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FL》 ...
-
在后台候场的稚月站在舞台袖，看着台上时隔几年后再度与自己演对手戏的美沙，今天她们要演的是当时她们彼此还没有上 Top 时，在小剧场演过的《FL》。
其实那天她原本想选《伊丽莎白》里的一段，在目送孟孟离开后，美沙忽然恳求自己和她演一段《FL》里的情节，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对面的美沙只是开玩笑地说：“《伊丽莎白》这部赫赫有名的戏你以后也有很多机会再唱的，但《FL》估计都没什么人记得了。”
《FL》是唯一一部她们俩作为主演合作过的音乐剧，演完这部戏，稚月就上了 Top，而美沙则被组替到别的组上 T了，这部剧至此就停演了。
稚月这才改选了《FL》。
稽古的时候，桧有梨和其他几个与稚月有过合作的OG 听说她要演出的是《FL》片段，都觉得奇怪。这种大型场合，自然是要选自己最拿手的唱段。
《FL》虽然剧本还不错，但没什么脍炙人口的唱段，作为大型汇演的表演节目实在是下下策。
但在听说相手是美沙后，桧有梨沉默了。
其实剧团里历来都不少成双成对的男役和娘役，剧团里都是未婚女性，环境简单单一，又加上天天演的都是你侬我侬的爱情戏。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假戏真做，真的动了心。
稚月动没动心，桧有梨不清楚。但美沙真真切切动心了，桧有梨是知道的。毕竟会在自己生日那天赶去对方的茶话会送情人节礼物的，整个剧团也没几个会这么做了。
稽古的时候，桧有梨忙里偷闲溜到稚月的乐屋去找她。
稚月正在和美沙一边回忆舞步，一边背歌词。桧有梨坐在后排的椅子上，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看着正在努力找回当时感觉的两个人。
桧有梨坐了好几分钟，稚月才和美沙停下来休息。
稚月一眼就看到了窝在一堆人里面的桧有梨，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去外面聊。
桧有梨会意，站起身和稚月一起往外走。一旁休息的美沙一双眼一直盯着稚月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什么事？”即使是稽古，桧有梨也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的站姿，靠在栏杆上问稚月。
“我的经纪约出问题了，可能接下来几年都不能再唱歌了，今天这场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稚月双手搭在阳台上的栏杆，心烦意乱地看着不远处疾驰而过的电车，“情况有点棘手。”
桧有梨听她这么说，下意识站起了身子：“怎么回事，之前你和事务所不是合作得挺顺利吗？怎么突然出问题了？”
“前段时间，事务所想让我签一个电视剧，我拒绝了。当时可能闹得有点僵。后来他们又想让我接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电影。你也知道我只想好好唱歌，不然也不会早早退团。”稚月说完朝桧有梨伸出手，“有烟吗？”
桧有梨皱眉摸了摸裤袋，掏出来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她。原来做 Top star 的时候，一天两场演出，还要稽古、拍照、调教组员，经常是压力大到睡不着，可就算是那个时候稚月也从来没抽过烟，可想而知这个经纪约有多棘手。
“可你被雪藏了，他们事务所也得不到好处，就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吗？”桧有梨也拿了根烟，递到嘴边叼住。
“前几天Yuri 酱给我打电话，我跟她说了这件事，她说帮我问问，让我先等她消息。”稚月口中地 Yuri 酱是跟她同期进团的男役，因为修长身姿和俊美非凡的外表，很得歌剧团的理事看重，在同期生都还在演二番、三番的时候，她已经上了 Top。
在演过几部口碑票房都不错的音乐剧后，就毅然决然选择了退团，投身演艺事业。这几年她的发展很不错，大荧幕小银屏上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
“那就等等 Yuri 酱的消息，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跟你关系又最好，肯定已经在想办法了。”桧有梨是 Yuri 任职 Top 期间的二番，而稚月是三番，三个人一起扛票房、一起熬夜排练，关系也比其他人更亲近些。只不过这几年，大家各自签了事务所，主攻方向不同，联系也就少了。
稚月点点头，吸了一口不过肺的烟：“嗯，不过不能全部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不然以她的性格，就算这件事有困难，她也会自己硬扛帮我解决的。”
“等这次汇演结束后，我帮你一起找找看有没有人能做中间人，帮忙调停一下或者干脆解约算了。”桧有梨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但其实是个相当稳重可靠的人。
稚月将烟头摁进户外专用的灭烟处，后知后觉地问桧有梨：“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稚月这一问，桧有梨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摆摆手：“我看你选了《FL》，觉得奇怪，来看看。”
稚月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是想问 non 酱吧。”
桧有梨“嘿嘿”笑了两声：“那你们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着你对她感兴趣啊，怎么突然来这一出？我本来还以为你跟门酱之间会发生点什么……”
稚月摇摇头：“non 酱说《FL》一直没有再演的机会，拜托我这次一定要选《FL》。”
“当初大家都看好你和 non 酱，偏偏被老头子拆散了，可惜了。”桧有梨感慨了几句，才切回正题：“那门酱是怎么回事？”
替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异国女孩排两三个小时的队，就为了一份鳗鱼饭，怎么看都不像是稚月朝明会做出来的事情。
见桧有梨提到孟孟，稚月看了一眼自己光秃秃的左手：“就算是单身，我们和女孩子在大街上牵手依然免不了会被侧目，又哪里会有什么happy ending 的故事发生。”
文不对题的话题，但还是那个一贯很清醒的 Zuki 酱，桧有梨直摇头：“人活得太清醒会很累，哪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我只屈服于现下。”
稚月笑了笑，不置可否，将烟和打火机还给桧有梨：“该回去排练了。”
桧有梨接过烟和打火机往裤兜里一塞：“想喝酒了喊我。”
稚月摆摆手，两个人往走廊相反的方向走去，回了各自的乐屋。
稽古了大概一周的时间，正式汇演在梅田举行。演出顺序严格按照大家的入团期数来，稚月和美沙的演出正好排在中间。
这次汇演聚齐了几乎各个演出组所有健在的历任 Top star，堪称是十年难逢的盛事。汇演当天，梅田剧场老早就排起了长队，还来了不少媒体。
稚月因为经纪约的事情，并没有像其他Top star 一样，在剧院门口接受采访，而是径直从后门进去，直接到后台准备化妆和换演出服。
稚月熟练地将门口的香盘上自己的铭牌翻了个面，再挂上去，余光瞥到美沙的铭牌已经翻面了。
她和美沙共用一间化妆室，推门进去的时候，美沙正对着镜子用卷发棒做发型。美沙抬眼看到稚月时，愣了一下：“Zuki 桑，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没接受采访吗？”
在歌剧团里，娘役几乎都是用来衬托男役的，投注在男役身上的目光远比娘役多得多。媒体也爱追着男役提问，不到演出候场不肯放人。
那明晃晃的期待眼神，稚月实在无法忽视。她只好将身上的包搁在化妆台上，背对着美沙，把要用的化妆品一样样拿出来摆在台面上：“non 酱不是也没接受采访吗？”
美沙敏锐地察觉到稚月在回避自己，可她毫无立场去问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要回避自己。美沙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拿着台本晃了晃：“太久没演了，怕自己忘词，想早点过来准备。”
稚月笑了笑：“如果non 酱这么好的记忆力都担心忘词，那我岂不是还要再背两天。”
美沙余光看着稚月的背影，缓缓问道：“我有些紧张，Zuki 桑紧张吗？”
稚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接着画夸张的眼影：“七八年没演过这部戏了，说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
美沙笑了笑，没说话，化妆间里安静得令人不适。
美沙忽然不知道怎么往下搭腔了，以前她有意无意地拉着稚月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聊。可今天她忽然没了兴致，如果自己不拼命找话题，对面的这个人除了聊工作，其他的一句都不会多说。
而今天，面前的这个人依然如此。美沙满腔热情无声消散，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对着镜子画舞台妆。
过了好一会儿，走廊里才陆续响起其他人打招呼的声音，应该是采访完了过来准备化妆的。
很快脚步声就在门外响起，是几个熟悉的OG 过来同稚月和美沙打招呼。大家退团后各有主业，平时聚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寒暄一番。
简单聊了十来分钟，大家就各自回去开始上台前的准备工作，热闹的化妆间又归于沉寂。
在舞台袖候场的时候，两个人并肩站在暗处，看着舞台上随主演舞步而变幻的璀璨灯光，乐池里传来烂熟于心的旋律。
退团后再回看舞台上的一切，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心境。
舞台主灯关掉的那一刻，主持人已然出场，走到舞台的正前方串场。整个舞台只有一串大灯照在主持人身上，舞台靠后的位置漆黑一片，工作人员飞速摆好桌椅道具。
主持人话音刚落，舞台上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美沙像以前一样朝稚月微微一笑，就上台了
一身合身西装套裙，脚下踩着同色系的猫跟鞋，摇曳生姿的美丽，十分契合《FL》的御姐形象。
稚月看着台上的美沙说完第三句台词时，深深吸了口气，跟着乐池的节奏，大步朝前，从舞台袖走到舞台正中间。
此刻的她无论是台风、歌喉，还是舞步和七年前都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现在的她演戏时懂得收着演。尽管与美沙已经有七年未再合作过了，但只要踏上这个舞台，两个人的默契还在。稚月收着演，美沙便有意让情绪更加外放，一张一弛，你来我往。
聚光灯下稚月百无聊赖地坐在长椅里，与美沙背对背，此刻她们就是局中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FL》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