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亮的人 GL》桥上饮

34、掌掴赵优

　　第三天，稚月送孟须真去机场前，孟须真将稚月给自己买的衣服挂在客厅里，不肯拿。

　　稚月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了然于心：“是担心有别的女孩子来家里做客吗？”

　　孟须真被她戳穿了小心思，脸蓦地一红。

　　稚月只看着她笑，不说话，由着她将针织套装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看她垫着脚将衣服挂得摇摇晃晃，稚月索性站在她身后，伸手替她挂好。

　　“谢谢 Zuki 桑。”孟须真红着脸向她道谢。

　　稚月看着她绯红耳垂，忽然心神一动，侧过头吻上了她的耳垂。

　　突如其来的吻，又痒又燥，让孟须真浑身一个激灵。她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稚月一把揽住腰身：“孟孟酱，别跑，让我抱一会儿。”

　　孟须真听到这句话，安静下来了，老老实实待在稚月怀里，任由她从背后环住自己：“Zuki 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好。”稚月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过了好一会儿，稚月才松开她，“走吧，我们去机场吧。”

　　知道这次离别的期限，孟须真倒也没有离别愁绪，只是在安检口朝稚月挥手，示意她早点回家。

　　孟须真一口请了这么多天事假，领导虽然颇有微词，但看在她去年为图书展会和日本采风之旅忙前忙后，也没说什么。

　　孟须真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升职了，公告栏里贴着人事变动的红纸，上面赫然写着“孟须真调任营销科主任助理”。

　　孟须真驻足在公告栏前，原本围在公告栏的几个人看孟须真过来了，纷纷都作鸟兽散，虽然她们一句话也没说，可孟须真本能地感觉到她们眼神里的不善。

　　但她并没在意，只是走到电梯口，准备回办公室。

　　轿厢里的那些人在看到孟须真走过来之后，猛按关门键。

　　孟须真看着电梯门缓缓由两边移向中间，缓缓阖上。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消防通道，爬楼梯上去。

　　出版社就这么点大，她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赵优在社里说了些什么。不过她本来就准备等考试结果出来了就辞职，倒也不在意这些人的冷眼。

　　刚一回到办公室，领导就过来敲桌子，让她跟着到会议室里开会。说是开会，其实只有两个人。

　　领导双手合拢搁在桌上：“小孟，虽然说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也要注意个人私生活，不要传出来风言风语。本来你升职只用公示几天，走个流程就行。现在搞得有点麻烦——”

　　孟须真平静地听着，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早上我前脚刚到社里，后脚就被社长喊到了七楼，本来他都要去外地开会了，特地回来叮嘱我这件事。”领导叹了口气，“你啊，年纪还小，可能还不明白，感情和工作，工作比感情重要得多。人会变，感情会淡，只有工作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

　　听着领导良言相劝，孟须真虽不赞同她的观点，也没有开口否定，只是轻轻地说道：“主任，我知道您是好意，也明白这次升职会泡汤，但我还是不后悔。”

　　她声音虽轻，一字一句却是坚定无比，掷地有声。

　　领导愣了一下，被孟须真气得嘴哆嗦了一下：“那你以后在社里还怎么开展工作，你已经被孤立了，你知道吗？！”

　　她就没见过比孟须真还倔的人，看着软绵绵的，实则是柔中带刚，不为所动。

　　“主任，刚好我最近也准备提离职，正好跟您说一下。”孟须真脸上仍然是那副不为所动的神情，仿佛当初拿到这份编制的时候，全然没吃过笔试、面试的苦。

　　“你想好了？”领导沉声问她。

　　“嗯，我准备再回学校深造几年，学点自己喜欢的。”显然在孟须真的心里，她喜欢的，她感兴趣的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那你也可以读个在职研究生啊，你啊，不知人间疾苦。”话题聊到这里，领导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扼腕叹息，“算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孟须真从进社以来，就是主任亲自带着的。虽然平时对她严厉了些，但终归还是不错的。孟须真站起身朝主任鞠了个躬：“谢谢主任这两年的教导，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领导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她摆了摆手：“你是新人，是我下属，带着你成长是我应尽的责任。我当年也是撞了不少南墙，才知道回头。但愿你日后再看今天的选择，依然无悔。”

　　聊至此，显然已经超过了上司下属的关心，孟须真隐隐觉得主任这是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

　　“对了，楼下的公告栏，估计等会儿就会换掉，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辞职的话，你就按正常流程走吧。”领导已经走出会议室了，又折回来嘱咐她。

　　“好的。”孟须真点点头。

　　等她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同事已经缩回了原本伸得老长的脖子，躲在自己小小的工位上，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孟须真见怪不怪，径直去了五楼。

　　她本来也没打算找人理论，可一想到自己勤勤恳恳工作，也没犯什么错，却要被众人置喙议论，心里到底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赵优所在的那间大办公室双门大开，一见来的人是孟须真，大家连忙扭过头忙了起来，十指在键盘上翻飞。

　　明明这帮人在东京疯狂血拼的时候，是她孟须真忍着姨妈疼，无偿帮她们翻译铺天盖地的化妆品、护肤品。可现在，个个见到她，就跟见到洪水猛兽、细菌病毒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孟须真在心中冷笑，双手抱胸倚在门口，好整以暇地敲了敲门：“赵优，你出来一下。”

　　气氛霎时冻结，大家都知道马上就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可谁也不敢上前去问。

　　个个伸长了眼睛去看从工位上站起来的赵优，看她走出办公室。

　　进电梯的时候，孟须真按了七楼，从七楼的消防梯可以上到天台。赵优看孟须真拉开消防门，露出黑黑的消防梯，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我不去天台。”

　　孟须真看着她吓得煞白的一张脸，轻蔑地笑了笑：“怎么？你有胆在社里传播我的私事，没胆上天台跟我对峙？”

　　赵优脸色顿时变了，她绷直了身子，嚷道：“我什么时候传播你的私事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你哪只耳朵听到的？！”

　　敢做不敢当？！孟须真冷笑一声：“除了你，还会有谁会不问自取动别人的东西？！何况那天晚上我撞见的是你！”

　　“孟须真你有毛病吧！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非赖到我身上？！你自己脑子不正常，管我什么事，我没兴趣知道你那点破事！”赵优越说越激动，指着孟须真的鼻子骂，“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把那什么人当做宝一样捧在手心里——”

　　孟须真没等她说完，“啪——”清脆的掴掌声让赵优彻底傻眼了，她捂着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等她反应过来后，上前就要扇孟须真巴掌。

　　孟须真眼尖手快，抓住她手腕：“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一巴掌是你买的教训，以后少嚼舌根子！”

　　“还有，你应该庆幸这个时候社长出去开会了。”孟须真冷漠地看着她，“否则你跟我一样，很快就要辞职了。”

　　孟须真撒开赵优的手，原以为她追上来还手，没想到她只是愣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欲落未落。

　　孟须真懒得管她，径直走到电梯口按了电梯，回办公室开始准备走辞职流程。

　　编制内辞职的手续比较麻烦，孟须真除了跟人事室提前打招呼，还要去盖各种章。人人都不愿意搭理她，被她问得没办法了，才挤出一两句话来应付她。

　　此后的一个月里，偌大的出版社除了领导和楼下的保安大叔，没一个人跟孟须真说话。就连她在食堂里吃饭时坐过的椅子，都没人敢坐。

　　孤立她的人众志成城，害怕她的人心有戚戚。

　　孟须真依旧顽强在出版社里撑到了办完最后一个手续。

　　她抱着一个纸箱子下楼，里面是她自费购买的一些办公用品。本来她并不打算带回家，毕竟到时候她离开广州也带不走。可转念一想，恐怕自己今天前脚刚走出出版社大楼，自己的这张办公桌连带着办公电脑都要被人扔到垃圾回收站吧。

　　孟须真笑了笑，领导出去开会了，这栋大楼里也没什么人值得她去道别了。

　　她吃力地抱着纸箱子出电梯的时候，保安大叔连忙过来帮她搬：“怎么一个人搬这么沉的东西？”

　　看里面都是些办公用品，佝偻着背的保安大叔问了一句：“是要走了吗？”

　　孟须真点点头：“准备回学校再读几年书。”

　　大叔把她送到路边等的士，像是安慰她，保安大叔一直喃喃道：“读书好，读书好，学历高的人才有好出路。”

　　不过是当时分了一块红丝绒蛋糕给他，保安大叔却一直记着，固执地要帮她把纸箱子搬到后备箱。

　　孟须真摇下车窗，朝站在路边的保安大叔摆了摆手：“谢谢保安大叔，再见。”

　　不善言辞的保安大叔也朝她摆手：“再见。”

　　后视镜里，出版社大楼一路后退，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孟须真才撇过头，看着前方的路。

　　很快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开启全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