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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擦肩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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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昔日的下级生杜河真悠住院的消息后,稚月带着鲜花和水果去诊所探望杜河。
刚下车,就在诊所门口遇到了同来探望的美沙。
美沙大大方方地同她打招呼:“Zuki 酱,好久不见。”
稚月朝她招手:“真巧。”
美沙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钟才移开,缓缓说道:“Zuki 酱看起来怎么比在团的时候还要消瘦?”
稚月笑了笑,长腿已经跨上了诊所大门的台阶:“这半年工作排得很满。”
向护士打听了杜河的病房号后,两个人边往病房走,边寒暄,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诊所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定定地站在门口,直到稚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进了诊所大门。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稚月听到一个护士正在对着诊疗单念名字配药。
不过是随口的一句“孟桑”,稚月下意识回头看向正在配药的护士:“请问孟桑全名是什么?”
正专心配药的护士被问得愣住了,面前这个人的强大气场让她差点就报出了病患的名字,但职业素养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礼貌地摇头:“抱歉,事关病人隐私,我不能泄露。”
“那她是不是大概这么高?是个中国人……”稚月顾不得来来往往的护士病患的异样眼光,给拒绝透露姓名的护士几番比划。
可越是这样,护士越生疑,更不敢向陌生人随便透露消息。
旁边的美沙眼神复杂地看着稚月不算得体的举动,开口提醒稚月:“Zuki 酱,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应该就在诊所里。”
美沙的话提醒了稚月,她回过神来,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于是朝护士弯腰道歉。
美沙和病床上的杜河在闲聊,稚月在旁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坐了没几分钟,她按耐不住站起身同杜河解释:“我去下洗手间。”
美沙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同杜河聊起了剧团最近几部剧。
稚月回到护士站的时候,一抬眼,看到有撇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过道的某个病房前。她下意识追上去推开门,病房里只有两个人,没一个是刚才那抹身影,稚月为自己的唐突连连道歉。
过道里病房的门都掩着,稚月来回张望,期盼着孟须真从这一排的病房中推门出来。稚月试探地喊了一句“孟孟酱”,可惜长长的过道里无人回应。
稚月转身跑出诊所,站在诊所前来回张望,试图从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找出孟须真的身影。可惜人头攒动中,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稚月回过神来,准备回到杜河的病房,路过护士站时,正撞见刚才那个护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堆换下来的纱布,上面血迹斑斑。
一看到稚月,那个护士就皱起了眉头。虽然这个漂亮姐姐长得很好看,但她可不想被人投诉。
护士抢在稚月之前开口:“再问也没用,我不会透露病人的信息。”
稚月摇摇头,看着护士把那堆换下来的纱布扔进医疗垃圾箱里:“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这纱布应该不是从孟桑身上换下来的吧?”
护士看她眼神里有几分担心,却拿不准这个漂亮姐姐是好心还是别有用心,于是礼貌回复她:“不是。”
但稚月脸上是难掩的失落,下一秒却又觉得庆幸。幸好不是她,幸好她没有生病进医院。
稚月若有所失地回到病房,美沙用眼神询问她,稚月摇了摇头。
稚月强打起精神,同杜河又聊了一会儿,才告别。
孟须真拿着医生开的处方笺,先去附近的药房买了药,才坐电车回家。原本她下午应该要去便利店做兼职的,但现在她连这份工作都没了。
便利店店长拒绝她将夜班换成白班的请求,无奈之下,孟须真只得辞职。
她呆呆地望着电车玻璃外一闪而过的街景,眼前浮现出刚在在诊所里看到的那一幕,稚月和美沙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起进了诊所,看起来十分亲密。
她,应该是交了新女朋友吧。孟须真心头涩涩的,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去想这些事情。可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
脑子里全是几年前她们俩合作过的《FL》这部剧,里面那么多亲密举动,她们俩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彼此。
就在孟须真愣神的时候,电车里响起来提醒到站的声音,愣神的孟须真反应过来,下意识用右手扶着扶手,准备下车。
手刚一用力,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孟须真连忙松了手,跑出车厢。
到家后,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孟须真才发现自己掌心的伤口裂了,鲜血渗透了包扎的白纱布。
孟须真一层一层地揭开白纱布,露出来伤口。
明明都已经快要愈合了,谁知道突然间又裂开了,血淋淋的。
孟须真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揪着,疼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她趴在茶几上缓了好长时间,才打起精神,继续找兼职。
孟须真不敢再找要上晚班的兼职,只好在网上找了一些日译中的笔译招聘信息,而这些笔译往往都需要试译。
孟须真没有翻译的经验,光摸清楚笔译的门路就费了不少功夫。除了上课时间,其余时间都窝在家里泡译者论坛。
她在东京认识的人总共也就那么两三个,所以当敲门声响起时,孟须真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片小区远离东京的喧嚣,无论白日还是黑夜,总是安静地杵在那湾静谧的河边。明明是很轻的敲门声,但在安静的公寓里却像是被人用扩音器放大了无数倍,一下一下地叩在孟须真的心上,让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当敲门声再度清晰响起时,孟须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壮着胆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静静听着门口的动静。
许是听屋里没有动静,敲门声又再度响起,紧跟着传来林嘉欣的声音:“是我,嘉欣。”
门口熟悉的声音像是无边大海中的一根浮木,让即将在害怕恐惧中溺水的孟须真本能地想要抓住。
她迅速开了门,林嘉欣站在门口,手上还拎了两大袋子的东西。
“喏,来求你办事了。”
林嘉欣不等她请自己进屋,已经反客为主拎着东西进去了。她自来熟地站在玄关轻轻甩了一下右脚,高跟鞋应声掉在地上。紧接着,她又如法炮制甩掉了另外一只高跟鞋。
林嘉欣拎着那两大袋东西也不嫌重,只是转头问她:“冰箱在哪儿?”
孟须真今天反应有些呆滞,连“哦哦”了两声才反应过来,拉开了藏在柜子里的冰箱:“在这里。”
林嘉欣似乎不太能分辩哪些食物是要冷藏,哪些食物是要冷冻。她拿着自己买的便当盒和刺身看了半天,犹豫着看向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孟须真:“这个是要冷藏还是冷冻?”
“便当冷藏吧,刺身得要现在就吃掉才行。”
孟须真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边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一边问她:“还是玄米茶吗?”
“嗯。”林嘉欣的声音已经从沙发那边传过来,孟须真扭头看了一眼小小客厅,林嘉欣已经十分不客气地盘腿坐在单人沙发里等自己上茶了。
烧开水的时候,林嘉欣忽然说道:“最近有个字幕组让我翻译一部日剧,报酬可观,但是要的比较急,我嫌太辛苦。你要不要接?”
林嘉欣的嗓音听起来柔柔的,混在开水的咕噜咕噜声中,听不太清楚。
孟须真下意识问道:“什么要不要接?”
林嘉欣敲了敲矮几上的几份试译稿件:“我这边有个字幕组的翻译急活,你要不要接?”
孟须真没有答好,或者不好,只是将玻璃杯端到她面前:“你刚才说有事找我是为了这个?”
孟须真的眼神平静无波,脸上也没什么神情,只是就那么看着林嘉欣。
林嘉欣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是,大学院下周六在九州有个展览,我们民乐社团要负责出两个节目,不知道你这边周六有没有时间出个节目……”
孟须真捧着热气腾腾的玻璃杯在对面盘腿坐了下来:“表演的曲目有没有什么要求?”
林嘉欣低头抿了一口热茶:“没有要求,就看你有没有时间。”
孟须真点点头:“可以的。”
说罢,又看向门口刚才林嘉欣提来的两个袋子:“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她说话的样子实在太过平静,眼神又过于冷漠,仿佛这冰冷的屋子将她的思绪和感情一起冻住了。
林嘉欣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漠然平静,只是对她刚才要给钱的那番话颇为不满:“再谈钱就太见外了。”
孟须真看她像是真的有些不满,识趣地不再提及钱的事。
林嘉欣芊芊十指握住玻璃杯,猩红美甲张扬又醒目:“刚才我说的那个字幕组的急活你有时间接吗?”
孟须真点点头:“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日日盘算着身上的积蓄能不能撑到她毕业后顺利找到工作。
孟须真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林嘉欣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份复杂的神情,但孟须真全然未注意到,只是继续问道:“什么时候交稿,报酬多少?”
林嘉欣按下眼底复杂的情绪,粲然一笑:“报酬是50万日元,一共十一集。”
孟须真说完“好”字之后,直起身子给对面空杯的林嘉欣又添了些热茶。
屋外寒冷的北风吹得老旧窗户哗啦直响,愈发显得小小的屋子安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