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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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提姆面色凝重地在少年泰坦的电脑中调出他搜集的信息。
[记录：沼泽人事件。]
左边是一连串的人名，而右边只剩下一个名字。
[叶明，男，亡灵法师……距今失踪两个月，疑似死亡。]
[沙利叶，男，叶明助手……距今失踪两个月，疑似死亡。]
[海音，女，沼泽人……距今失踪两个月，疑似死亡。]
[艾利克斯，男，旅行家……确定死亡。]
[奥尔十方，男，警察……确定死亡。]
[阡落，男，侦探……确定死亡。]
[闻月，女，侦探……确定死亡。]
[沼泽人清水高枝……确定死亡。]
[沼泽人森夏空……确定死亡。]
……
[阿莱娅·撒芙拉，女，旅行家……存活。]
提姆看着这些信息，深深皱起眉。
他仿佛看到了一只无形的手，在将这些人推入更深的漩涡。
至今为止，距离沼泽人事件过了三年，可那些参与进事件的人只剩下阿莱娅还活着。
就像是……灭口？
提姆想起了一年前看到的阿莱娅的体检报告，又对比了这一年里阿莱娅“旅行”的次数。
……她的居住地点比以往更换得更为频繁。
——可她在给他发消息时，或是在吐槽当地旅馆的住宿条件，或是天马行空地说一些她喜欢的、还没见过的风景，而后便心血来潮地快速更换地点……有时甚至会踏入原始森林，失联几个礼拜。
她总是能够为自己不平常的行动找出许多合理的理由。
而他不仅没有起疑心……甚至还会对她送出旅行祝福。
他本该想到的，阿莱娅是一个骗子，她本身就会隐瞒一些对她来说不好的消息。
可是那是他少年时期所交到的第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提姆觉得自己有些伤感。
但是现在不是让这些情绪蔓延的时候。
提姆重新看了一遍参与沼泽人事件的人的死亡原因，看着那一条条好似意外的数据。
奥尔十方：因亲手杀死石塚忠道与母体而心理崩溃，自首。后警局所有人都因成为沼泽人而消逝，事件结束后第三天，越狱，吞枪自杀。
阡落：事件结束后第五天离开小镇，后三个月接受一次寻人委托，死于黑/////帮火拼。
艾利克斯：一年前与阿莱娅追寻蝙蝠侠踪迹步入伊拉克所属沙漠，后因保护阿莱娅而死于爆炸。[爆炸：因军方管理不当，导致某存储炸弹地点发生爆燃，进而产生猛烈的爆炸。炸弹引发埋于沙漠下多个地雷爆炸，连串反应下，爆炸范围扩大，且引发多处火灾。]
叶明、沙利叶与海音：沼泽人事件后前往英国，黑心行医，贩卖人体器官，让海音上学。两个月前乘轮船前往哥斯达黎加度假时，于船上失踪，至今了无音讯。[注：轮船上混入代号为“无脸”的杀人魔。调查轮船内监控，其失踪三人均为夜晚某时刻（不确定是否为同一时刻）突然消失于房间内，推测与魔法相关。]
……
提姆看着一连串的全属“意外”的“事故”，深深地皱起眉。
他又调出阿莱娅的资料，看着上面几乎都是阿莱娅自己和他发信息说的经历过的事情——
去爬山的九人旅行团——五死三伤剩下一个进了监狱，或是死于猛兽、或是死于寻仇。
接受委托的案件——侦探与助手都进了医院、委托人因贪污漏税被抓入警局。
去山区度假的村落——遭到百年一遇的山洪，带着村落里的孩子们逃离。
……
阿莱娅的生活有些过于多姿多彩了。
提姆想。
这是属于普通人的生活吗？
她就像一个事故吸引体质一样，走到哪个地方都会发生一些与日常不一样的故事。
而且她交到的朋友好像都有一些倒霉……都会死于各种“意外”。
灭口？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意外？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
与魔法相关？扎塔娜否认了魔法因素。
单纯的运气差？阿莱娅在哥谭的时候运气非常好。
提姆忽然又想起这一年所发生的事：父亲被神秘法师救下、蝙蝠侠失踪、至黑之夜与至白之日接踵而来、达克赛德的阴谋、蝙蝠侠归来……
原来一年之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又或许，能够从那么多的事件中活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件足够幸运的事了。
提姆想，他应该给阿莱娅一个定位器，好方便让他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又或者，能够让他知道，在她遇到危险时，他能够及时地去救她。
*
一年前。
南美某原始森林，阿莱娅悠悠从昏迷中醒来。
她知道了想要知道的线索，而后她花了几个礼拜的时间去布局，最后成功用出花费三年时间改编的[克图格亚召唤术]。
当然，这个改编里少不了艾利克斯的帮忙就是了——她是说，她拿别的咒文去请教艾利克斯改编，随后她自己琢磨如何只召唤克图格亚的火焰而不是让祂真身降临。
在伊拉克那会儿，她摸清了那里的炸弹与地雷的分布地点，对自己下了一个保护的咒文后便引爆了炸弹，通过爆炸所产生的火焰召唤克图格亚——祂对艾利克斯进行了驱逐。
借着爆炸产生的巨大尘埃掩盖了她行动的痕迹，随后改良的召唤咒文起了作用，克图格亚消失，而她在更大的爆炸到来前便传送走了自己——
然后将自己暴露在了红罗宾的眼皮底下。
阿莱娅懊恼地回忆着自己唯一的失误——或许那并不是一个失误，而只是一个巧合。但就是这个巧合把她尽心尽力掩盖的东西都暴露在提姆的眼下了！
她的旅行并不是充满了美好，她曾多次在危险中死里逃生，她编造着谎言去误导提姆、将他推离那个充斥着混沌与疯狂的世界，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提姆担心为什么就这么难！
该死的，为什么提姆这么喜欢红罗宾，为什么提姆和红罗宾是朋友。
而且红罗宾这家伙还多次跑到她暂住的旅店——虽然每次都是礼貌地敲窗进来，但是阿莱娅还是感觉到一丝领地被入侵的烦躁。
但是，好吧，既然提姆喜欢红罗宾，那她也勉勉强强不要去讨厌他就好了。
于是，15岁的已经摆脱了艾利克斯的阿莱娅，开始了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旅行——当然，这里面有多少是她对那次住院事故产生的心虚与逃避心理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折腾这个不走门只走窗户的红罗宾都对不起红罗宾给她放的定位器。
如是，她跑了一年，从最开始的赌气行为到现在的……不行，她习惯不来。
16岁的阿莱娅决定开始讨厌红罗宾。
她看向又一次跳窗进来的红罗宾，微微叹了一口气，“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我到底惹到你哪点了、或者说你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行不行？”
阿莱娅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桌子上的那瓶黄金蜂蜜酒收回柜子里，又从柜子里拿出几瓶酒、调酒杯与隔冰器等放到桌子上。
红罗宾不明显地皱了一下眉，“未成年人不可以饮酒。”
阿莱娅抽了抽眼角，隐晦地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你关注的重点竟然是我未成年不许饮酒？而不是你看上我哪点的这句话？”
红罗宾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出声。
阿莱娅：“……”
她拿起调酒杯，动作熟练而又漂亮地随便调了两杯酒，自己拿起一杯放在手中随意摇晃着。
有点尴尬。
阿莱娅这样想，默默坐得离红罗宾远了一点。
“我说……”她喝了一大口，语调变得有些慢吞吞的，“虽然我每到一个落脚点都会给提姆发一个定位，但是这也不至于让他拜托你来踩点吧？”
而且、你都拜托红罗宾来踩点了，为什么你就不会过来呢。
阿莱娅在心中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曾经的她因为艾利克斯在身边，不想把危险带给提姆而坚决不回哥谭，现在……因为一年前的那次住院事件导致的心虚，与对提姆摆脱红罗宾踩点的行为产生的赌气要素，就想着过一段时间再回哥谭看一眼。
……然后这一拖沓，就是一年。
阿莱娅现在和提姆聊天都有些心虚，也因此，这一年中的视频通话里她几乎都是给提姆拍的她走过后觉得好看的风景。
俄罗斯那像糖果一样的圣瓦西里大教堂、法国巴黎圣母院那绚丽的彩窗玻璃、丹麦里的童话王国……
以及她现在落脚的水城威尼斯。
每走过一个地方她都会买下一些她觉得好玩的礼物，然后将它们邮寄给提姆。
寄回的礼物有很多，但她就是没有回哥谭。
“我是在执行任务，路过顺带看一眼。”红罗宾义正言辞道，“并且，这次提姆让我给你安一个定位器。”
阿莱娅挑眉，“真的？”
红罗宾点头，拿出了一个手环，解释道，“这个手环可以实时检测人的身体数据，定位目标位置，太阳能充电……”
阿莱娅接过手环，听着红罗宾的介绍，毫不在意地将其戴在了手上，“我想，你应该不止有这一个吧？”
提姆忽然闭上嘴，他感觉到一丝心虚。
阿莱娅弯起眼睛，“可以给我再来一套吗？带着监控装置的那种。”她伸出手，向红罗宾索要。
红罗宾沉默地拿出第二套。
阿莱娅将手环与监控装置接过，收起监控装置，随后左手抓起红罗宾的手，右手将手环塞进他手里，“帮忙把这个送给提姆，我想他也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当然，买下这个装置的费用由他出。”
阿莱娅笑得和善极了。
*
在通过监控装置确认红罗宾带着手环离开后，阿莱娅才又取出那瓶被她收进柜子里的黄金蜂蜜酒。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酒，这是她通过《伊波恩之书》的残页复刻出来的、据说可以使肉.体与精神陷入停滞进行空间旅行的酒——当然，她把原材料里的那些麻黄、乌羽玉、曼陀罗茎、大.麻等各种致幻剂与毒.品都替换成了能入口、并且不会上瘾的材料。
金黄色的酒液上闪烁着磷光，荡漾在玻璃酒瓶的内部。
打开瓶塞，芬芳的香味便扑鼻而来，令人产生一种眩晕感。
阿莱娅歪头看着这瓶酒，直接咕噜咕噜对着酒瓶喝了个精光。
她想，她可能是有些想提姆了。
都怪红罗宾，为什么那么像提姆。
阿莱娅丢开空了的酒瓶，将自己摔进沙发里。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离开哥谭已经……过了五年了？五年就是……一千八百多天。
阿莱娅忽然坐起来，伸手将调出来的另一杯酒摸过来。
想回哥谭。
想亲眼看看提姆。
或者……想戳一戳他。
阿莱娅喝着酒，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孤独。
旅行中遇到的人终归是陌路，浅浅交心过的朋友也会在下一秒死去。出来五年，其中有四年都是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掌控，却又发现她已经不适应这个和平的世界。
她疯狂地辗转世界各地，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锚点，却发现她早已将牵扯着自己的线系在了哥谭、交给了她唯一的朋友——提姆手中。
她好像也只有提姆了。
阿莱娅有些恍惚地想。
喝光了手中的这杯酒，她又去柜子里拿出了几瓶，咬开瓶盖，坐在地上。
那就给提姆打一个电话吧。
这样想着，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阿莱娅？”回到安全屋的提姆接起了电话。
“提米——”阿莱娅拖长了语调，语气甜腻得像是饱含着花蜜的玫瑰，“我讨厌红罗宾。”
“嗯，他怎么了？”脱下红罗宾装备的提姆面色如常地问。
阿莱娅的声音变得有些委屈，“你明明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那我下次拜托他的时候……请求他委婉一点？”提姆低声笑了下，“可是如果他委婉的话，你根本就不会理他吧。”
“那就是他的问题！”阿莱娅丝毫不讲理。
“嗯，是他的问题。”提姆安抚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激动起来的阿莱娅，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阿莱娅，你……”
“提姆，我……”阿莱娅忽然开口，听到提姆的声音后，她又下意识地闭嘴。
“……”
“……”
“这样真是蠢透了。”阿莱娅又喝了一口酒，她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讲起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只善良的兔子先生，他因为好心收留了无处可归的狐狸小姐——”
“等等，为什么我是兔子？”提姆弱弱开口。
“闭嘴！听我讲完！”阿莱娅重重地将酒瓶放在地上，“那不仅是兔子，那还是一只大白兔！”
“好——吧——”提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善良又好心的大白兔先生给了孤零零的狐狸小姐一件避雨的斗篷、一颗甜丝丝的硬糖、还有一个可以看到光的未来。”
“天知道，狐狸小姐可是会捕猎的肉食动物。她那油光水滑的皮毛根本不怕雨水，她那能撕裂猎物的犬牙根本不稀罕一颗糖，她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摸爬滚打十多年早就看尽了黑暗。”
“所以，把那些东西赠予给狐狸小姐的大白兔先生，一定是个慷慨又好骗的冤大头。”
“于是，狐狸小姐用着她早已熟悉的冒险，带着好奇心旺盛的大白兔先生，在黑暗里追寻蝙蝠。”
“狐狸小姐想，等她攒够钱，她就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狐狸小姐留下来，不是吗？”
将这些话全说完，阿莱娅缓了两口气，又打开一瓶酒喝了起来。
“狐狸小姐用了一年的时间准备好外出的一切，资金、身份、旅行路线……但是她还差了一样东西，她还差了用来在外面行走的姓氏。”
“于是，贪得无厌的狐狸小姐就转头向慷慨大方的大白兔先生索要他的姓氏。”
“然后，一向任由她予取予求的大白兔先生，第一次拒绝了狐狸小姐。”
阿莱娅的语气有些失落，试图想要获得一个答案，“为什么兔子先生要拒绝狐狸小姐呢？”
“因为……”提姆想了想，“兔子先生希望狐狸小姐拥有自己的姓氏与生活，而不是活在别人的生命之下。”
“是啊，狐狸小姐将牵扯着她的线塞进了兔子先生的手里，然后兔子先生选择了将狐狸小姐放归自由。”阿莱娅看着又喝完的这瓶酒，声音变得飘飘忽忽。
她随意地空酒瓶扔到地上，打了个酒嗝，“狐狸小姐抛下兔子先生去往更多彩的世界啦！然后……她看到了很多风景，然后她把这些风景小心地记录下来，带给兔子先生看。”
“可是外面的世界里没有兔子先生给的避雨的斗篷、甜蜜的糖果、和温暖的家，狐狸小姐再一次尝到了孤独的味道——那简直糟糕透顶。”
“时隔五年，狐狸小姐不得不承认，在她和兔子先生相处的一年中，就像《小王子》里面，小王子驯服了他的狐狸——兔子先生也驯服了他的狐狸小姐。”
“驯服这个词听起来好像有些糟糕？”提姆感觉到胸腔中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阿莱娅没有理提姆的话，“现在，狐狸小姐想给自己造一个窝，她要将兔子先生叼到自己的窝里，将兔子先生养的白白胖胖，然后给她生一窝小兔子。”
提姆沉默，提姆有些疑惑地开口，“这个性别，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阿莱娅哼哼了两声，“兔子会假孕！”
“可就算是这样，男兔子也不会生小兔子啊？”提姆的声音有些颤抖。
阿莱娅瞪大眼睛，“狐狸小姐才不会管这些，狐狸小姐只会把兔子先生吃抹干净，兔子先生怎么可以要求狐狸小姐吃素呢？”
提姆深吸了一口气，他懂了。
“所以，兔子先生会不会主动到狐狸小姐的窝里呢？”阿莱娅咬着舌尖，手指紧张地捏着空酒瓶。
在最初的冲击过后，提姆想了想，他发现他并不抗拒第四爱——不过，该有的福利他还是想争取的，“那么，如果兔子先生也想吃肉呢？”
阿莱娅放开了手中的酒瓶，轻笑，“那狐狸小姐就大方地把肉食分一半出来给兔子先生好了。”
提姆也笑了，“我想，兔子先生会非常乐意地走入狐狸小姐搭起来的窝里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