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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战阎君 ...

  •   第四章 战阎君

      当淡淡的一抹晨曦透过薄薄雾气再次抚在两人身上的时候,却已经是两个日夜之后。
      日前月圆夜时,东方正暴饮之后,不过剩下八坛子烈酒,两人对饮而尽,从来不胜酒力的欧阳令自然酣然大醉,然而对于年年如此的东方正来说,脑中却是清醒依然。但他也莫名,十年了,却从来没有过这次如此的与一个相识不久的人放怀畅饮,把酒言欢。他一直在想,所以尽管他一直是醒的,也不愿打破,这十年来难得的惬意,尽管此时身在冷风咆哮的荒野坟地之间。

      “嘻嘻,咯咯,呵呵呵……”欧阳令朦朦胧胧的只见眼前那娇美柔俏的身影越去越远,空留耳畔不绝的娇笑声,心中的失落顿时繁衍,不禁放声挽留,“不要——不要走啊——”心中一痛,猛然睁眼呆视,刚才却是身在梦境,一场虚幻。
      东方正仍旧躺在地上,侧脸看着欧阳令,一言不发,脸带微笑。
      欧阳令缓身坐起,四下环视,一阵冷风吹过,不禁浑身一颤,侧身却看见仍旧一脸昏黑的东方正躺在地上,冲着自己笑。“笑什么笑?东方黑熊。”
      东方正几次听到他如此称呼,想起过去点滴,竟放声大笑,“哈哈哈,我东方正一生,倒也委实如熊一般,哈哈哈……”这几句话不经意间使上了丹田之气,笑中有悲,悲中含愤,声音荡开,惊起一群群远近大小的雀群。远处过往行人间夹杂着不少江湖过客,听得此声,都不禁一厄,但人们各有各事,仅此一厄,便又继续自己的事去。
      欧阳令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这人,似乎怀疑他神经已然失常,正待开口,反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嘿嘿嘿,我以为东方正早就死了,原来却躲在这么个鬼呆的地方,没想到今天在这遇见,嘿嘿嘿。”说话间人影一闪,只见一个面容消瘦焦黄、布满褶皱的脸的人单足点立在一块石碑上面。
      “喂,你是谁啊?比鬼叫的还难停。”东方正起身刚欲开口,却被欧阳令抢在了前面。
      那人循声双眼瞟去,却是头都不带动一下,仍旧那副嘶哑而又尖利的声音冷笑道,“哼哼,我当东方正找来什么高手相助,却不过一个不知死活的小道士,”说着另一只脚落下,竟将石制的墓碑生生跺的裂开两寸多长一道石缝,“小道士,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哼哼,只要你不插手东方正这小子的事,我就让你自己选一种死法,省得你说我以老欺小。”
      “唰”,东方着长剑出鞘,横身挡在欧阳令身前,却又被欧阳令抢先说道,“哈哈,你真肯让我自己选死法?”那人见他躲在东方正身后探头探脑,心中更是不屑,但仍旧阴冷的笑着点了点头。欧阳令大叫一声,“好!这可是你说的。那——”说着故意拉长声音,眼珠一转接着说道,“我就选择,看着你用自己那张抹布脸撞石碑把我笑死!哈哈哈哈。”说罢把头一缩,竟又躲在了东方正身后。
      那人听此气得五官挪位,脸面更是狰狞,一声鬼叫,“呀——我让你这小道士死得难看!”此时东方正才得以开口说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与他人无关,你要胡乱杀人,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那人不待东方正把话说完,又是一声鬼叫,双臂探出,飞身直取东方正心腹而来。
      东方正长剑横削,一剑封住那人两爪去路,那人不待招老,竟猛然矮身直窜而出,改攻东方正下盘,东方正沉剑下刺,那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由他裆下钻过,东方正猛然想起身后还躲着个欧阳令,忙翻腕舞起一片剑花回身扫出,借着转身之势左手一把将欧阳令抓起抛向身后,却仍听到“嗤”的一声,欧阳令还是背那人在背后抓了一爪。
      欧阳令本正欲掐诀偷袭,哪知那人速度如此之快,竟不及出手,已被他绕到背后先行下手,亏得东方正及时出手,这才幸免一死。欧阳令被东方正奋力抛出,人未落地,只听“嘭”的一声,却是东方正与那人情急下对了一掌。一掌击出,两人都不由猛地被震飞向后,欧阳令见东方正竟退的比那人既快又远,显是内力不济,心下一动,忙把本欲自救的口诀一转,向东方正背后一指,东方正立时落身,稳立风中,欧阳令自己却只得由着身子坠入乱坟之中。
      那人一待站稳,却见东方正已四平八稳的站在那里,心中大惊:难怪二弟会死在他的剑下,我苦练十年至今,竟仍不及他。他却哪知东方正此时心中也是一惊,不知是何高人暗中相助。
      两人迟疑间,欧阳令这才落下,身体刚坠在一座坟茔之上,顿感身下一松,轰然声起,一连十余座坟冢竟一同向下塌陷,顿时尘土飞扬,铺天盖地。欧阳令只是一惊随即便想到原因——自来“人间一屋,鬼界一舍”,想那三日前的结界,定是在这十几座坟冢之下,此时早已坍塌,人间这些坟头又怎能长存?
      高手对决,岂容一丝分神,虽然身后地裂一般巨响,东方正也丝毫不动,凝神视敌。那人刚才一掌已然心生惧意,此刻哪还敢多分心神,更是神气收敛,伸手护住自己几处要害。哪知乱坟坍塌的坑陷中,却传来欧阳令的抱怨之声,“东方黑熊!你个混蛋,明知自己练成了天地方圆神功,威力无穷,出手也不知道轻重,你是救我还是想害死我!为了那女鬼生得好看,你真够义气!”
      听得此语,东方正惊得一楞。如此所说,显是把坟冢的坍塌归结于东方正的神功之威,但最后又提到那女鬼之事,东方正虽未对她有甚企图,但毕竟几次见到碧霞娇艳身躯,不仅低头脸红,幸得此时脸被熏得真如黑熊一般,所以难被别人察觉。远处那人却吓得脸色如土,看东方正低头不语,定是在自责神功初成不知威力轻重,但畏惧之色一显而逝,眼中顿时血丝满布。
      欧阳令摔在坑中,听上面无声,心中暗喜,“哈哈,什么武林高手,还不如我一句话厉害。”正在自鸣得意之时,坑外突然“桀桀”之声暴起,那声音尖细刺耳中又夹杂着粗重暴戾之调,令人听了汗毛直竖,心如震鼓。
      东方正猛见对方此时竟双眼通红,一双垂在身下的干枯的手徒然暴涨,带得两袖生风,不由退了两步,黑剑画圆,舞出数道剑花护在身前,岂止对方腿不打弯,竟已腾空击来,力道猛烈异常,犹如飞矢破空,直射面门。不及思索,东方正的一柄剑已自然而然的向着对方两只手削去,力道之足,可以削金断玉。
      哪知对方不躲不闪,两爪反向着黑剑探来,手剑相交,只听“铛”的一声,如两把利器交击一般,那两只手,竟然丝毫不损。东方正失声道,“金刚血爪!”
      这金刚血爪本是魔教一项绝学,相传练成后,可以刀枪不入,但出招时气运双手使得满手血红,因此有“血爪”一称,但此功已绝迹数十年,如今见到,出手便稍有滞待,那人一手拨开利剑,另一手直取东方正心脏。
      欧阳令一听到那人“桀桀”叫声,心道不妙,忙从坟坑中掐诀而出躲在一块石碑后,眼见东方正命在旦夕,心下更知那人杀了东方正自己也必死无疑,急忙掐诀使火焰令施救,哪知还是晚了半步,利剑般一道火焰刚挥出,已听到东方正一声闷哼,那人的右爪已插入他左胸,眼见烈火袭来,不得不收式后跃,血爪拔出,血流如注。
      东方正又是一声闷哼,连退三步,横剑在身后石碑上一拄,剑身笔直无曲,屹立不倒。他连点身上几处大穴止住血流,不住地大口喘息。
      那人闪过烈焰,面带冷笑,双手间依然风起袖飘,眼睛却斜视着欧阳令,依旧火红如血。却听到东方正竭力笑道,“呵,元前辈的金刚血爪,果然厉害。”
      “那根本不是什么‘金刚血爪’,而是鬼界冥王的‘血魔鬼爪’!”此语一出,东方正反倒不如那“元前辈”的反应强烈,只见那人脸上顿时笑容全无,怒气蒸天,两只眼睛红得更是血腥,只听欧阳令解释道,“武林中什么‘金刚血爪’我从没见过听过,但师傅说过,鬼界恶神灭生冥王的血魔鬼爪,却是可以使人双手练的刀枪不入。你看你双手血红,竟然把附在手面的血水吸入手中,难道还有假!”
      那人一言不发,“桀桀”两声鬼叫,已栖身欧阳令身前不足三尺之处,欧阳令不及掐诀抵挡,只得拔足后跃,大喊“你想灭口!”然对方来势急猛,两人越聚越近,那人双爪齐出,欧阳令却是怎么也抵挡不了。而东方正此时伤重之极,强打精神也不过维持清醒而已。
      只听“嘭”的一声,欧阳令只见眼前突然一块黑布飘然而现,对方双爪齐至,虽打得自己胸口血气翻转呼吸不畅,又一次狠狠坠入坟坑,但不知为何那双爪却未曾穿入肌肤。那黑影三闪五闪,竟又消失在坟地远处的雾气之中,留下的,只有欧阳令鼻息间一股熟悉的兰花香气。
      那人惊叫一声“咦?”身形一落随即又要向坟坑中攻去,此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骚动之声,因为有雾看不清楚,听声音至少有二三十人,那声音倏然间竟又近了数丈,行动之速不由惊得“元前辈”收招缓攻,静听之下,共有二十五人,个个虽在放步飞驰,却皆气息匀畅,全是好手,不时便要到达此处,但又并非直奔此处而来。
      欧阳令见他突然停滞不前,猜疑半晌,才听到有人经过,使足气力才只喊出一声“金子!”他耳力不行,生怕来人不过一些百姓,世人又多见钱眼开,因此不“喊救”命反倒大喊“金子”,不管能否救得自己,只要能引来人,多耽搁些时间也好。哪知只喊出两字,便一大口血翻上来,吐了满地。
      “元前辈”一惊反手探爪,却已迟了,那二十五人已经转向而来,此时已看得清楚。一行人个个身着杏黄色道袍,手持宝剑,一见到“元前辈”出手伤人,再看到他一身衣着打扮时,二十五柄剑已经先先后后错落有致的脱手射出,他如若欲求自保,惟有回身格挡,那姓元的当然不想死,听得剑声立时回身出招。
      “鬼面阎君——元展?”最先一名黄袍老道喝道。元展听声识人,眼中红光顿失,心想“虚清观的一帮道士跟我势不两立,还是走为上计。”也不答话,三下两下钻出剑圈,拔腿逃去。

      那一行人确是听见欧阳令喊声而来,但并非为什么金子,而是从那喊声中便听出此人身受重伤,虚清观又一向侠义为怀,所以改道而来。
      “你没事吧?”欧阳令只听一个慈祥的声音,刚想回答,却又听另一人说道,“看他伤在心脏,定是不轻,好在咱们有疗伤圣药在身……”
      欧阳令仍旧躺在坟坑中暗自笑道,“呵,自作多情了吧?人家是来救那东方黑熊的。倒是刚才那道黑影——还有那兰花香气,怎么总觉得哪里遇过……”如此这般的想来想去,对坑外众人的对答却一句也没听到耳里,却总觉得脸旁什么东西毛茸茸的柔细而温暖,但又好像在不住地蹭着自己,感觉甚痒。转脸看去竟是一团雪色的大毛球赫然眼前,一条大尾巴在脸上蹭来蹭去,竟是一只雪狐。
      欧阳令正欲开口,那雪狐竟一只前爪轻轻搭在他的嘴上,眼中满是感激的笑意,流光涤荡。一个女子柔弱的声音传入脑中,“那群道士本是要来害我,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声音依旧回荡,侧眼看去,那雪狐已经跑出了坟坑,兀自去了。“又救一命?呵呵,原来是那晚的小狐狸。”他一面想着一面脸上显出尴尬的笑容,“可是,这次真正救你的,呵,却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什么阎君。”
      “道兄?这位道兄!”一个身着杏黄道袍的年轻道士叫了半天,这才惊醒了欧阳令,“呃?呵,多谢道兄相救。”欧阳令见那道士眉目甚是和善,微笑问道,“不知道兄是——”
      那道士和言道,“小弟武夷山虚清观下弟子,”说着盯着欧阳令沉吟道,“道兄的伤真的不打紧吗?”
      欧阳令背上剑伤伤口本刚结痂,然一时间惊险连生,背部接连牵动受创,伤口早已崩开,竟丝毫没有察觉,幸而冬日血流甚缓,还未致使眩晕,此时经那道士一提,浑感背上灼热疼痛,伸手抹过,竟是满手鲜血淋漓,大叫一声“啊!”竟如此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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