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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名角钱茵梦 ...

  •   初二下午,孟须真带着稚月和东雪准时出现在广州大剧院门口。

      饶是春节,剧院门口仍然是人山人海。钟情一早就到了,在门口等着。

      人头攒动里,钟情一眼就看到了稚月她们,朝她们三个人遥遥招手。

      可惜孟须真被挤在人群里,乌泱泱一片,根本看不到台阶上朝自己招手的钟情。

      “是那个招手的女孩子吗?”稚月低头问孟须真,东雪顺着稚月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钟情:“是她,是她!”

      三个人顺着人潮往台阶上去,钟情看三个人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了,便往旁边人少的地方挪了挪。

      走近了,钟情才看清楚孟须真身旁站着的这个人的五官面容,刚才隔着人群,遥遥望过去,只觉得这人身上仿佛自带柔和光晕,在人群中过于耀眼。走近了,才发现她的眉眼俊秀潇洒,毫无脂粉气。

      孟须真给稚月和钟情介绍彼此:“Zuki 桑,这位是钟情。”

      稚月和钟情两个人相互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你好。”

      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又加上很日本的称呼,钟情难免多看了两眼。发觉这个人的眉眼有些眼熟,钟情小声问孟须真:“孟孟,这个人看起来怎么感觉有些眼熟,是不是日本的演员呀?”

      孟须真忍着笑,侧过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打量着稚月那张优越的脸,然后才扭头跟钟情说话,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猜对了一半。”

      钟情鲜少看日剧和日本综艺,对日本明星自然不太了解,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只是把孟须真要的三张票递给她,四个人一起进了剧场。

      这是稚月第一次看中国的戏剧,一进剧院,她习惯性地第一眼看向舞台,舞台陈设和歌剧团的风格截然不同。

      当时她所在的那个组别常年演外国背景的音乐剧居多,舞台大多豪华复杂,大阶段、旋转台、升降台是必备。而这里的舞台简约古典,只一道白墙背景和几块石头。

      一步步往下走,接近舞台前排的时候,稚月才发现这里的舞台没有银桥,乐池紧邻着过道。有不少观众入场会从乐池旁边经过,甚至还有好奇的观众趴在乐池往里看。

      稚月个子高,只站在台阶上,就能看到乐池里的情况。里面坐满了演奏家,在进行演出前的最后准备。

      落座后,只要稍微偏一偏头,就能看到舞台袖里候场的人,衣香鬓影。

      以前她一天两回站在舞台袖里候场,候场前的紧张、深呼吸,还有其他种种,再回想起来恍若隔世。

      高悬头顶的顶光准时熄灭,原本窃窃私语的客席渐渐安静下来。孟须真忽然悄悄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

      孟须真指腹的薄茧轻轻刮着她的掌心,似有意又似无意。稚月不动声色张开手指,让孟须真也跟着张开手,滑进自己的指缝,然后紧紧扣住她。

      台下一片昏暗,十指相扣间,孟须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中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一枚戒指,凉凉地贴着她温热的手指。

      借着地灯微弱的光亮,孟须真诧异抬头看向身旁的稚月,才发觉她一直侧着脸看着自己,脸上笑意浅淡。

      此时台上唱的什么,演的什么,两个人谁也没听进去,也没注意到,仿佛这偌大的剧场只剩下彼此。

      十指紧扣似乎还不够,稚月忽然将孟须真的手背搁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松开和她十指紧扣的那只手,开始低头在她的手掌心里写字。

      她写的是日文,孟须真还没反应过来她写的是什么时,稚月已经重新与她十指紧扣。

      两个人的注意力回到舞台上时,正值钱茵梦饰演的张生出场,钱茵梦甫一亮相,边引得台下掌声雷鸣。

      但孟须真却下意识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的钟情,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钱茵梦一出场,她会下意识去看钟情的反应。

      地灯昏暗的光线勾勒出钟情秀挺的侧脸,孟须真发觉钟情的眼睛格外地亮,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噙着眼泪。

      孟须真看了一眼台上与莺莺小姐唱和的张生,立刻明白了。这种由台上延伸到台下的爱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这是孟须真第二次看钱茵梦的演出。虽然是个门外汉,但她也能感觉到钱茵梦赋予的这个角色的人格魅力。

      温文儒雅,深情款款,却又坚韧勇敢,大义凛然。

      可对于钟情眼里噙着的那颗泪,作为过来人的她却不知该如何劝慰钟情,只能视而不见,当做没看到。

      想必钟情和自己当初的想法一样吧,并不想被人堪破这点心思。

      中场休息的时候,顶光再次亮起,孟须真连忙别过脸去,不再留神在钟情身上。她小声问稚月观剧的感受。就算两边立着字幕,但孟须真知道这些台词也超过稚月的中文水平。

      稚月回握住她的手:“这部戏讲的应该是一个书生和小姐相爱的故事,两个人经历重重磨难。故事的内核和《memy》有点像。”

      孟须真点头赞同,讲的都是冲破桎梏牢笼终成眷属的美满故事。

      可惜王子和公主在结婚后,真的会幸福吗?没有人知道答案。

      一部戏,两个多小时。谢幕的时候,客座上的观众纷纷站起身鼓掌,孟须真和稚月她们也跟着站起身鼓掌。

      谢幕谢了三次,观众铺天盖地的热情才停下来。钟情深深望了一眼舞台才挪了脚步,准备离开。

      四人走出剧场时,大厅里还有不少人在讨论刚才的表演。

      孟须真开口问一旁走神的钟情:“你帮我找了三张票,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一起去喝个茶吃点夜宵吧。”

      钟情回过神来,看了眼手机屏幕,摇摇头:“已经快十点了,太晚了。”

      孟须真看出了她的担忧:“没事,吃完了,我们送你回去。”

      钟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同意了。

      几百号人刚散场,不好打车,四个人在剧院门口等了好一会儿。

      钟情看着挨在一起小声说话的孟须真和稚月,忽然恍然大悟。她下意识想抓着孟须真的手,跟她确认自己的猜想,但孟须真正和稚月在聊着什么。

      钟情很快就转身将求证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东雪,小声问她:“东雪,Zuki 桑是不是 Tod?就是那个《伊丽莎白》里的 Tod——”

      东雪挠了挠头,她并不清楚稚月具体演过哪几部戏,只知道她曾经是歌剧团的 top star。

      钟情看东雪一脸茫然,于是连忙补充道:“她是那个会怒音的 Tod 对不对?”

      东雪接不上话,只好拿出手机:“你等等,我搜一下。”

      钟情看着东雪在搜索框里输入“稚月朝明”四个字,刚输入,系统就自动蹦出了“伊丽莎白”四个字。

      “没错,就是她!”钟情压低了声音,悄悄看了一眼低头和孟孟说话的稚月,半天才消化这个事实。

      好不容易等到了的士,稚月因为腿长自然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钟情看了一眼稚月的背影,悄悄在自己的手机上打了个几个字递到孟须真面前:Zuki 桑就是上次我们俩在飞机上讨论过的那个 Tod 对吗?

      看,她果然认出来了稚月。

      孟须真既不讶异,也不吃惊,只是忍着笑意,轻轻拍了拍前排的稚月:“Zuki 桑,你输了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稚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她才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孟须真和钟情。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这个方位,孟孟脸上是小小的得意,而钟情脸上的表情则有些复杂,震惊中又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

      稚月笑了笑:“那孟孟酱想要我做什么?”

      孟须真开心地摇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

      钟情看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孟须真,眼神里涌现一种难以言说的羡慕。她记得孟须真说自己入坑歌剧团的就是稚月朝明的《伊丽莎白》。

      不是谁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同追星成功,成为朋友。譬如她,看钱茵梦的戏,已经有六年了,可她从来不敢像其他戏迷一样在她演出后去后台送上鲜花一捧。

      她甚至连戏迷群都不敢加,每次只是远远地望着,隔着人群,隔着乐池。

      钟情蓦地生出一种自怨自艾的惆怅感,但也仅仅只是一秒钟而已。下一刻,就被司机打断了:”到了。“

      的士停在了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街上,时不时有一大家子人慢悠悠地从老式茶楼里出来。还没走到门口,就能听到茶楼里面传来阿叔阿婆聊得热火朝天的声音,白话偶尔穿插几句国语,像个热闹的市场。

      在广府一带,一大家子人深夜出来喝夜茶是很常见的。

      东雪的相机对准了面前的茶楼的霓虹灯牌,上写着“益健”两个大字,在夜里流光溢彩。

      益健是广州本地的一家老字号,开了几十年了,是典型的广式茶楼,外面看着破烂陈旧,里面却旺得很。

      味道地道,价格实惠,是很多老餮的钟爱,常常一壶茶、几碟茶点,就能坐到后半夜。

      孟须真问门口的导引员:“请问现在还有位吗?四个人。”

      门口站着的四个人,个个出挑,尤其是最边上的女士简直靓绝,导引员不免多看了两眼。拿着对讲机问同事:“四个人,有位咩?”

      “刚好走了一桌,B06。”对讲机的电流声呲呲剌喇,导引员把对讲机声音调到最小:“你们直接进去,会有同事给你们带路。”

      孟须真和稚月她们刚走到大厅,就有服务员过来招呼她们,带着她们穿过大厅里坐满人的大圆桌,走到角落里的一个四方桌。

      服务员麻利地把手上的开水壶搁在桌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张菜单和一支铅笔摊在桌上,头也不抬地问道:“要喝什么茶?普洱、铁观音还是罗汉果?”

      东雪从来只喝咖啡,哪里懂这么多。她朝孟须真努了努嘴:“你说点哪个茶好?”

      “晚上喝茶会失眠,要不点罗汉果吧。”孟须真一边向几人征求意见,一边把铅笔和菜单递给钟情,“你先来点吧。”

      “还是东雪点吧,毕竟从上海大老远过来。”钟情把铅笔和菜单递到东雪面前。

      东雪也不客气直接拿过铅笔,就开始准备点单。

      钟情对食物向来不挑剔,而东雪很相信孟须真挑剔的舌头,稚月自然是依着孟须真来。

      孟须真朝服务员笑了笑:“那要两壶罗汉果吧,一壶加冰糖,一壶不加。”

      东雪碰了碰她胳膊,好奇问:“这里的茶水不能续吗?”

      孟须真笑了笑:“Zuki 桑不爱吃甜。”

      便是这一句话让钟情心中有了大胆猜想,借着东雪和孟须真说话的间隙,她偷偷瞄了一眼稚月,只见她笑眯眯地看着同东雪说话的孟须真。

      初来乍到的东雪正在埋头点单,菜单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茶点,有的前面标了五角星,有的没有。有的五角星是实心的,有的是空心的。

      东雪皱着眉头问孟须真:“孟孟,这标着五角星是什么?”

      “你看那些前面标了五角星的,五角星数量越多,就表示点的人越多,是他们店里的招牌。实心的五角星比空心的更好。”

      东雪恍然大悟,于是勾了几个五角星最多的茶点,然后把菜单递给钟情:“你看看你要点什么。”

      钟情看了一眼菜单,翻到背面,加了一份艇仔粥。

      菜单又被传回孟须真手里。孟须真看着菜单,挑了几样她觉得稚月会喜欢的同她确认:“Zuki 桑,竹笙红肠粉可以吗……”

      “可以的,除了太甜的我不爱吃,其他的没有忌口。”稚月一边回答,一边用开水替孟须真涮碗筷,东雪也跟着有样学样,把自己的碗筷用开水烫过一遍。

      孟须真和稚月说话的时候,明明两人离得并不近,可钟情却没由来得觉得面前的两个人一定有故事,克制而又暗潮涌动的那一种。

      孟须真在菜单上又勾了几笔,朝服务员招手。

      等服务员复完单,钟情才往孟须真身边凑了凑,刚准备开口问她,就听到身后忽然传来几句上海话,夹杂着旁桌的白话听不太清。

      钟情并没有多想,直到身后忽然传来男声:“钟情?!”

      略带诧异又惊喜的声音,但钟情看起来却不大高兴。她只是勉强地弯了弯嘴角,然后站起来,转身同来人打招呼。

      “真巧啊,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哎,差点忘了介绍,这是我表姐钱茵梦,表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钟情。”

      孟须真认出来这个身材颀长的男士,正是上次在飞机上一直追着要给钟情赔偿的那个柳先生。

      听到“钱茵梦”这三个字时,孟须真下意识看向了扶着椅背的钟情,她身形有些晃。孟须真对着她的背影,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钟情你好,听聿怀说你经常看我的戏,谢谢支持。”一开口便是金声玉质,从孟须真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从柳聿怀身后露出来一张英气干练的侧脸,在同钟情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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