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白开与云杉雪》乌色

28、诸神乐游黄昏

　　还没等榛下歇决定好，她就感受到殿外突然出现一股鱼腥味，而且变得越来越浓。
　　她坐起来，面色复杂。
　　怎么说呢，早知道波塞冬这么难闻她就先去找他了，现在很快整个神殿都要变成这种味道了。
　　只知道海神丑，没人说过海神这么臭啊！
　　榛下歇闪身出现在殿外，波塞冬正准备装成普通居民进去。
　　他之前到过雅典娜的神殿，远远看到一个祭司一眼，回去以后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那个祭司的脸和身体。
　　今天终于让他逮到机会，想要趁雅典娜不在殿内就像变做凡人混进去。
　　只要找到那个祭司把她悄悄掳走，或者直接在雅典娜宫殿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想就刺激！
　　但是——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雅典娜这么快就回来了？！
　　波塞冬油腻地笑了笑，知道骗不过雅典娜，于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榛下歇一看，还是很辣眼睛。
　　甚至不如刚刚变的那个样子。
　　真是丑的名不虚传。
　　就这样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怎么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呢？！
　　“来这儿干嘛？”榛下歇没有好语气，甚至想着最好打起来，不除掉波塞冬她心里一直会有个疙瘩。
　　“怎么说话的？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波塞冬头发如海藻般缠绕成一团，整个人格外邋里邋遢。
　　按辈分雅典娜要叫波塞冬一声叔叔，但榛下歇又不想认。
　　爱谁谁，要论关系这漫天神明怕是都带着些亲戚关系。
　　毕竟有个宙斯带头，大家都喜欢东搞搞西搞搞的。
　　“要不是之前看你是小辈放你一马，这座城邦现在就该叫波塞冬城了。”
　　榛下歇对他的厚脸皮叹为观止，“明明是比赛投票选出来的，又成了你让给我的，城邦居民听了都要吐唾沫淹死你。”
　　“哦也不对，你就是活在海里的，这样不是便宜你了，要不然让她们往你海里吐唾沫也行，你就在唾沫里游泳也不错，毕竟我人美心善，也算做一桩好事。”
　　他们的恩怨要从这座城邦的归属权开始算起，当时两人比赛，看城邦居民给谁投的票数多。
　　波塞冬变出战马，雅典娜变出橄榄树。
　　要说实用大概还是马实用一点。
　　但城邦居民就是有文化，他们觉得战马代表战争，橄榄树代表和平。
　　所以他们果断选择变出橄榄树的雅典娜。
　　这座城邦也由她的名字命名。
　　居民也因过于有文化丧失了拥有代步工具的机会。
　　当时都往寓意上想了，也没个人出来说马还能代步装货物运输之类的。
　　吃了有文化的亏啊！
　　波塞冬神色不虞，但他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提要求:“我想要这殿里一个祭司，给我我就走了。”
　　“我的祭司，凭什么给你，”榛下歇真想动手。
　　“她早就和我情投意合，”波塞冬邪魅一笑，“早在上次聚会时她就对我眉目传情。”
　　“雅典娜，你自己不婚不要让你的祭司也跟着受苦，”波塞冬讽刺她。
　　雅典娜是奥林匹斯山上三大处女神之一，从不乱搞关系。
　　这让她们在银乱的希腊诸神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我们都瞎搞就你不搞，你出大问题！
　　波塞冬对雅典娜就是这个态度。
　　自己不结婚还让祭司一定得是未婚的纯洁女子，拉着别人共沉沦，波塞冬替雅典娜不齿。
　　榛下歇火真的大，“没事就滚，你怕是连人名字都不知道就来这发情，人翻个白眼在你眼里都是对你抛媚眼，脑子只装得下一点东西的蠢货，赶紧滚！”
　　波塞冬怒了，“你是在挑衅我？”
　　是啊就是，但榛下歇张嘴否认:“没有啊，我只是喜欢陈述事实。”
　　“你！”波塞冬变出三叉戟，直直砸在地面，用得力气很大，把雅典娜神殿门前砸出一个大窟窿。
　　榛下歇皱着眉往后退几步，她变出通身盔甲，左手拿羊皮盾，右手持长矛，“你是要跟我打一场？”
　　波塞冬本来只是想吓吓她，让她明白自己是动真格要那个祭司。
　　没想到雅典娜这么快也变出武器，这让他着实有点骑虎难下。
　　波塞冬转了转眼珠子，突然邪恶地咧开了嘴，“算了，我还是直接把这里变成海洋吧，把这座城邦正式改名为波塞冬海域如何？”
　　榛下歇看着他不回答，一副不怕事的样子，看起来城府极深。
　　实际上是听完立马就问7315:“7315，我不会打输吧？”
　　祁上隅无奈地看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打不打得赢还去挑衅，她只好回答:“雅典娜武力值很高，跟战神打架也经常打赢，和波塞冬有一战之力。”
　　榛下歇想着，所以是能打赢还是不能？怎么不给句准话。
　　祁上隅又接着说:“能不能打赢主要看发挥，加油。”
　　必赢又怎么叫游戏呢？
　　榛下歇想想也是，这么说雅典娜和波塞冬也许实力差不多。
　　波塞冬看她不发话，但他狠话已经放出来了，不能再收回。
　　硬着头皮也要打下去，他把三叉戟左右一挥，空气就像有了形状，在戟下显出点水的样子，然后他把三叉戟往天上一指。
　　远处风云变幻，呼呼作响，很快乌云密布，海洋上刮起一阵狂风，沙滩上的海浪拍打的越来越凶狠，翻着白浪朝岸上赶。
　　常在海边玩耍的几个小孩害怕得玩具都没来得及从沙子里挖出来，尖叫着跑回家找大人，孩子也敏锐地感知到危险的靠近。
　　住在海边的人家都从海边一路跑到城邦中心寻求守护神的庇佑，这情况一定是海神发怒了！
　　乌云渐渐往城邦移动，开始下起了下雨，街边马上涨起水，已经有一个拇指指甲那么深，而且看架势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感觉，还要继续再涨！
　　这时城邦的居民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她们拖家带口，神殿里里外外跪满了人，连尚在襁褓的婴儿和古稀之年的老人都被带过来祈祷请求。
　　人在天灾面前如此弱小，只能把希望寄予在神明身上。
　　祭司们手足无措，主神刚刚明明去了内殿，为什么不见了？！
　　她们也跟着跪下祈祷，祈祷声混在噼噼啪啪的雨里，显得格外不真切。
　　榛下歇在天上冷眼看着，波塞冬朝她哈哈大笑，“怎么样？现在把那个小祭司给我还有商量的余地。”
　　榛下歇勾唇轻笑，骗鬼呢，都到这地步波塞冬不可能停手，说这话纯粹是想羞辱她罢了。
　　波塞冬看雅典娜一直不动手，心里反倒不踏实，“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挣扎求生不作为？”
　　他讽刺，“你的子民可找了个好守护神啊。”
　　榛下歇打了个响指，她看着波塞冬，笑得欠欠的，张口说话却不是对他。
　　“海神心思歹毒，妄图举起整片大海淹掉雅典娜城邦，但自我成为城邦守护神起，便绝不会让守护下的居民面临险境，只是海神居心叵测，无视几万人生死，势必要受到惩罚，而我身兼法律之神，判处海神波塞冬死罪，压入塔耳塔洛斯地狱，与泰坦相伴一生。”
　　神谕传遍整个城邦，凡是守护神庇护之处的人都升腾起一阵暖意，在潮湿的衣物下有着格外明显的温暖。
　　她们听见守护神说话，字字句句，清清楚楚，不再被雨声所扰乱。
　　突然有个小孩指着天空喊:“雨、雨停了！”
　　众人欣喜地抬头一看，在看到漫天乌云心又一沉，可仔细感受却发现根本没了雨，她们欢呼着从地上站起，像电影里末日余生的人一样热情地抱在一起。
　　她们踢踏着地上不再上涨的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惊慌失措，因为此时她们终于全然信任她们的守护神。
　　雅典娜会守护她的城邦和子民。
　　地上的居民渐渐自发排起队，一个接一个向神殿里的雅典娜雕像进行祈福。
　　这次不是向神明许愿，而是对神明诉说敬仰与感谢。
　　祭司们忙碌得像蚂蚁一样团团转。
　　榛下歇感受到无数信仰，一股又一股力量争先恐后往她身体里涌，她扬起胜券在握的笑容，想着，我发挥的还是不错的。
　　波塞冬察觉到力量的变化，然后才发现自己的雨全被挡在了一层淡黄色的屏障外。
　　他看向雅典娜，“这就是你现在才出手的原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榛下歇看他又要张口，不会给他机会说什么扰乱人心的话。
　　虽然她是慢了一步出手，但神识在窥探着每个地方，有人快遇害时她马上悄悄帮助。
　　而且她现在感觉力量空前强大，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她手腕一转，持长矛以破风之势刺向波塞冬，波塞冬立马用三叉戟抵挡，只是此时比起力量是榛下歇更胜一筹。
　　眼看长矛快刺进他眼睛里，他咬牙一挺把长矛挡了回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划过榛下歇的腰部，榛下歇一直防着他，连忙用盾去挡。
　　可看着这盾好像没有三叉戟结实，只是勉勉强强抵挡住，上面多了一道划痕，榛下歇想着等下得把波塞冬的头割下来安在盾上，他的脸皮肯定能挡住所有利器。
　　榛下歇一边刺一边挡，波塞冬的三叉戟看着挺唬人，实际上榛下歇一根长矛就能时不时从两条那么大的缝里穿过去刺一下波塞冬，然后她再用盾挡住没了抵抗力量滑过来的戟。
　　一来二去榛下歇身上完好无损，波塞冬倒是添了几道伤口。
　　“顺眼多了，”榛下歇勉为其难夸了他一句。
　　波塞冬勾起一边嘴角，眼里满是愤怒，“都是小孩子把戏，接下来，你可要好好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