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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新年快乐 ...

  •   第五十一章 新年快乐

      当客厅巨大的落地窗上突然映出远处五颜六色的烟花时,孟须真才意识到原来已经零点了。站起身推开客厅的推拉门,冷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一起涌进来的还有远方稀稀落落的烟花炸响的声音。

      孟须真扶着玻璃门,仰头望着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烟花。

      林嘉欣看她一直站在风口上看烟花,忍不住问道:“你不冷么?”

      孟须真并不觉得冷,看着漫天流星般的花火,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漂亮啊,都不敢想花火大会该有多漂亮。”

      “你没去过花火大会?”

      林嘉欣有些吃惊,都来日本了怎么会有人不去看盛名在外的花火大会呢。

      孟须真笑了笑,一边等烟花再次绽放,一边随口说道:“之前本来是打算去的。”

      当时她们连浴衣都买好了,只可惜没去成。

      “那等今年夏天,我们一起去吧。”

      林嘉欣话音刚落,远方夜幕里又有烟花炸开。

      孟须真望着天空,轻飘飘地拒绝了她:“不了,我应该不会去花火大会了。”

      说完,她又站在风口上站了好一会儿,确定烟花结束了,才回了客厅。到玄关拿了包里一早准备好的年玉递给林嘉欣:“新年快乐。”

      林嘉欣被她递过来厚厚一摞的年玉有点惊到了:“利是?”

      孟须真点点头。

      林嘉欣不想伸手去接,只是打趣道:“你这是把家底都给我了?”

      孟须真笑了笑:“那倒没有,你送了我几套衣服,我也该给你准备个礼物。”

      看年玉都快要快被纸币撑爆了,林嘉欣无奈地笑了笑:“你就这么不想欠我人情?”

      孟须真将年玉塞到她手里:“毕竟你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了,有来有往关系才长久嘛。”

      孟须真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嘉欣只得接下了年玉。

      红白歌会已近尾声,孟须真起身去冰箱里拿自己带过来的半瓶威士忌。她扭头问林嘉欣:“你要喝吗?”

      相较于威士忌,林嘉欣其实更喜欢高度伏特加。但对于孟须真的最爱,她也想试试:“要。”

      阿姨帮孟须真在厨房里找了两个喝洋酒的玻璃杯,孟须真抓着瓶身,问阿姨:“请问有冰块吗?”

      冰块自然是有的,阿姨拿出了冰格递给孟须真,孟须真微笑道:“阿里嘎多。”

      接着又扭头朗声问客厅里的林嘉欣:“要加冰吗?”

      林嘉欣从客厅里朝厨房走过来:“和你一样。”

      孟须真于是往她酒杯里放了好几块冰块,和自己那杯一模一样。

      林嘉欣看到孟须真面前那杯满到快要溢出来的酒,咂舌道:“你酒量这么好?”

      孟须真灌了一大口,在嘴巴里略含了几秒钟才咽下去。

      “都是练出来的。”她说得轻描淡写,拎着酒杯往客厅去。

      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等待红白歌会结束,孟须真喝酒如喝水,才一首歌的功夫,酒杯里的琥珀色酒体就只剩下一半了。

      林嘉欣忍不住皱了眉头:“喝这么猛,胃受得了么?”

      孟须真放下手里的酒杯,朝林嘉欣笑,笑她的大惊小怪:“没事的,我试过了,这样才能最快睡着。”

      分明是长期失眠的人才会做的入睡尝试。

      林嘉欣眼底一抹哀色:“去看过医生吗?”

      说话的功夫,孟须真的大拇指和中指又夹起了酒杯,吞了一大口,酒体在口腔里还没停留到一秒钟就流到了食道里。

      “看过,也试过安眠药和褪色黑。”孟须真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的语气,“可惜都不管用,只有酒精最管用。”

      洋酒很快就上头了,孟须真老老实实地靠在沙发上。

      林嘉欣忍不住坐到她身边,想要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手刚摸到她杯子,酒杯杯口就被孟须真眼疾手快用掌心扣住了,她有些不太高兴:“我晚上会失眠的。”

      林嘉欣只好松开手,看着孟须真又灌了一大口酒。

      孟须真扭头看见林嘉欣酒杯里的酒只浅了一点点,于是往前凑了凑:“你不喜欢威士忌?”

      离得近了,林嘉欣便能闻到孟须真身上复杂的味道,有浓烈的酒味、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和淡淡的烟草味道。

      这些味道混在一起,奇异又和谐,不算好闻,但让人过目不忘。

      “新年快乐。”孟须真忽然伸手过来同她碰杯,莹白细腻的脸庞已经泛上了酡红。

      孟须真已然有了几分醉意,林嘉欣望着她透着淡粉的莹薄皮肤,忽然没由来地想起了家里博古架上的一樽粉彩观音瓶。

      以前她总觉得观音瓶能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比其他瓷瓶胎体细腻些,釉色更莹润些。今晚她却忽然想去摸一摸那樽粉彩观音瓶的胎体瓶身,想尝一尝指腹缓缓划过莹润釉面的触感。

      孟须真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于是在她眼前摆了摆手,有些埋怨:“你都没祝我新年快乐。”

      心猿意马的林嘉欣回过神来,笑了笑,顺从地同她碰杯,又祝她新年快乐。

      孟须真这才心满意足地饮尽杯中酒。

      林嘉欣一直坐在那个离孟须真很近的位置没动,她看着孟须真喝光了酒杯里的酒,只在水晶玻璃上留下一枚唇印。然后伴随着红白歌会的最后一首歌,摇摇晃晃上了二楼。

      直至孟须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林嘉欣才坐回自己刚才坐的位置,呷了一口威士忌在嘴巴里,浸润了口腔才咽下去。

      她努力品尝着孟须真在超市开架上挑的这瓶酒,试图从中窥探到一点点孟须真的偏好和内心。

      孟须真塞给她的年玉还在茶几上搁着,林嘉欣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始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果然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往年的利是封,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厚厚一摞备用现金,塞进利是封里。

      装好利是封后,林嘉欣蹑手蹑脚上了二楼,悄悄在孟须真房门口站了一会儿。隔着房门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水流声,她大概是在洗澡。

      林嘉欣轻轻打开房门,快速将利是封压在枕头底下,飞快撤离现场前,她还不忘拍了拍松软的枕头,好让利是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孟须真快速冲了个澡,拿毛巾站在窗台旁擦着湿发。

      刚才盛大又热闹的烟花盛宴结束了,又只留下一轮薄月高悬天际。

      夜色太冷清,冷清得仿佛刚才的热闹都是幻觉而已。

      头发擦了五六成干,孟须真准备回床睡觉,却发现窗台上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

      说起来也真奇怪,今年也是到了新年才下雪。她记得去年下雪那天也是新年,那天是她第一次去稚月的家里。

      雪势渐大,孟须真静静地靠着窗台,看着夜里暗绿的院子渐渐覆盖了一层白色,连暖黄的地灯也渐渐被白雪所覆盖,遮住了光芒。

      放眼望去,近处远处的房屋建筑都覆了厚厚的一层雪,在夜里泛着银光。

      孟须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这偌大的东京里那个她爱着的人,此刻的她会看到这场悄无声息的大雪吗?

      她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高浓度的酒精在今夜失效了,她窝在舒适松软的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闭眼又睁眼又闭眼,她还是猛地坐了起来,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车熟路地点开LINE,去查看被她拉黑的那个人的主页。

      最新的一条动态依旧是半年前的。

      就在她准备锁屏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时,进来了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新年快乐。

      无名无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孟须真抬头望向窗台,窗外的雪依旧洋洋洒洒,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月华如水,映在雪地上,两相生辉。

      孟须真忽然想起来自己去上海看越剧那一次,深夜时分,自己站在阳台上同她打电话,那个时候不过随口提了一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那个时候只当时自己踩了狗屎运,一朝美梦成真,日日活在梦里。

      到如今,梦醒了。东京这偌大的都市里,阡陌纵横,灯火通明,两个清醒的人守在窗台前看着窗外的明月,倒真是应了“此时相望不相闻”。

      孟须真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最终也只是关掉了LINE而已。

      窗外的雪还在下,孟须真把自己包进被子里,隔绝了一切光源和声源,直到实在喘不过来气,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深深吸了一大口空气。

      这个方法很奏效,孟须真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画面果然少了很多,人也就没有那么刚才那么痛苦了。

      来回折腾了很久,孟须真最终倒在枕头边沉沉睡去,眼角有不易察觉的半干的泪痕。

      后半夜,月光借着雪地反射到屋子里,透过半掩的纱窗照到了茶几上。

      茶几上不规则的水晶酒杯将月光折射成了如钻石般的璀璨光泽,酒杯里面盛满了琥珀色酒体。

      下一秒,那酒杯就被一双纤长的手端了起来,仰面全部灌下。

      家里其他人早已经睡下,只有稚月仍旧清醒得很。

      就算把剩下半瓶红葡萄酒全部灌完了,也丝毫没有一丝醉意,十分清醒地给那个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发去了祝福短信。

      当然,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就像往平静地湖面扔下一颗小石子一样,迅速下坠,然后悄无声息地跌落湖底。

      她自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再给她发任何信息,不该打扰她。她已经有了新生活,认识了新朋友。

      那个走在她身边的女孩子和她是什么关系?是普通朋友还是恋人呢?稚月努力回想自己在后视镜里看到的一切。

      她们俩中间有隔着一段距离吗?还是手牵着手?

      稚月什么都记不起来,她只记得当自己看到孟孟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像疯了一样想追上去。

      追上去了又能怎样呢?难道要在大街上堪堪地问她一句“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吗?”

      那场面何其难堪。

      可当初她们也曾好好在一起过,如今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道个别呢?

      稚月摇头苦笑,仔细把玩着手里不规则的酒杯,对着窗外明月缓缓举起空酒杯。

      月光透过不规则的玻璃洒在她清隽的脸庞上,像极了夜晚波光粼粼的湖面。

      孟须真走的时候,把她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留给稚月的除了那套浴衣,就是这只千里迢迢人肉背过来的小酒杯。

      人工切割的不规则水晶玻璃杯可真漂亮啊,世上只此一只,独一无二。

      天地之间,月光雪色交融。

      被酒精侵占后仅剩最后一点心智的稚月趴在茶几上感慨道:“真漂亮。”

      透过水晶玻璃折射出来的琥珀色光晕罩住了她阖上的眼皮上,薄薄的一层,天明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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