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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居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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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嘉朔快速地环顾了屋子一圈,贺恂注意到了他的眉毛微微上挑,明白他大概懂了。
贺恂屁股跟腿发力,将原本挡住门前的路让出了个下脚的地方,裴嘉朔见状,朝着自己的床铺径直走了过去。
贺恂可能是觉得累了,他胳膊向后够了够,确定后面有衣服垫着,本来是坐姿,直接躺到变成了躺姿,虽然是躺着的,但是贺恂依旧跟个爷一样翘着二郎腿——他脱了棉服跟校服褂子,只剩一件松垮的套头卫衣,贺恂胳膊举过头顶,垫着头,衣服顺势上移,露出他白皙而劲瘦的腰胯。
裴嘉朔脱下了外套,半捋着袖子准备洗漱,目光无意间瞥了瞥——“你能不能换个地方躺?”裴嘉朔开口道。
“啊?”贺恂顺声坐了起来,他以为是裴嘉朔还嫌自己堵住路了,于是起身把行李箱收了起来,只掏出来了一双干净的袜子。
目送裴嘉朔出了门,贺恂像没了骨头似的,两条胳膊扒着床的栏杆哀叹:“怎么感觉像是换了个地方受煎熬啊……嘶我手腕……”
裴嘉朔洗得很快,他拿着题册跟笔上床的时候离熄灯还有十五分钟,他从棉服兜掏出来蓝牙耳机,连上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着宿舍的灯光开始专注写题。
贺恂端着盆进屋,坐在下铺床上泡着脚,想起来自己语文卷子还没写完,站起来反手够到了搭在床边栏杆的校服褂子。
他从褂子兜掏出一块被折叠很多次的卷子跟一支笔,低头认真写了起来。贺恂感觉到了脚底传上来的凉意,注意力才被迫从卷子里移出来。贺恂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要熄灯了,但是裴嘉朔纹丝不动,笔也没有停,额前因洗漱而被打湿的刘海几乎也快干了。
晚上躺在床上时,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呼吸声跟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贺恂认床,突然住宿让他很不适应——尽管他已经努力入睡十分钟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宿管阿姨还没查完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掏手机。
贺恂把手举过头顶,胳膊交叉头枕在了上面,暖气很足,伸出胳膊也不会冷。
兴许是感觉到胳膊枕麻了,贺恂转为侧躺的姿势,身体不自觉蜷曲如虾米,他紧闭双眼,但是越想睡觉,就越觉得清醒。
贺恂索性放弃尝试,他睁开眼睛看着地板,突然注意到了地板上有一片微光——屋子的窗帘是紧紧拉住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裴嘉朔还在下铺开着灯写题。
贺恂胳膊伸直,手抵着床面让自己上半身支撑起来,下巴搭在床边栏杆,好奇地探出头往下看。
他听到盖住笔帽的“啪”的一声,然后又听到了开关之类的东西被拨弄的声音。
贺恂刚准备把头收回去,底下传来低沉平静的声音——“怎么了?”
裴嘉朔的小台灯虽然关了,但是手机屏幕还亮着,他想抬头看看门窗外有没有宿管在,然后就看到了贺恂探出的、有点毛躁的脑袋,还有那双好奇与疲惫夹杂,明亮而漆黑的眼睛。
贺恂不知道为什么,像做贼被抓了似的突然翻过了身,整个人呈防御状态,被子被拉到了鼻梁上,显得滑稽而又充满喜感。
不是,我不就是偷看他一眼吗??
我脸红什么啊??? 不对……看个男的至于偷看吗我……
裴嘉朔看上铺的人没有回应,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他起身站在贺恂床前:“有事?”
贺恂别过头,脸面向墙壁:“刚才盖的严,探出头换换气儿。”
这什么奇怪理由啊???
恰巧此时,宿舍的门被快速地打开了,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一束强烈而刺眼的灯光打了进来,照亮了屋子中心。
“不上床睡觉站着干嘛呢?知不知道熄灯了?”宿管阿姨左手握着手电筒,右手举着登记板,语气十分严肃。
裴嘉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愣在原地。
场面僵持了三四秒,上铺的贺恂突然开了口,声音听着有些虚弱:“阿姨,我觉得我发烧了,让下铺给我拿体温计,不好意思,他拿完了就回床上了。”
宿管阿姨听完,半信半疑地走到贺恂床边,抬起手用手背贴了贴贺恂露出的额头。
“不热啊,”阿姨皱着眉说道。
这宿管阿姨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贺恂整个身子都扭向了宿管这边,蜷缩身子状似很难受的样子,他给裴嘉朔打眼神,然后皱着眉接着说:“那我怎么感觉这么冷……阿姨您帮我调高点暖气吧……”
等到宿管走到门旁边,调高一档暖气后,裴嘉朔已经躺在床上,闭眼入睡了。
“谢谢阿姨,您辛苦了。”贺恂声音非常温柔,甚至有一点像在跟妈妈撒娇的语气——当然是他装出来的。
宿管阿姨突然明白了,打笑般地“切”了一下,而后佯装生气对二人说:“快点睡吧。”随即关上了门。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了,贺恂才呼出一口气。
“没想到我搬到宿舍的第一天就要跟宿管斗智斗勇,啧……”贺恂自我感叹道,止不住地摇摇头。
这么短的时间,裴嘉朔显然无法完全入睡:“演的挺好的。”
贺恂听到了他的声音,“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空气突然凝固,裴嘉朔好像深思熟虑了很久,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不说拐弯抹角的话。”
过了良久,只有贺恂平稳规律的呼吸声回复了他。
贺恂在昨晚就订好了手表的闹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早上竟然连宿管阿姨叫起床的拍门声都没有听到——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离关宿舍门还差五分钟,他脸没洗、牙没刷,着急忙慌踩点跑出了宿舍门。
贺恂去食堂转了一圈想买个饼,但是由于来得晚饼已经售空了,他只能去超市买了面包跟酸奶,在路上缩着手啃着面包,快步走向了教室。
“你几点出的宿舍门?怎么这么……凌乱?”徐子炀看着一向注重形象的贺恂今天竟然容忍头顶跟后脑勺的炸毛了,一脸惊讶跟不解。
徐子炀习惯早起去食堂慢慢悠悠享受早饭,因此早上他跟贺恂不同行。
贺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无力地仰靠着椅背——他还没有从早晨的惊醒中缓过神。
这住宿生活……真特么多姿多彩啊。
甚至有点不想让他活。
贺恂比了个“三”的手势:“我手表没电了,也没听见起床铃,差点就被关门里了……累死了我去……“他没说几句话,却喘了好几口气儿。
徐子炀眼睛往贺恂身后瞟了瞟,问道:“没帮忙叫你啊?”
贺恂白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问他:“又不熟,让人家帮忙干什么?”
徐子炀更不解了。
“你俩一个宿舍的,熟不熟都是早晚的事儿,不是,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别扭啊??”
贺恂瘪瘪嘴,然后叼着酸奶掏出了皱巴巴的语文卷子,在卷子上快速地写了个“贺”字,将卷子舒展,然后举起胳膊朝着站在第一排正在收作业的学委大喊:“门儿哥,我还没交呢。”
学委全名叫赵凯璇,不知谁起了个头联想到了“凯旋门”,于是大家都开始叫她“门儿哥”。
“别喊了!又不是不收你的!”门儿哥隔着三排的距离大声地回复他。
英语早读小高来巡班了,贺恂正站着背英语单词,就被无声走到他身后的小高吓到了。
“又退步了?”小高佯装严肃,一脸正经地“审问”他。
贺恂拿书挡挡脸,眼神飘忽:“我听力没听好,续写还看跑题了……”
“你呀,总有理由,下次考135听见没?”她命令道。
“是!”贺恂以书代替手掌,行了个利落的敬礼。
于是小高这才一脸满意地出门。
英语早读实在让人犯困,铃还没响,贺恂看着时间到了趴下就开始睡。
直到上课铃响,贺恂才勉强有精神抬起了重重的脑袋。
他手伸进桌肚里摸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开静音模式,摸来摸去找不到。
奇怪?我早上起床的时候没掏出来?
他又起身去翻挂在后墙的棉服——也没有。
贺恂大脑飞速思考,努力回想早上的一系列过程——完蛋!早上光顾着打扫宿舍卫生忘把放在床头的手机拿下来了……
贺恂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还有两分钟英子就会拿着分好的语文卷子进班,今天听徐子炀说还有年级主任检查寝室内务来着……?
祸不单行啊?!
贺恂思考了良久,觉得抵抗无效,遂放弃挣扎——他挠头苦思,怎么跟爸妈说自己住宿一晚上然后停宿一个月??
贺恂沉浸在痛苦与懊恼的苦海中无法自拔,以至于裴嘉朔喊他他都没听见,贺恂感觉到了有人戳了戳他后背,才一脸沉重地扭头。
裴嘉朔把英语题册递到了贺恂面前,贺恂皱着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东西落宿舍了。”裴嘉朔手抖了抖书,从贺恂的角度看,能明显的看到书页被什么物体分隔成了两半——是他的手机。
救星啊……
“哦……噢!谢谢你。”贺恂捏着鼓起的地方,接下了整个题册,然后放到桌肚里,悄悄把手机拿了出来,抓着书脊,反手把题册还给了裴嘉朔。
裴嘉朔手也握住了书侧边,二人的手指头不约而同地触碰到了一起。
贺恂感觉到了一刹那的指尖的冰凉,倏然松开了手,裴嘉朔抬头,看到前面的人的手快速地收了回去,脖颈漫上了粉红,手掌在后脑上下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