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柿难如意》洋芋秧秧

31、烫头

　　第二天睡到十点多才醒，脑袋清醒了，眼睛还在上下黏着打架。

　　我躺在床上盘点了一番存款和过年必须置办的东西，又直躺到十二点才起来洗漱，期间玲玲倒是一直睡得香。

　　“我今天要去一趟镇上买东西，你跟我一起去吗？”我问玲玲。

　　“当然了！”玲玲用一种“你怎么会认为好姐妹不陪你去”的眼神看着我。

　　她说话时，正朝下身上套光腿神器，有点胖了的她，腿上也肉鼓鼓的。看着像一块刚出炉，发酵好了的，洁白美味的小面包。

　　她穿着一条黑色超短裙，一件打底保暖衣，外套一件白色毛衣。

　　我们这边冬天，正午时候有十七八度，晚上就又降到三四度，温差大，我看玲玲穿着，到了晚上如果没回来，肯定要冷。于是拿了我的袄子给她，她却嫌款式老气，死活不肯穿，我也只能作罢。想着买了东西就回来，应该也不会冷到哪里去。

　　我也仅仅半年不在，镇上就新开了一家两层的大超市，上面是家常日用百货，下面是水果蔬菜等生鲜区。我想着虽然和大伯家不是很亲，但到底是在村里最后的，关系最近的亲人了，买了一提纯牛奶，一条鱼，一条价值180的香烟，打算明天当做年礼送一下。

　　有一次和饶玉康聊天，他说得对，中国的风土人情就是这样，亲戚就是亲戚，打算骨头连着筋。起码现在回想起来，奶奶的葬礼，大伯和大伯娘没有抠搜贪墨，办的确实很隆重体面。

　　另外买了一条一样的香烟，一个礼盒装的曲奇饼干，打算送给玲玲家。

　　又买了一板30个鸡蛋，一袋火腿肠，一箱子酸菜泡面，当做我这段时间独居时的食物。

　　从超市出来，绕去五金店，订了新的门窗，约好上门安装的时间后，又陪突然兴起的玲玲去理发店烫头发。

　　好像镇上的女人都流行过年做头发，没有做头发的年，不算过年。

　　理发店排满了人，染色的，焗油的，拉直的，烫头的，几乎都是妇女。

　　“要不然，改天下来？”我有点不想等，人太多了。

　　“不，就今天！我看到嫂子的头发了，那么好看，我也要烫！反正我有钱，又没花我爸妈的！”玲玲倔强的超椅子上一坐，开始排队等洗头。

　　店里有个专门负责洗头的男生，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应该是学徒，一双手在水里泡的发白，却依然笑着一个个头洗下去。

　　排了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了玲玲，她将头发解开，躺了下去。

　　洗头的男生有点脸红，问玲玲水温是否合适，洗头的力度是否需要调整。同他前面给别的妇女洗头时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形成对比。

　　玲玲那么聪明，自然知道男生的意思，噗嗤一笑，调皮的指挥他一会儿这里重点，一会儿那里轻点，直到后年排队的妇女不满的催促了，才结束洗头。她拿着吹风机站在镜子边，自己吹头发，理发师说要先吹个半干，才上药水。

　　男生那边已经在帮新的顾客洗头了，两人隔着四五米远，视线相触，男生到底是害羞了点，先转过了头。

　　“看上？”

　　我凑过去帮玲玲吹头发，悄声问她。

　　玲玲只是笑，摇了摇头，又笑，不说话。

　　我们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好朋友，我知道玲玲已经动心了。

　　只是看着那个还在当学徒的男生，看着他身上洗的发白的裤子，变形的球鞋，直觉知道，他的家境或许并不如何。

　　想起了周旭辉，他身上一直穿着名牌，带玲玲去网吧，打台球，下馆子，条件是好，可还不是跟玲玲分了？

　　又想到之前在县城，频繁听到她口中的丁格，自从我去了广东后，倒是再也没有提起过了。

　　算了，十七八岁的少女，喜欢一个人又能长久到哪里去？

　　我一边和饶玉康在微信上聊天，一边等玲玲烫头，直等到晚上八点，天早都黑了，才烫好。

　　坤哥早早开了家里的摩托车来接我们，玲玲什么都没买，坤哥拿蛇皮袋把我买的东西全部装起来，又用摩托车上的皮带捆在后面的铝合金杠上。

　　坤哥嘴里骂骂咧咧，说玲玲就是个疯狗，这么冷的天，穿得那么少还敢出门。

　　骂虽然骂，但是他也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裹着玲玲。玲玲搂着坤哥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就像刚出壳的小鸡仔，可爱又讨喜。

　　我坐在玲玲身后搂着她的腰，夜里寒风吹起来像刀子一样刮的脸疼，玲玲新烫的卷发一直朝我脸上扑来，一股子化学药水味儿。

　　“下次可不要过年烫头了”我大声喊着。

　　“偏不！过年要从头开始！”玲玲哈哈的笑，笑声随着风声散在空气中。

　　我也露出一丝微笑，抱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