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一碟豆腐

21、第十二片

　　“我们经常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呢。”
　　这里是…..哪里？
　　浪花通过胸口，剩下的只有空虚和忏悔，无尽的时间惩罚着我。
　　‘为什么要生下你！为什么……为什么！’
　　铁锈穿过胸膛，咒骂声、争吵声、哭喊声。
　　尸体摔落的声音。
　　只剩下痛苦和悲哀，无尽的时间惩罚着我。
　　最后，她仰向天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大雨冲刷了一切。仇恨？悲伤？不甘？
　　那张脸上，什么都没有。
　　也许，我不该活着的。
　　“嗯……还差一点……………………好啦！”
　　“哈啊！”琳珑猛的惊醒….眼熟的房间，眼熟的某人正出现在视野的一角。琳珑决定转过身，放弃面对现实。无论是那个烂尾楼，还是这里……无论哪里…..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地方。生死游戏、地下竞技场、公会、特有技能，被莫名牵扯进这个游戏，被绑架，被推上竞技场决斗。是这一切过于理所当然了吗？所以自己才随意的接受了。
　　……你为什么抓我。
　　“嗯？现在才问这个？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没说话。”
　　“……”
　　“你的能力是读心术对吧。”
　　“诶～？算了，被猜中也无所谓就是了。”
　　“骗人。”
　　陈时怡饶有兴致地看向琳珑…如果真的猜到，那就有意思了。
　　“如果你的能力真的是读心术的话，那你一开始是怎么救下我的。”
　　“…碰巧。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吧。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正好在探索一层，感知到周围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心声出现就跑过去了。”
　　“不可能，八点二十前要完成所有玩家的签到，凭罗行之的性格，不可能允许你在这个时候去其他楼层探索。更何况，从操场跑到食堂就要近五分钟，就算要探索也不会特意来一层。集体惩罚意味着所有在场玩家都要受到惩罚，你不可能拿自己的命赌惩罚。”
　　“很简单，因为我就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因为我已经见识到惩罚了。”陈时怡面不改色地继续，单一的谎言很容易被识破，但半真半假的谎话则很难让人分辨，“在你登入之前，还有两个新人加入，一个还活着，另一个自以为是，一进游戏就满场乱跑，结果，没有在时间内签到，所有人都受到惩罚了。惩罚的方式就是要和小孩子们玩游戏，那个家伙说要玩扔球游戏，结果背上撞到“球”呆住了，所以才会多出一个死亡事件。为了防止新加进来的玩家被这个事件弄死，罗行之才让我去各地巡逻的。”
　　不……不对。琳珑支起身子，平视着那双白瞳。这样还是没法解释她单独外出探索的原因，“集体惩罚”，只要有一个人没有签到名，所有人都得受到惩罚。琳珑回忆起第一场游戏里的玩家，虽说比不上健美运动员，但从外行看来都能知道每一个人的身体素质都相当好，应该都是老玩家了。打不打得过倒是不清楚，但跑肯定能跑过的，如果真的有闲心保护新人，为什么不一次派出三分之二的玩家地毯式搜索呢？只要留下三分之一的人保护签名册和另一个新人不就好了。当然，也不排除有“所有玩家都需要在食堂集合”这种的规则存在的可能性。
　　“好吧好吧，我确实说谎了，我就是故意要触犯集体惩罚，为了让某个人死亡。”
　　违和感。“谁？”
　　“两个惹恼我的人，他们受了伤，再过一次集体惩罚估计就能死了。”即使是廉月，在惊慌的状态下也很难记住每一个细节吧。
　　琳珑把头搁在膝盖上，死死盯住陈时怡的脸……如果她的能力是读心术，为什么刚刚不接着自己的假设继续说下去呢？比起“故意要借刀杀人”这种理由，“有另外一条你不知道的规则”这个假说要方便许多，也更加有信服力。而她并没有这么做…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了，重要的是她的真实能力是什么。要成功从她和那些眷属手里逃走，需要的不止是和他方势力达成合作关系，还要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和对彼此弱点的熟知。
　　“凭你的性格，为什么要特意绕弯子去处理这两个人呢？如果你对他们不爽的话，早该动手了吧？”
　　有点不妙呢……陈时怡拨弄着手心的鳞片：“…你还不知道吗？规则杀人和玩家争斗的区别……”
　　“什么意思？”
　　“玩家拥有的道具除穿戴道具外，几乎都放在背包里吧？利用游戏规则杀人的话，死后他们所持有的道具都会被副本回收，在玩家通关后会作为掉落奖励给到玩家。”
　　“这确实能算是一个理由，但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不是吗。在快要杀死对方之前威胁他们交出道具不就好了？”
　　那双柔和的白瞳像是满意似的弯弯，青白色的痕迹在她颈部蔓延：“虽然很唐突，但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你在转移话题？”
　　像是没听到琳珑的不满，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为什么会想到毁坏黑药呢？即使已经推出了故事背景，为什么会知道只要让水母认为你破坏了黑药就行呢？”
　　“…….什么？…………因为房子的结构，体现了心啊…？”
　　还差一点。“你觉得副本为什么会有心？”
　　….？嘶……一阵异样的疼痛感从她后颈抽离，像是一根琴弦断开的感觉。
　　“他们都曾经是人，副本也好，鬼怪也好。”
　　“什么….你是说我..”
　　“作为玩家死去的他们，会遗忘一些，变成下一个副本和出场的鬼怪。被玩家杀死后……呼～就像，那只水母一样。”
　　“……那..我们”
　　差不多了吧。陈时怡缓缓松开锁链，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很有意思呢……每一个新人知道之后都是一副惊异的样子。
　　………有人联系。感受到卡牌发热，陈时怡立马离开房间。关门后，房间几经变化，空画框悬挂在长廊上，四周诡异般的寂静，她知道，是眷属们都藏起来了。
　　“来中庭吧。”那声音像是和煦的阳光一般，慢慢拨开内心的欲望，尽管这个人可以说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但她清楚，自己若是没做好工作，可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事。
　　陈时怡向长廊另一头走去，长廊尽头，暖风拂过，红眼树蛙赫然睁开眼睛，顺着巨大的雨林植物滑下。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呢。”一个清瘦的身影坐在台阶上，层层白色面纱遮住他脸，显得圣神又色/情，一身宽大的白袍拖在台阶边，只露出熙白紧实的小腿。
　　好…..好！好！眼前这个雌雄莫辨的人便是自己的教父，仅仅是露出半张脸，就让人产生疯狂的欲望，“如果能让这个人看一眼，自己做什么都行！”这种话可不是在开玩笑，实际上，因为这个事，公司的好几名浅色员工被“裁员”了。说到底，还是精神承受能力不够，深色级层的新员工只是在远处听见雪的声音，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陈时怡默数着距离，大概还有一两米，就不能乱“说话”了。陈时怡拨弄了几下校服，控制好心声。
　　“老板。”陈时怡坐到他身边，一组茶具出现在两人中间，她熟练地沏起茶来，“暂时没有什么异常。但有一些事情让我在意。”
　　“什么事情？”
　　“十一。……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数字，让我感觉很熟悉。感觉就像是什么暗示，但我单方面地不记得了。你知道些什么吗？教父。”
　　“…………还没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
　　“好吧。”茶水缓缓冒出热气，铁观音清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啊对了，教父…”
　　“我是第几片？”血珠从他纤细的侧颈落下，匕首抵住他的脖子，气氛一时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