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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我们结婚好不好 ...

  •   听到“好”字,稚月脸上是难掩的欣喜,孟须真拉开了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稚月时不时从后视镜中看一眼孟须真,她有点恍恍惚惚,路上差点闯了红灯。

      车拐进了那条熟悉的小巷,路边的绿化树枝叶已经由嫩绿变成了翠绿。

      开门进去的时候,玄关柜下面只摆了一双拖鞋,稚月没来得及换鞋,急着从玄关柜里拿出来一双新拖鞋,弯腰放在孟须真面前。

      这双拖鞋和孟须真带走的那双一模一样。

      怕孟须真误会,稚月解释给她听:“刚开始想着你可能哪天就突然回来了,所以又去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拖鞋。”

      新年那天,她把这双新拖鞋扔进了垃圾桶,可后来她又忍不住捡回来,重新洗干净放回到玄关柜下面。

      孟须真换上了新拖鞋,往客厅里走。屋子里的陈设和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趁电热水壶烧热水的间隙,稚月走了过来,看孟须真站在阳台的推拉门前,看着窗外出神。窗外的风景并不好,可孟须真却看得很认真。

      稚月盯着她瘦削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到卧室里拿了东西出来,于是又到厨房里给孟须真倒了杯水。

      听到玻璃杯碰到茶几发出清脆声响,孟须真回过神来,转身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稚月:“Zuki 桑要还给我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拿给我了?”

      稚月仿佛料到了她会这么问,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她。

      深红色的天鹅绒摸起来手感很好,可孟须真记得自己并没有买过这样的东西,稚月也并没有送过这样的东西。

      孟须真狐疑地望了稚月一眼,稚月淡淡地说道:“打开看看吧。”

      孟须真半信半疑地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素圈戒指。是稚月送给她的那只,当时在她在大阪的家里遗失了。

      那她是什么时候找回了这只戒指呢,就是她回了大阪自己不告而别的那天吗?孟须真看了一眼光洁如新的戒指。

      “Zuki 桑费心了。”孟须真合上了盒子,将首饰盒还给稚月,“可惜不应该套在我手上。”

      稚月看她反应冷淡,苦笑地接过孟须真不要的戒指,搁在了茶几上。走到壁橱前,随便挑了瓶酒。连酒杯都没用,仰面灌了两大口。

      她跌坐在地毯上,酒洒了大片,身上、地毯上到处都是。她声音哑哑的,仰面巴巴地看着站着的孟须真,脸上是笑,却比哭更难看。

      孟须真这一刻方才体会到“心如刀绞”四个字,看着稚月哀伤的神情,孟须真深深地吸了口气,走过去,连抽了好几张纸巾替她吸衣服上的酒渍,又转身去吸地毯上的酒渍。

      稚月不管不顾地伸手搂住她的腰,紧紧地贴着她瘦削的后背:“给我一个正式和你道别的机会,我只要一个正式道别的机会。”

      孟须真身上好闻的香气几乎令她发狂,她抱得很紧,箍得人生疼,孟须真过了好一会儿才试图推开她的怀抱。

      眼见孟须真要从自己怀里逃走了,稚月扔掉手里的酒瓶,打横搂住孟须真的上半身,嘴里不停地呢喃。

      琥珀色的酒水流了一地,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孟须真离开的这一年时间里,没有人见过她失态落魄的样子,她总是绷紧了神经,绷直了脊背,得体地面对着这一切。

      到今天,到此时此刻,她才敢表露出一点点。

      孟须真又何尝不想她,当稚月柔软的身体抱住自己的时候,她又何尝没在心里缴械投降。

      孟须真任由她抱住自己,良久才转身抱住她,

      稚月的脑袋无力地垂在孟须真的肩膀上,低声道:“这样的告别,对我不公平。”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讲,爱了就是爱了,分手了就是分手了。

      “那 Zuki 桑想要我怎么做?”孟须真到底是妥协了。

      稚月滚烫的鼻息喷在她的颈窝上,呓语道:“做我女朋友,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们结婚好不好……”

      孟须真忽然掰过她的脸,双手捧着她的脸,苦笑问她:“Zuki桑真的想清楚了吗?”

      她笑得凄婉又动人,神色哀伤:“过得了阿姨那一关吗?”

      稚月忽然扣住她近在咫尺的后颈,迫使她离自己再近一些,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孟须真的气息于她而言,就像点燃的引信,一燃即炸。

      但温柔的性格用最后的理智牵引着她,引她贴着孟须真修长的脖颈,鼻尖在她滚烫的肌肤上轻轻不停地噌。

      像条许久没见到主人的大金毛,只是她要克制许多。

      孟须真心里明知道自己应该毫不留情地推开她,可她却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稚月身上的香味。

      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抱着她,紧贴着她,体温相融。孟须真在心里为自己的放纵开脱,找了一个又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稚月静静地抱着她,不再说话。酒香在空气里久久不散,孟须真要站起身去开客厅的推拉门散味道,被稚月拉住不放:“我们不需要过她那一关,我们结婚好不好?”

      孟须真并不信她,笑着摇摇头。

      “如果没有当初那罐青梅酒,孟孟酱是不是就不会不告而别……”稚月像是在问孟须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没有当初稚月母亲的那番话,她们应该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

      孟须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节奏。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地毯上相拥,直到暮色沉沉,橘色的余晖透过推拉门照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将两人的身影映在白色墙壁上。

      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来来往往的车流都纷纷亮起了车大灯,整座城市流光溢彩,宛若白昼。

      大学院的舞台上正在表演着最后一个节目,表演者是最近刚火起来的乐队。无数人认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外国人,必定能上今年的红白歌会。

      舞台上的林酱扫了一眼观众席上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早已不见稚月的身影。

      演出结束的那一刻,许多学生站起来为她们鼓掌欢呼,庐蕴拉着林酱她们几个人,一起向观众鞠躬。

      人声鼎沸时,林酱怅然若失地看着台下的那张空座位,原来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而是为了民乐社团的表演者而来。

      大家涌上舞台一起合影留言,林酱却拨开人群,往台下走去。

      樱花道上社团摆摊的点陆陆续续都撤了,林酱找到民乐社团的点时,社团的人正扛着展板准备离开。

      林酱一眼就看到了展板上琵琶的介绍,旁边正是孟须真的照片。

      她记得这个人是稚月手机屏保上的那个人。

      暮春时间的夜风有几分凉意,林酱在樱花道下站了许久,久到远处的舞台灯光熄灭了,人群渐渐散去。

      仿佛刚才的狂欢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醒即散。

      夜色渐深,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今夜连月光也没有。

      屋里一片黑暗,孟须真轻轻推开稚月:“我该回去了。”

      稚月不肯松手,手始终搭在她腰上。

      她低低地央求道:“今晚别回去好不好,就在这里睡。如果你不想睡主卧,我把客房收拾出来……”

      她退而求其次:“今晚别走,我只要你今晚别走。”

      孟须真仰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推开稚月的手:“那Zuki桑帮我拿条毛巾吧,我去开灯。”

      稚月这才听话地松了怀抱,到卧室里找了条崭新的睡裙、贴身衣物和毛巾出来,放到洗手间。

      “都是新的,买回来之后下水洗过一次后,就放到衣柜里。”

      是期盼着她哪一天忽然回心转意回家了,所以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替她考虑好了。

      她越是这样的温柔细致,孟须真心中越是酸涩难言。

      哗啦啦的热水将孟须真从头淋到脚,她将自己沉浸在浴室温暖的水汽中,仿佛这样才会让自己好受一点。

      稚月支着腿,靠在过道的墙壁上,静静地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洗澡声。

      孟须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被一直杵在浴室门口的稚月吓了一大跳。

      稚月笑了笑,放下腿,站直了身子:“看你洗太久,担心出事。”

      她一言一笑又恢复了往常的理智。

      孟须真不知如何作答,只说了一句“谢谢 Zuki 桑”。

      稚月看她的脚步停在主卧门口不肯进去,于是忽然开口:“我已经把客卧的床单被套换了,孟孟酱如果累了,就先休息吧。”

      孟须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

      她的脚步声停在稚月的酒柜前:“Zuki 桑,我可以喝你的酒吗?”

      孟须真一贯讨厌酒味的,稚月垂下眼睫,走到客厅:“想喝哪瓶?”

      “那瓶开了的威士忌吧。”

      “这瓶度数很高,喝了可能会头疼。”

      “没事,我习惯了。”

      从不爱喝酒到冰箱里全是啤酒,慢慢地,啤酒对她也没用了,醉不了。她就从啤酒换成了高度数的威士忌。

      稚月沉默了许久,走到厨房给她拿了她以前用的玻璃杯,递给她。

      看着孟须真往玻璃杯里灌了一大杯,稚月忍不住开口劝她:“少喝一点吧。”

      孟须真笑着摇了摇头:“不多喝点,晚上睡不着。”

      “Zuki 桑,晚安。”孟须真说完,手指夹着杯口,上楼去了。

      稚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心中酸涩,拿了自己的睡衣到浴室里。

      洗完澡后,稚月在楼梯口站了许久,终于还是蹑手蹑脚上了二楼,客卧的门虚掩着。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伸手去推门。

      “Zuki 桑,直接进来吧。”孟须真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稚月这才推开门,孟须真正坐在床上,等着她进来。

      客卧里没有椅子,孟须真仰面看着她倚着墙壁同自己说话,拍了拍松软的床边。

      稚月会意,坐在了她身边。

      孟须真双手撑着床边,两条又细又白的小腿在床边轻轻地晃悠。

      刚过肩胛线的短发垂到了身前,露出来光洁的肩膀。

      稚月不过随意一瞥,目光却僵住了。孟须真那光洁的后肩上有一道手指长的瘢痕,缝针的痕迹看得一清二楚,歪歪扭扭的,像是雪地里趴着一条肉色毛毛虫。

      她记得原来孟须真的肩头并没有什么伤口。

      看稚月良久没有出声,她侧过头去看她,才发现她的目光盯着了自己的后肩上。

      孟须真下意识伸手去捂住疤痕,笑了笑:“有点吓人吧。”

      稚月艰难开口:“发生了什么?”

      “去年冬天上完夜班回家的时候,被一名醉汉用啤酒瓶砸的。”

      孟须真说得轻描淡写,稚月心中却如惊雷炸开。

      日本的街头一到深夜,到处都是醉汉。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稚月不敢去想那个晚上孟须真是多么害怕,又是怎么才逃脱的。

      孟须真看她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于是平静地笑了笑:“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

      稚月低头苦笑:“那次在诊所里,我听到护士喊‘孟桑’,以为是你,追了出去,可是却没看见人。护士当时换下了一堆染血的纱布,护士说不是你的,我以为她说的是真的……”

      孟须真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那次护士喊的确实是她,而那堆染血的纱布也是从她身上换下的。

      可孟须真不想让她内疚,于是笑了笑安慰她:“确实不是我。”

      孟须真越是笑着,稚月心里就越难受,她一直以为孟须真真的如母亲所言过得很好。

      孟须真耸了耸肩膀:“后来我就辞职了,不在那家干了,老板还赔了一些医药费。算起来也不亏啦,一条疤换一个月的薪水。”

      稚月忽然伸手去抓她的手:“以后就住我这里吧,以朋友的身份也好,以租客的身份也好。”

      孟须真笑着摇了摇头,眼见挣脱不开她的手,只好用右手去推开她的手:“没事的,租房合同快到期了,我也准备换房子了——”

      话没说完,稚月猛地抓着她的右手,摊开来看,掌心赫然两道可怕的瘢痕,凹凸不平。

      孟须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可怕的一面,死命地要抽回自己的手。

      稚月却抓着她的手不放,来回纠缠间,一颗眼泪砸在了孟须真的手掌心里,正好滴在瘢痕上。

      稚月抓着她手掌心,贴着自己的脸,又低头去吻那两道瘢痕。这一刻她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悉数落在了孟须真的手掌心。

      她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遇这些……”

      孟须真平静地笑了笑,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像以往她替自己擦眼泪一样,轻轻地安慰她:“都过去了,早就不疼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么……”

      无论孟须真怎样安慰她,稚月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并不爱哭,长大后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在音校的时候,练嗓子没达到老师的要求,自责地哭了;还有一次就是退团的最后一场演出上,阔别为之奋斗的十三年舞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流下来。

      这是第三次。

      孟须真根本劝不住稚月,看着她情绪再度崩溃,孟须真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紧张地用手托着稚月的下巴:“Zuki 桑,我真的没事,不哭了好不好?”

      孟须真像哄小朋友一样小心翼翼,主动伸手去抱她,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安抚她:“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可稚月压根就不相信孟须真的话。

      “当初不告而别是我不对,Zuki 桑不要再难过了……”

      孟须真抱着稚月哄了很久,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像是担心自己失控的情绪吓到孟须真,稚月哑着嗓子向她道歉:“抱歉,今天情绪不太好,吓到你了吧。”

      孟须真心中莫名酸涩,却只是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摇摇头:“没有。”

      稚月伸手指腹拂了拂孟须真通红的眼眶,又慢慢抽回了手,温声道:“晚上早点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她的情绪向来克制,纵使前一秒如山崩塌,下一秒也能平静无波。

      孟须真看着她站起身,而后替自己关上门,门口却迟迟没有响起脚步声。

      孟须真留心听着门外的动静,过了很久才轻轻响起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小,往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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