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柿难如意》洋芋秧秧

32、介绍对象

　　我的老房子，像是一个旧旧的老人，安静的矗立在同样古老的柿子树旁边，冬日里，五金店的师傅帮我给老房子换门窗。村里一些无事可做的妇女都围过来看热闹。

　　我实在不懂，我只是换上铝合金的门窗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村里有钱人家的房子，门窗都比这高级多了，怎么不见他们去围着看？

　　“小桦，出门打工赚了多少钱呀？回来就换门窗！”

　　“今早上看见你还提着年礼去你大伯家，有孝心呀！”

　　“照我说，打工钱还是存着好，以后嫁人了，也能有底气。”

　　“你奶奶要是还活着，肯定高兴你有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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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就知道，嘴长他人身上，说什么你无法控制。

　　我一个孤女，换了个门窗就成了有出息了？其实私心里，估计都觉得我在浪费钱。真要说有出息，那些打工回来了，买了小汽车的人，才算是有出息。

　　我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们这些目不识丁的妇女的看法，但是表面又笑着迎合，不夸大，不自傲，给她们拿凳子，倒开水。

　　我得给自己树立起一个温和有礼，懂事能干的正面印象。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就像饶玉康说的，凡事笑对他人，总归是好的。

　　搞了三个小时，师傅走了，我把亮晶晶的大门钥匙用绳子串起来，戴在脖子上，看着坚固的铝合金大门，获得了短暂的安全感。

　　“怎么想着换门？”玲玲搂着我的肩膀，脑袋枕在肩头。

　　“没什么，以前的门太旧了。”

　　“你这家里最值钱的就是你自己，还有什么其他值得保护的？”玲玲说。

　　“对啊，保护我自己呗。”我顺着玲玲的话，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

　　那次半夜被人推门偷窥的事情，我谁都没有说，甚至极力想让自己忘记那只红眼睛。

　　就这样吧，我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要祸害我。

　　胆小，懦弱，都好，我只想躲在那扇铝合金门后，钥匙在我手里，谁都不能私自进来。

　　丁香待了三天，坤哥骑着摩托车送走了。正月里，坤哥还要和父母一起，去一趟丁香家里，双方商谈婚礼事宜。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白日里，我几乎都和玲玲玩在一起，或是一起打游戏，一起看手机上的电影，一起去山上玩，一起去河里玩。没有压力，没有忧愁，什么都不用想，活在当下。

　　我最近时常看见村里一个叫秋燕的去年嫁过来的妇女，抱着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坐在家门口晒太阳，有时候孩子饿了，也不管是在外面，只觉掀起衣服喂奶。 一些年纪大的男人，装作不在意，但是眼角余光一直盯着。

　　“哎，小桦！过来坐！”

　　秋燕这天抱着孩子在门口转悠，看见我从玲玲家出来，喊我到她家坐坐。

　　我干笑一声，打算稍坐一下，就找个由头离开。

　　哪知道秋燕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还能紧紧拉着我朝屋里走。我怕孩子摔倒，赶紧顺着她的动作坐下。

　　秋燕招呼自己婆婆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我面前。婆媳两个坐我对面，加上一个小婴儿，我手足无措的端起一次性杯子，抿了一口水。

　　“哎呀呀，可不得了，半年没见，小桦你是越来越好看了。”秋燕婆婆上下打量着我，眼里闪过满意的神色。

　　秋燕含笑说“妈，可比我当初还好看？”

　　“都好看，都好看。”秋燕婆婆说，手在自己大腿上摩挲两下。

　　正当我琢磨秋燕找我有什么事情时，俩人一前一后，开始问我一些问题。我最怕得罪这些村里的妇女，只能礼貌的回应。

　　“对，厂里，坤哥那个厂，当前台文员。”
　　“工资不高，够我自己花就行。”
　　“没有对象，我还小呢。”
　　“喜欢什么样？没想过，看缘份。”

　　我总算回过味儿来，这俩人，估计是想给我介绍对象。

　　我才16，并没有着急早恋，就算是饶玉康，我虽然心动，也始终克制着。

　　“胡祥杰，隔壁村那个，好小伙，一米八大高个，也在广东厂子里，人现在是领班，一个月工资都有五千多，前些天回来了，还开着一辆小汽车，叫啥来着？”秋燕说的眉飞色舞，提到汽车牌子又好像记不清一样，她婆婆立马接上话头。

　　“长安！长安牌！一路从广东开回来的嘞！你们俩要是成了，以后孩子祥杰他妈带，夫妻俩一起开车去广东打工，日子都越过越好！”

　　“对，他妈明年还打算在镇上买房了。早些都说过，给他儿子彩礼钱都存了五万！三金也有！嫁过去就是好日子。”秋燕说的激动时，怀里的婴儿被动作牵连到醒了，眉头一皱，又要哭了。

　　秋燕嘴上还在说着胡祥杰的好话，手下没闲着，及其自然的当着我的面，撩起衣服，内衣朝上一推，□□朝孩子嘴里一送，令一只手不慌不忙的轻轻拍着孩子屁股。

　　我瞄了一眼吃奶的婴儿，皮肤黝黑，戴着一顶粉色花帽子，像个猩猩一样难看。

　　大约是我看孩子的眼神，秋燕以为我也喜欢孩子。骄傲的举起猩猩给我炫耀。

　　“能吃着呢，我得天天喝汤，不然都不够他吃的。你看看，小孩子可爱吧？好看吧？”

　　我勉为其难的点头夸了一句“是挺可爱的。”

　　秋燕婆婆更是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的劝“你嫁过去，也能自己生一个，生两个都行，胡家是个好的。要不是我没有闺女，都巴不得让自己女儿嫁过去。”

　　“怎么样？过几天叫那孩子来，俩人看看，要不然先加个你们年轻说的，微信是吧？加个微信聊聊天？”秋燕婆婆转头向秋燕确认。

　　秋燕跟着点头，马上掏出手机准备给我找对方微信。

　　“先等等吧，秋燕姐，我手机没拿呢。下次再加，好吗？”我尴尬的把手从秋燕婆婆那里抽回来，同时站起身来，略匆忙而又笨拙的说“大伯喊我去他家吃饭，眼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我们改天再聊这个事。”

　　婆媳俩有些不甘心，像是不明白，这么好的男方，我怎么还不巴巴的赶紧去联系。

　　我慌忙的逃出了秋燕家，朝大伯家方向走去。
　　直到秋燕婆媳俩进屋了，看不到我了，再长出一口气，调转方向，朝自己的老房子狂奔过去。

　　太可怕了，这种事情。只因为我没读书了，哪怕我还未成年，都会有人盯上我，那些已婚妇女，总以给别人介绍撮合为乐，真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