走进来，打破了这份沉静：“你这个病人怎么说了不听啊，让你躺着你又爬起来做什么？”
阿尘被惊醒，一看小花正睁大眼睛盯着他，顿时心花怒放，也没听护士在说什么。“小花你醒了？”
“醒了醒了，跟你说她没有大碍，你还不听!现在快点滚去你床上躺着!断了五根肋骨，还逞什么强。”护士的语气像在打机关枪，一面立即向刚醒来的小花告状：“你醒了正好，可要看好你哥，要是再随随便便下来就治不好了知道吗？”
“哥……”小花愣神。
阿尘已经被不满的护士按在床上：“我躺下，我躺下还不行吗？哎哟哟痛！你是不是护士呀，碰到我伤口了知不知道！”“叫你躺下你废话这么多，信不信我拿手术针给你把嘴缝上？”……
小花看着这两人拌嘴，噗嗤一下笑起来。虚幻感消失了，自己也没有到达星空的永恒中去。但是有这一幕在，哪怕不能够永恒，人间已经足够了。
噩梦真的醒来了。天亮了。
一个月后。
一个黑影隐秘地避开众人实现，闪身上了屋顶。那里早已有人在等他了。
阿皓见到阿尘，神色复杂：“找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几天龙巢都疯了？”
“嘿嘿，这不是有你这尊大神在暗中保佑吗？”
“……你怎么知道？”
“有陌生人在周围晃荡，我早就发现了。但是他们又久久没有行动……我只能想到是有人在暗中罩着我们，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阿皓无语道：“为了找你老爷子可是发了剿杀令的，敖凌也直接扬言，谁能找到凶手就奖励十根金条。整个九安城的□□都找你找疯了，你最好有点被追杀的自觉。利益面前，我能帮你的很有限。”
阿尘不置可否：“那个敖盛最后怎么样了？”
“废了，彻底废了。敖凌的根到他这里算是断了。”
阿尘点头道：“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你听没听我说话？”阿皓没好气道。“整个龙巢都想抢先找到你去领赏，我们只见过一面，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你还来找我帮忙？什么忙？”
“帮我处理一个人。”
“……处理？”
“你们龙巢很有经验吧，什么欠债不还的，赌输后就去偷去抢的……你们平常怎么处理这些人的，就怎么处理他，拉到荒岛上开荒也好，送到矿坑里干活也好，我都不管。”
“这个人是谁？”
“你别管是谁，你帮不帮这个忙？”
“你当我是朋友就告诉我，他是谁？”
二人的视线对峙了片刻，最后阿尘妥协了。
“是我爸。”
“……为什么？”
阿尘叹了口气，向阿皓慢慢讲述起之前的一切。
“现在小花回来了，我不想她在那样一个环境下长大，更不希望过去的事重演。”
“……可是那也是小花的父亲。”阿皓皱眉。“你有没有问过她……”
“她不会知道的。”阿尘摇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
“你确定吗？”阿皓认真看着阿尘。“我从小也没有父亲，我不知道有一个糟糕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再怎么样，也比失去父亲强。”
“我早就能够自己生存，所以无所谓。至于小花……”他想起妹妹的脸，露出温和的笑容：“我会做他的父亲，做她的母亲，给她其他孩子有的一切。这是我欠她的。”
“……”沉默良久，面对阿尘温和中却不容置疑的决心，阿皓妥协了。“既然你这么选择了，我答应你。明天以后，那个男人不会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希望你未来不要后悔。”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是考虑了很久之后才觉得……这样最好。”
“行。”阿皓爽快道，不再打算干涉。他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过段时间，我可能要离开九安城了。”
阿尘有些惊讶：“为什么？”
“老爷子安排，让我回去老家修炼。家里好些老家伙都喜欢窝在山里，觉得那里最舒服。不过那边确实适合修炼造化力，我只好回去了。”
“哦……”阿尘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是不是自己的行为对他产生的蝴蝶效应。不过看阿皓放松的样子，应该没有大碍，于是只是点点头。
“现在风声太紧，我们约好的那一架就先存着，等我回来再说。”阿皓道。
“喂，我还以为你在说笑呢，你还真的对打架念念不忘啊！”
“所以别退步了啊，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才是，小心被揍到哭鼻子！”
二人嘴下不留情，小孩子嘴硬似的吵了一通。不过他们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处。
“保重吧。”
“保重。”
为了不让人发现，阿皓很快和来时一样悄悄地离去。他紧紧裹住衣服，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阿尘的话。在九安城这样的地方，努力一点活下来并不困难，但是养育一个孩子则是两码事。龙巢对他的仇恨暂时不会停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恐怕只能用自己的双肩抗住这几座大山，护住怀里的小姑娘了。
“你说你要做她的父亲，也做她的母亲。”他喃喃道：“可是，也许你只是做他的哥哥，她就很满足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旧事（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