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亮的人 GL》桥上饮

30、除夕夜

　　东雪来得匆忙，孟须真压根没来得及准备拖鞋，楼下的便利店也早就关门了。

　　看孟须真准备把她自己的拖鞋让给自己，东雪直接拿过她手里的一次性拖鞋，拆了塑封，往自己脚上套。

　　稚月替她把行李放到了客厅后，就进了厨房：“东雪酱想喝些什么？”

　　“水就可以了。”东雪自从知道孟须真和稚月在一起后，变得很是谨慎，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不敢四处乱看乱逛，乖巧得让孟须真怀疑她换了个性子。

　　“要吃零食吗？”孟须真开了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她，“想看什么，你自己随便换，我要去厨房和 Zuki 桑要做团年饭了。”

　　孟须真把零食都摆在了茶几上，任君挑选。

　　东雪连换了几个频道，看了几分钟觉得没意思，只好随便点了个《冲上云霄》放着。

　　眼睛却悄悄打量起孟须真的客厅，客厅不算大，但布置得简单温馨，电视旁边是书架，角落里放着琵琶。

　　厨房里偶尔传来几句说话的声音，夹杂在水流声和切菜的声音中，听不太清。

　　东雪抱着抱枕歪着脖子看着厨房里的两个人，孟须真仰着头跟稚月说话，稚月又心疼又无奈地把她推到一边，低头切起了洋葱。

　　看孟须真被洋葱冲得眼泪直流，稚月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孟须真眨巴着眼睛将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冲到没气味了，才到客厅来找餐纸巾。

　　虽然全程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可彼此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东雪顿时觉得自己的突然造访是个错误决定。

　　东雪把餐巾纸递给睁不开眼的孟须真，忍不住小声抱怨：“总感觉我坐在这里像个一百瓦的电灯泡……”

　　孟须真被她逗笑了，一本正经地说：“一百瓦倒也没有，顶多就五十瓦吧。”

　　竟然真的说自己是电灯泡，东雪气得拍了一下她肩膀：“亏我担心你一个人过年，从上海飞过来陪你！”

　　孟须真等眼睛能睁开了，才把东雪按回沙发里：“好了，你先一个人自己玩着，我还要切番茄呢。”

　　东雪只好放走她，一个人在客厅里闲得无聊。

　　看着阳光照到客厅里，在暖黄地板上照出屋外大树的枝叶的影子，东雪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单反，镜头对准了木地板上的影子。

　　东雪举着单反跑到厨房，趴在门边跟孟须真和稚月讲话：“孟孟，Zuki 桑，我下去拍几张照片，等会儿再上来。”

　　孟须真知道她坐不住，叮嘱了几句：“那你记得带上手机和钥匙，要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好。”东雪背着单反，拿了手机，麻利地出门了。

　　东雪走的时候忘了关电视，孟须真走到客厅里按了暂停键，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孟须真这才试探性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Zuki 桑，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原本正在切葱花的稚月顿了一下，放下手上正在忙活的事情，转身看着身后的孟须真，笑眯眯地同她解释：“没事，就是经纪约出了点问题，正在想办法解决，孟孟酱别担心。”

　　孟须真不了解日本的经纪约，看她说的轻描淡写，也不好再问些什么。

　　“不过，我可能要提前回日本了，有些事务要处理。”稚月十分抱歉地看着孟须真，看她眼神黯淡却又勉力笑着。

　　“那 Zuki 桑定了初几的机票？”想起来稚月应该不太能换算星期，孟须真自说自话：“不对，应该说是定了周几的票……”

　　“下周二。”

　　那也就是初三，可今天已经是除夕了。

　　看孟须真有些难过，稚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两只手都沾了葱花，只好弯腰将胳膊搭在孟须真肩头上，耐心哄她：“孟孟酱，不难过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不过我还不知道孟孟酱想在哪里定居。”

　　稚月弯着腰才跟孟须真的视线齐平，被孟须真雾蒙蒙的眼睛看着，稚月生出一种于心不忍的感觉来，连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孟须真吸了吸鼻子：“那Zuki 桑以后的工作主要应该还是在东京和大阪吧。”

　　“如果经纪约的问题能顺利解决的话，大概率是会这样。”稚月忽然抽回搭在孟须真肩膀上的手，在水龙头下冲干净。

　　孟须真看着她再次转身面向自己：“那我这几天看看怎么办签证。”

　　稚月解开了围裙，才伸手去搂孟须真的腰身：“到了那边，没有朋友，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孟孟酱可能会很辛苦。”

　　孟须真摇头：“不怕的，我很小就离家了，高中毕业后，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但是——”

　　她顿了一下：“我听说日本都是终身雇佣，如果不能成为正社员，只做派遣的话，工资收入会少很多，而且不稳定……”

　　稚月盯着她的脸看得认真，忽然用力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捏了捏她脸颊：“不着急的，我的工资养活我们两个还是足够的。等孟孟酱到了东京，我先带你先在周边转一转。”

　　稚月边说边顺手将孟须真散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

　　两个人说着对未来的规划，全然没察觉到东雪什么时候回来了，直到她对着厨房按快门，两个人才如梦初醒。

　　孟须真涨红了脸埋怨她：“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你们俩在厨房一点声音也没有，搞得我还以为我走错屋子呢。”东雪笑嘻嘻地趴在厨房门口看着略显慌张的两个人，“孟孟，我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吃呀？”

　　“估计还要一会儿，你先去客厅吃点零食垫垫肚子。”做贼心虚的孟须真把东雪往客厅里推。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已经下午一点了，难怪东雪肚饿。

　　再回到厨房的时候，稚月已经将围裙系上了，准备开火。

　　等餐桌上摆着几道中式小炒，每个人面前都摆着经典的日式分餐时，东雪已经窝在沙发里快睡着了。

　　三个人坐定，刚准备动筷子的时候，东雪忽然想起了什么，拉开椅子，跑到茶几旁拿了单反，对着餐桌上孟须真和稚月的厨艺作品一顿猛拍。

　　看着东雪一直拍自己拿不出手的厨艺，稚月不好意思起来了，咳了两声：“东雪酱，我们先吃吧，不然等会儿就要凉了。”

　　“等一下，我再给你们拍张合影——”东雪很快就指挥起两个人来，“孟孟，你往 Zuki 桑旁边靠一点，对对。”

　　东雪看着镜头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忽然感慨万千。她还记得孟孟第一次和稚月见面的情形，当时她在台上招呼台下的孟孟上来同稚月合影；再后来，又阴差阳错在居酒屋遇到了稚月和桧有梨；再到第三次在箱根遇到稚月。

　　这其中的种种，没有人比东雪更清楚。孟孟终于等到了好梦成真。

　　东雪举杯替两人庆祝：“这是你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以后你们还会一起过很多个很多个除夕，祝你们以后长长久久！”

　　东雪向来不拘小节，突然来了个这么正式的祝酒词，孟须真反倒有些不习惯，她和稚月几乎同时举起了杯子，回谢东雪：“谢谢。”

　　东雪笑嘻嘻地给刚空了的酒杯又满上了啤酒：“以后我去日本，就全靠孟孟你招待了。”

　　孟须真笑了笑，同东雪举杯：“好。”

　　看孟须真笑得开心，稚月不自觉也勾起了嘴角。

　　“对了，你还记得钟情吗？”孟须真突然想起来钟情约了自己初二去看钱茵梦的《西厢记》。

　　“记得，就是上次你来上海时，碰到的那个女孩子，怎么了？”东雪

　　“她约我初二晚上去看《西厢记》，我答应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东雪本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想着大家难得聚一次，就点点头：“好啊，你有多余的票吗？”

　　孟须真想起来自己只问钟情要了两张票，准备起身去客厅拿手机，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稚月已经先一步去帮她拿手机了。

　　“哇哇哇，这饭是不用吃了，我吃狗粮就饱了……”东雪见状忍不住叫嚷起来了，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看你们这甜蜜蜜的样子，我也好想谈恋爱。”

　　孟须真耳朵绯红一片，语焉不详地说道：“我问问钟情，看还有没有多余的票。”

　　没一会儿，孟须真的手机里进来了新消息：“钟情说她想想办法。”

　　东雪想起来钟情，下意识问道：“她是不是很喜欢钱茵梦？我记得上次《红楼梦》好像也是钱茵梦唱的……”

　　“应该是的，她跟我说过她看过很多场钱茵梦的戏。”孟须真下意识回答她。

　　“看来又是个迷妹。”东雪顿时来了兴致，“不过上次，我给她们越剧院拍宣传照的时候，见过钱老师本人，高挑潇洒，风范十足，估计也是戏迷一堆。”

　　“可惜就是油彩太重了，就算是 svip 位置也只能看个大概轮廓。”孟须真想起来稚月每次舞台妆也是画得很浓，欧式双眼皮，配合着夸张的眼线和眼睫毛。但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了稚月优越的五官。

　　稚月看孟须真突然抿着嘴笑起来了，挑眉问她：“孟孟酱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孟须真看着她的脸，对比了一下脑海中她在舞台上的妆发：“感觉舞台妆拉低了 Zuki 桑的颜值。”

　　稚月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孟须真：“怎么感觉孟孟酱是说我舞台妆不好看？”

　　孟须真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咔嚓——”东雪的镜头忽然对准了正在说话的稚月和孟须真。

　　听到声音的两个人忽然同时扭头看向东雪，还没有习惯镜头的孟须真下意识伸手去挡镜头。

　　东雪灵巧躲过了，把两个人齐齐回眸的一瞬拍了下来。

　　“孟孟，我想好了，明年你生日，我要送什么礼物了。”东雪合上镜头盖，故作神秘地看着稚月和孟须真，“你们俩肯定都会喜欢的。”

　　孟须真看了一眼东雪的单反，默契一笑：“正好，明年你生日我也想到了送什么礼物给你。”

　　稚月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虽然不太明白她们俩要送彼此什么礼物，但显然两个人都很开心。

　　“新年快乐。”

　　眼见稚月举起酒杯，孟须真忙将自己倒满橙汁的杯子碰上去，东雪紧跟其后，三个人一起碰杯：“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