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和离》芝盐抹茶

3、做客

　　吃过了饭，穆以棠的气压下去了一些，施宁窈不笨，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件事本就是他自己的错，只是月云的脸让他不舒服，施锦窈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施宁窈的事，施宁窈找来一个和施锦窈那么像的女人，这样作践施锦窈有什么意思。
　　但他却没有任何资格说施宁窈的不是，分明是他将她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
　　他手里捧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听见里面伺候着施宁窈都歇下了，这才净手漱口上床了。
　　施宁窈背对他躺着，如墨似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她的身量窈窕，耳垂上一颗艳红的痣，他吻过那里，刚成亲时她睡觉总是猫儿似的窝进他怀里，从什么时候起，她总是滚的很远。
　　她肩膀单薄，三月的夜里还有些冷，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起被子将她的肩头盖起来，蓦然听到施宁窈道：“周王府下了帖子，请我和你过府。”
　　穆以棠伸在半空中的手顿住，缓缓收回，“嗯。”

　　周王府的邀约，那是抬爱，就是告假也得去，更何况他本就是在休沐。
　　次日一早，穆以棠先睁开眼，施宁窈还是背对他的姿势，他沉默着起身，彩云便殷勤地伺候他洗漱更衣。
　　卫国公府当初给施宁窈陪嫁的人并不多，施宁窈也不喜欢那些卫国公和宋氏送来监视她的下人，于是都打发到各个庄子上去了，剩下的都是以往做姑娘的时候她自己院子里的几个。
　　珍珠翡翠是从小跟着施宁窈长大的，一心只有施宁窈，施宁窈疏远穆以棠，她们也带着就不待见穆以棠了。
　　彩云彩月是将军府家生子，一家子都在将军府当差，本来就是林氏塞过来想让做穆以棠房里人的，只是她大家小姐出身，做不出直接往儿子房里塞人的事，便拐着十八道弯送来，施宁窈和穆以棠装作不知道，就把她们当寻常丫头使唤。
　　施宁窈起的略迟些，她心里不舒服，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天擦亮才睡着。
　　翡翠听到声音过来将床帘打起来，珍珠扶起她，“奶奶，要喝口茶吗？”
　　施宁窈摇摇头，“不用，叫碧玉一会儿给我按按头，有些疼。”
　　珍珠刚想问什么，翡翠使了个眼色，珍珠便闭嘴了。
　　因为要去周王府，施宁窈穿的正式了很多，碧珠给她簪好凤钗，又戴了手镯，保证没有一丝不妥，这才退后一些，道：“奶奶，好了。”
　　施宁窈整理了自己的袖口，吩咐珍珠，“去跟二爷说一声，这就走吧。”
　　珍珠匆匆出去了，施宁窈让翡翠把自己给姐姐准备的礼物拿过来，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了，刚好珍珠来说二爷在二门上等着，施宁窈这才起身。

　　施宁窈走的并不快，以往她总是迁就着穆以棠，以他为重，以为能换来一丝真心，不过穆以棠让她觉得自己这三年像个笑话，她也不愿将就，爱怎么样怎么样。
　　到了二门口，穆以棠到真在这背阴处一动不动站着等，施宁窈不怎么诚恳的道歉，“我走得慢了，二爷勿怪。”
　　穆以棠看她一眼，“上车吧。”
　　到了周王府，长史自出来迎接，可见周王对施锦窈这个侧妃的重视，或者是对将军府的重视。
　　进门不久穆以棠和施宁窈便分开了，穆以棠去见周王，施宁窈先去正院见周王妃。
　　周王妃是御史大夫王大人的长孙女，但自幼体弱多病，前几年又落了一胎，身子不好，药没断过，，原说将那个侧妃的孩子抱到她跟前养着，她自己也说身子不好，照顾不到小的，现如今王府里的孩子都还养在亲娘跟前，王妃的主院便冷落了许多。
　　施宁窈在主院见了周王妃，王妃看起来的确不太好，病恹恹的，说了两句话就大喘气，施宁窈也不敢多待，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去了施锦窈的院子。
　　施锦窈在王府是很受宠的，当之无愧的宠妾，周王并不重后院，子嗣也不多，对施锦窈宠爱最多。
　　到了施锦窈的院子外，一个穿着齐整的嬷嬷等在门边，见施宁窈来，笑道：“姨奶奶可来了，我们侧妃经常念叨您呢。”
　　施宁窈笑了笑，对这嬷嬷略颔首，施锦窈对她比施心窈亲厚，但远远没到会常念叨的地步。
　　“姐姐常忙什么呢？”
　　“侧妃娘娘也不忙什么，如今身子重，王爷十分疼惜侧妃娘娘，等闲不让侧妃累着，只偶尔跟其他主子摸摸牌，或者看看书也就是了。”
　　门口的丫鬟见她们到了，忙打起帘子通报，“姨奶奶来了。”
　　施宁窈刚到门口，施锦窈的大丫鬟明玉就出来了，笑盈盈的行礼请安，“姨奶奶可算来了，正巧，今儿三公子也在呢。”
　　三公子是施锦窈的儿子，大名古昭，堪堪两岁，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施宁窈低着头进了门，在西侧间里见到了正喂古昭吃东西的施锦窈。
　　“拜见侧妃娘娘。”施宁窈恭恭敬敬的行礼，施锦窈忙放下手里的碗勺，“陈妈妈，快搀起来。”又怪施宁窈道：“你总是这样，我都不敢让你来了。”
　　施宁窈搭着陈妈妈的手站起来，笑道：“姐姐，礼不可废。”
　　施锦窈也不说什么了，毕竟王府里并不比别处，失了礼数要是传出去，对两家都不好。
　　古昭凑到施宁窈身边，亲热地喊她姨姨，施宁窈摸摸他的小脸，“昭儿真乖，姨姨喂你吃饭好不好。”
　　古昭脆生生的应了，“好！”
　　施宁窈细心喂他吃饭，施锦窈摸着肚子，看着施宁窈低眉的模样，她想起以前的施宁窈，小时候她总是小疯子似的到处乱跑，宋氏不管她，她跟个野丫头似的，又脸皮厚，施锦窈是很讨厌国公府的人的，可施宁窈来的多了她也就放任自流了，这些年相处下来还有了情意。
　　“听王爷说你昨儿也去宝相寺了？”
　　“嗯，我家太太说去拜拜送子观音。”
　　施锦窈眼神在她肚子上扫一眼，“还是怀不上吗？”
　　施宁窈抿了抿唇，“怀不上。”
　　施锦窈开解劝道：“不要急，放宽心，缘分没到，等缘分到了，孩子也就来了。”
　　施宁窈乖乖点头，可心里明白，不是她怀不上，是穆以棠不愿意让她怀。
　　施锦窈看她脸色不好，也不聊她的伤心事了，转而说起施心窈，施心窈也到了年纪了，家里开始给她说亲，原本卫国公府那样的人家是攀不上什么好亲事的，可是上头的两个姐姐一个是亲王侧妃，一个是将军夫人，当然她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了。
　　“听说广宁伯家去说亲了，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同意了没有。”
　　“广宁伯家也好，只是他家人丁兴旺，后宅复杂，怕心姐儿应付不来。”
　　施宁窈给古昭喂完最后一口饭，替他擦干净了嘴，“也要看心姐儿自己的意思。”
　　“也是。”
　　姐儿俩聊了许多，这几年比未出阁时还亲厚几分。

　　午膳时周王带着穆以棠回来，周王见人三分笑脸，平易近人，施宁窈也不怎么怕他，穆以棠跟在他身后。
　　等他们来时施宁窈隐晦地看了两眼穆以棠，果真见他目光沉沉地看了两眼施锦窈，然后恭敬行礼，倒是施锦窈目光并未有什么停留，一心只在周王身上。
　　周王吩咐穆以棠夫妻坐下，自己扶着施锦窈，施锦窈不过三个月的肚子，周王却一副她要临盆的样子，紧张的有些傻气，让施宁窈多看了两眼。
　　她交握的手放在腹部，小心翼翼的摸着，心里难免有些悲凉。
　　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么一天吧。
　　周王和施锦窈待客周到，一餐饭吃的宾主尽欢，除了穆以棠，就连施宁窈都少有的开怀。
　　吃过了饭，原本想多留留，但宫里来人了，说召周王进宫。
　　施宁窈和穆以棠只好告辞了，临走前施宁窈将自己做的小衣服交给施锦窈，她心里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和穆以棠和离了，到时候她也许会离开京城，和姐姐再见面的机会肯定就不多了。
　　出了周王府，穆以棠和施宁窈并肩走着，他略低头就能看到施宁窈扑扇的眼睫，心里像被那长长的睫毛抚过，有些痒，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搓了搓，“今日休沐，若是不想回府，去西市走走吗？”
　　施宁窈愣了一下，挺久没有和穆以棠心平气和的说话了，她想了想回去又要被婆母盘问姐姐孩子的事，她心里又闷得慌，便点了头。

　　西市很热闹，这边不宵禁，可彻夜亮灯，繁华的很。
　　马车里有衣服，穆以棠和施宁窈换了衣服，这才去下了马车。
　　路两边的小摊上各色粗拙的食物让人目不暇接，施宁窈一路上都带着笑，穆以棠看着她带笑的嘴角，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施宁窈对吃的倒是不那么在意，但她对杂耍卖艺之流却兴趣满满。
　　一路边走边瞧，手里捏着一支糖葫芦，成婚三年的小妇人，还像个小丫头似的。
　　“上等的奴隶……快来瞧一瞧！”
　　施宁窈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人牙子，卖的都是男子，用麻绳穿城一串。
　　施宁窈没那个兴趣，便收回了目光，有过台子下时却看到最边上的一个人，他和旁人都不一样，看上去气定神闲，不像被卖，倒像是来看热闹的。
　　她抬了抬眉尾，对身后的翡翠道：“去，把最边上那个买下来，不拘几个钱。”
　　翡翠不像珍珠，老老实实就去了，倒是穆以棠不明所以，“你缺人使唤？”
　　“铺子里要个跑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