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子登高楼》乔君的乔木君的木

16、老年修真计划的起始

　　曾晖需要力量，有力量才会有人听你的道理。

　　曾晖看着自己这副苍老的躯体，颇有些无奈，这显然不是什么适合修真的躯体，用“老态龙钟”来形容他自己是一点也不过分。老年修真？听起来就不怎么靠谱。哪怕他身怀九相胎，但哪个修真门派会收一个天赋异禀的老爷爷呢？他们都爱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少年天骄。更不用说他九相胎目前还缺了一相，只有八相了，看起来有点山寨的意味。

　　蹲在家里愁眉苦脸也不是办法。

　　曾晖将穆强的残破的尸身埋在了倒塌的房子附近，同时也给穆老爷爷立了个衣冠冢临在穆强墓的旁边，叩首礼拜，他立下了一个誓言，并将它埋在了心里，于是此处有了第三座坟。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离开了两座不再有人问津的坟，走向了这广袤世界。

　　曾晖的记忆很少，但他隐隐约约知道这世上有“修真”这么一回事，于是他在黑森林脚下的「梦溪县」的大街上问来来往往的行人：你好，你知不知道哪里能修真？每一个被问到的路人只当他白日犯了痴，不是翻白眼就是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滚开。

　　曾晖在大街上问了三日，也不吃喝，也不难过，只是重复地问着。大街的街坊觉得这疯疯傻傻地老人实在是碍事，便叫来了城防队，让他们管一管。曾晖见着来的城防队，是个个精猛健壮虎背熊腰。为首的队长居高临下地瞪着曾晖，让他滚到角落去乞讨。曾晖摇了摇头，说：我不乞讨，我只是想问哪里能修真？为首的城防队长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你个破老头还想修真？！去坟墓里修吧。笑完竟拔出刀来，意思是再不走，你的老命就没了！

　　“你们干什么！”曾晖身后突然跳出一个小姑娘，凤眼桃面，身姿轻巧，古灵精怪又凛然自威。

　　“张家大小姐！”城防队长见到来的人也一愣，“这个老头在街上装疯卖傻，扰乱治安，本队长得管管他。”

　　“就算他装疯卖傻，但哪有拔刀向老弱的道理？”小姑娘气鼓鼓地并不买账，横在刀和老者中间。

　　城防队长只好收起了刀，行了礼：既然张家大小姐插手要管，本队就卖梦溪张家个面子。回走！城防队长回头带领城防队继续去其他地方巡视。

　　小姑娘见他们走了，仍有些气意，朝着他们离开的地方呸了一下。

　　“老爷爷，您没被他们吓到吧？”

　　被叫老爷爷有点不适应，曾晖尴尬地点点头：还好，他们没吓到我。

　　“他们为什么要向您拔刀呀？”

　　“可能因为我老在街上问哪里能修真吧”

　　“老爷爷您想修真？”小姑娘眼里一亮，盯着曾晖。“佩服佩服，我爹逼着我修，我还不想修呢！”

　　“小姑娘你知道怎么修真？”

　　小姑娘点点头，“在这大街上说也不是回事，不如你跟我回府上吧。”

　　曾晖跟着小姑娘来到了张府。

　　好气派！墨玉精金的硕大门匾，蹲坐府门两旁的叫不上名字的六角狼面狮身兽，眼中隐隐有亮光闪过，细观府上云雾，似有霞光约现。曾晖暗暗咋舌，这不是寻常府邸。

　　府门见人自开，有一慈眉善目的老者来迎。

　　“瑶华小主回府啦～”老者笑眯眯地礼敬，又望向曾晖：“这位老先生是？”

　　这一问还真把瑶华给问住了，灿灿道：老爷爷在街上被城防队的人欺负了，我出面帮忙，顺便请他来府上坐坐。老爷爷，您怎么称呼啊？

　　我叫木君，木头的木，君子的君。曾晖不记得自己叫曾晖，就给自己取了个木君的名。

　　“木君老先生，我们瑶华小主向来心善，这也常令府主头疼。来者是客，老朽去备茶。”

　　瑶华不管他话里有话，带着木君来到了“弦心阁”。

　　“老爷爷请坐。”两人坐在了阁内南面邻湖雅座上，“您想修真，我就给您讲讲修真，听完包管您就不想了。”

　　木君饶有兴致的洗耳恭听。

　　“修真一途，首重天资：古往今来，修真天资繁杂，好坏优劣难鉴。六百年前，北洲第一大宗万仪仙门召集其余三洲首宗：东洲敬古仙山、南洲凰极仙宗、西洲昆仑仙府，进行「鉴脉大会」，为世上英才定资掌脉，此事耗时将近百年，始将四洲修真资质定为【九脉十八资】。”

　　“这么多？这个脉应该是类的意思吧，这么说一共有一百六十二资？多的惊人！“

　　“不对哦，所谓【脉】，是独立于【资】的一种资质，【九脉】的稀有程度极高，每一脉的出现就意味着四洲首宗首席弟子的潜质，这种修真人才可谓各家必争。木君爷爷，四大宗耗时百年名义上是为了给修真人才的资质分类分品，实则是为了确定这【九脉十八资】的归属。我也是看了好多修真历史典籍才领悟的。”说完，瑶华眉色飞舞，甚是自得。

　　“意思是，出了【九脉十八资】的人才都要送往四大宗。”

　　“那也不全是，都给四大宗了，下面的宗派也不答应，但【九脉】中的上三脉和中三脉几乎是潜规则的强制送入四大宗分配，这规矩倒是没写进书里，但品一品每十年的【奉贤试炼】的记录也能大致猜出一二了。”

　　“瑶华小姑娘很喜欢读书嘛～”

　　“那可不，我连这【九脉十八资】是啥都能如数家珍呢。你听着哈，【九脉】上三脉：天幻、天行、天殊；中三脉：玄禁、玄煌、玄幽；下三脉：地青、地演、地华。【十八资】：乾春秋、元焰势、亨傅净、利木生、贞化金、亢龙招、潜龙辰、云行雨、品物形、乘六龙、衍大和、血玄黄、从王事、战黄裳、鹿无虞、命建侯、山水蒙、金夫造。”

　　“呼～背完啦。”瑶华一副快夸我厉害的表情看着木君。

　　木君由衷鼓掌：“真厉害呀，前面这【九脉】不复杂，但这【十八资】真可谓诘屈聱牙，也不知道哪个掉书袋的取的，能一清二楚不容易。”

　　“一清二楚谈不上，毕竟每个天资的具体情况算是门派的不宣之密。我就知道个名称罢了，当然也不是都只知道名称，我还知道里面一种一项的具体情况，但我不告诉你，嘻嘻。”

　　“这么说，你是【九脉十八资】之一？哇，天之骄子啊！”木君佩服起来，瑶华则是丢过来一个得意的眼神让木君体会。

　　“看来不是【九脉十八资】修不了真啊，那具体怎么知道自己的资质呢？”

　　“当然不是，【九脉十八资】是什么地摊货嘛，哪有那么常见，寻常修真门派只验灵气，哪怕是其他不在【九脉十八资】之列的修真资质也可遇不可求。至于【明身】，则是耗资巨大，一般小门派一年最多举办一次【明身殿试】，今年我们张府的殿试刚好就定在下个月！”

　　“那我能参加吗？”木君有点期待。

　　“嗯。。。有点为难，我得求求爹爹去。”瑶华眉头紧锁起来，“不是因为我们张府小气，实在是【明身】耗材巨大，普通人要整整一块【明身石】呢，去年我一个人就花空了府上大半的【明身石】，虽说当时爹爹欣喜若狂，但我估计今年库存的【明身石】不会太多了，爹爹应该很难答应。”

　　“啊这样啊。”木君的眼里失去了神采，配合他佝偻的身躯、苍老的容颜，给人以凄凉绝望之感，看得瑶华心生不忍。

　　“我努力撒娇求求爹爹，兴许还有希望。大不了拿我也修真去换嘛，都拖了一年了，今年怎么也拖不过去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修真呢？”

　　“因为我觉得吧，修真就是拿天地万物养自己，却又不回馈万物，太自私了。”

　　湖中水面清圆，有蜻蜓戏于荷上，萧索的老人与天真无邪的少女对谈。

　　如果时光停住不走，那也许结局就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