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居酒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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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雪朋友推荐的居酒屋藏在新宿西口站附近的回忆横丁小巷，那是一条长不足百米的烧烤街。小巷两边是连成排的小店，鳞次栉比，屋檐相接，檐下都挂着各式的灯笼。
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巷子里，和檐下灯笼的柔和烛光两相辉映，不少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三三两两钻进其中一家店。
这些店铺大多都是老式的一户建，有的小店直接临街面市，拉开窗，在外面摆上两张矮凳，就能招待客人了。
等她们找到东雪朋友推荐的那家店时，里面已经人满为患，所幸，狭小的角落里还有一张空桌子。
孟须真拍了拍装着周边的手提袋，叮嘱东雪：“帮我看一下，我去点菜。”
正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家小店的东雪点点头，将单反镜头对准了墙上挂的琵琶。
老板娘很快就送来了店里的招牌柚子清酒，看东雪抿了一口又一口，孟须真也举杯，跟着连闷好几口清酒。
微醺的她看中了墙上挂着的琵琶，极有礼貌地问旁边正在给别桌上菜的老板娘：“你好，请问我能试试这把琵琶吗？”
老板娘笑意温柔地同孟须真说了一长串日语，取下墙上的琵琶递给孟须真，又顺手递了拨片给她。
孟须真接过琵琶抱在怀里，低头用拨子试了音准，反手转了转弦轴，再试音准。这样来回几次，孟须真才放平琵琶，横抱在怀里。
东雪不懂琵琶，也不知道孟须真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曲调有些凝滞，但怪好听的，有种一唱三叹的惆怅。
原本小店里嘈嘈切切的说话声此刻都消失了，连带着隔壁店里的声音都小了，偶尔有服务员走过的脚步声。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不绝，孟须真右手按住琴弦，止住余响，然后抬头调整了下坐姿，又随即低下头去。弦声再度响起，已然换了另外一首曲子。
曲子听起来莫名惆怅，东雪晃了晃空酒杯，无意间瞥到斜对角那一桌有人探出头来往自己和孟须真这一桌瞧。
那人三十多岁左右的年纪，面容姣好，有一种不同于寻常女性的英气潇洒。
目光正巧撞上，那人朝东雪微微一笑，东雪也报之以微笑。
随即便见那个人走过来了。她身材高挑修长，看孟须真正心无旁骛地弹着琵琶，便十分客气地问旁边的东雪：“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
东雪皱了皱眉头，面前的这个人叽里咕噜说的内容已然超出了她的日语词汇量。对方显然也看出来了她不太懂日语，于是指着琵琶比划了一番，又放缓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东雪连猜带蒙，用翻译器同对方确认她要问的问题，可惜她也不知道刚才那首曲子的名字。她在翻译器上按下一行字：“抱歉，请等我朋友弹完这首曲子。”
对方点点头，立在一旁静静等候。东雪实在无法忽视旁边站着高个子的漂亮姐姐，这让她亚历山大。东雪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对着来人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对方似乎也觉得自己站在过道里有些碍事显眼，对着东雪连连弯腰道谢，才在东雪的旁边坐下来。
孟须真对对面发生的这一切恍然不觉，弹到兴尽处，偶然抬头，才发现对面坐着的人不是东雪，换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她认识。
说来也巧，东京之大，能容一千四百万人，偏偏在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居酒屋里碰到。
抬头只一瞬，孟须真手上的动作却因此慢了一个节拍。她按下心中的波涛汹涌，低下头去，继续轻拨琴弦。
一首曲子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曲毕，孟须真用手指抚住琴弦，朝对面坐着的人礼貌点头。
“孟孟，你弹的第一首曲子叫什么？”东雪已经准备好了翻译器。
孟须真站起身，将琵琶挂回墙上：“望明月。”
还好不难，东雪倒是很快就翻译出来了，对方起身连连道谢，孟须真却忽然喊住了对方。
从包里掏出便签纸，写下“望明月”三个简体汉字，用不熟的日语生硬地解释道：“这是这首曲子的中文名，方便搜索。”
对方看到孟须真递过来的便签纸，有些意外，但依旧如沐春风般地弯腰道谢。
东雪一边目送那人回到座位上，一边百无聊赖地问她：“诶，孟孟，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人的气质挺特别的，很干脆利落。”
孟须真低头咬了一口凉透的鸡杂，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她是桧有梨，和稚月都是歌剧团男役出身，是稚月前一任 Top star，比稚月早两年进剧团。”
孟须真看过很多她们同组时的作品，所以见到桧有梨的第一眼，她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她看过她们退团之后上的一些综艺节目，知道她们俩经常约着一起出去吃饭喝酒。桧有梨出现在这家居酒屋，那稚月大抵也在。
看孟须真心不在焉地啃着鸡杂，东雪自告奋勇地要用三脚猫的日语去收银台买单。在等老板娘找零时，她假装无聊地四处打量这爿小店，余光却一直往自己那一桌的斜对角瞟。
“今天的琵琶声很好听呢，谢谢光临。”老板娘的一句话客套话打断了东雪，东雪也客气地躬身道谢：“谢谢，谢谢。”
前脚刚走出大门，东雪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双手抓住孟须真的肩膀，拼命摇她：“刚我看到了你的偶像稚月！！！”
孟须真被她晃得头晕，但也只是“嗯”了一声。在看到桧有梨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稚月十有八九也在这家店。
孟须真的平淡反应让东雪十分不满，反倒是东雪更像是个合格的粉丝，犹自沉浸在惊喜之中。
“刚才那个过来问我们曲名的人叫什么，你买的这些周边里有没有她，我也去要个签名。说来也是神奇，随便一个居酒屋竟然能遇到歌剧团的两位元 top star……”东雪兴冲冲地扒拉着孟须真手中的手提袋。
“她叫桧有梨，她上 top 的时候，稚月是她的二番……”孟须真如数家珍给东雪科普，手提袋塞得太满，两个人低头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桧有梨和稚月合演的那张 CD。
“干脆都倒出来找吧。”面对东雪的建议，孟须真看了一眼巷子里来来去去的路人，犹豫了一下。不过看东雪期待的样子，她也没多想，将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铺在地上。然后将手提袋里的周边全部倒在了风衣平铺开来。
她实在不想让稚月的这些周边沾了地上的灰。
“给”，孟须真很快就凭着CD 露出来的一角，挑出来东雪需要的那张递给她。又从自己包里摸出来签字笔给东雪：“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东雪兴冲冲地抱着 CD 和签字笔又折回居酒屋。孟须真屈膝蹲在地上将周边整理好，准备装袋。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孟须真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只一眼，孟须真整个人就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将地上的周边塞到手提袋里，又捡起风衣下意识盖住手提袋露出来的半截东西。
明明是光明正大买的周边，反倒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站在居酒屋门口的稚月看着面前蹲在地上慌里慌张收拾的孟须真，没说话。旁边的桧有梨说的话，孟须真倒是听懂了：“哇，看来是个狂热fan 呢——”
东雪想起来自己还没和两人合影，就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孟须真：“孟孟，帮我拍张合影吧。”然后快步走到稚月和桧有梨面前，仰头用磕磕绊绊的日语问她们是否可以合影。
得到两人的点头应允，东雪站在两人中间，双手搭在身前，俨然一副小女生的样子。东雪是北方人，在女生中已经算很高了，但也才刚到稚月和桧有梨的下巴。
孟须真原本站在屋檐下，此刻不得不走到对面那家店的门前，替她们拍照。
就算隔着镜头，稚月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孟须真的心跳仍然漏了一拍。
明知她看的只是镜头，孟须真却觉得自己与她有片刻的目光交汇，下意识将眼睛移向了别处，唯恐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别人勘破。
那厢东雪对着稚月和桧有梨弯腰道谢，孟须真已经自觉地侧身站在旁边等她。
深秋的日本已经有些凉意，冷风一吹，只穿了一件水绿色倒大袖的孟须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东雪见状，赶紧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手提袋，叮嘱她快把风衣穿上：“你是不是傻，有风衣不穿着，抱在手里干什么，万一感冒了……”
孟须真没搭话，只是朝对面店铺门口的稚月和桧有梨点头鞠躬，算是礼貌道别。连头也没抬起来，就快步走远了，着急忙慌地将自己塞进风衣里。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孟须真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偏偏被稚月撞见了自己买了那么多她的周边，就像桧有梨说的那样，是个狂热的 fan。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稚月，可她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当事人稚月。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站在她面前，自己就好像不自觉地就矮了下去，也不自觉地想要离她远远的。
仿佛只要离得足够远，她那些不堪的小心思就不会为人知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居酒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