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月》望海鱼

5、成年了

　　我想，若不是我病了，弄不好日耀哥哥会打我一顿也说不定，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打过我。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染上了瘟疫。
　　我被隔离在房间里，青芷不让任何人接触我，以防再传染。可日耀哥哥不管那些，他一定要陪在我身边，没人敢阻止，因为他下旨，谁敢阻拦，就立即处死。
　　青芷没法子，只好让他也吃着治瘟疫的药，并每隔一小会就用醋来熏房间以求消毒。我持续昏迷着，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不知道日耀哥哥是那么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我，甚至于我吞不下药，也是他含着药一口一口的喂给我，每出一次汗就要换一次衣服也是他不怕麻烦丝毫不肯假他人之手，完全不怕被我传染。两天后我醒来，看见他消瘦憔悴的脸忍不住哭了。哥哥，我的日耀哥哥，我那天之骄子，日之光晖的哥哥，居然为了我憔悴如斯！
　　当我的病开始好转可以解除隔离了，他提出带我回宫时，我没有拒绝，除了我的确很想回家之外，我更清楚的知道，若是我不答应，只怕也不成，而且，总不能让他一国之君老是在这里陪我，不管朝政吧。
　　紫壶先生跟我们一起回宫休养，青芷则留下来为这场瘟疫善后，临行前他来看我，很是感慨的说了一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公主，佩服佩服！我笑了，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废，医术也没白学，也第一次恭恭敬敬的叫了他一声师叔。他看着我，眼神闪烁，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在看见为我端药进来的哥哥时住了口。
　　出发时，又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我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百姓来为我们送行，他们跪伏在地，向着我和哥哥高呼万岁，满面泪水，称我是菩萨公主，是西陵国的福祉，日耀国君圣明，亲临赤芜郡，体查疫情，与民同灾共难，是千古圣君。
　　我伏在哥哥怀里又哭了。
　　回宫的路上，哥哥总算想起来要追究我私自离宫的行为，但在我眼泪模糊的一句我好想你的撒娇下又见我身体虚弱可怜兮兮只好象征性的打了我两下屁股便不了了之了。
　　回宫没多久，就是我十五岁的成年之礼。很巧的，我和哥哥竟是同一天的生日，每一年的这一天将来之际，我都免不了的要为送哥哥什么礼物而苦恼。就在这时，宫中新来的舞姬让我眼前一亮，那名唤作轻旋的女子，清丽而冷凝。那翩跹灵动不似人间应有的绝妙舞姿让我一下有了主意。
　　当轻旋被带到我面前，听到我要拜她为师，让她教我跳舞时，她冷淡的面上第一次有了笑意，但也仅是一闪而逝。于是，背着哥哥，我开始学习跳舞。
　　许是看我练得勤，轻旋还教了我一首据说是她家乡的歌，那种古老而飘渺的曲调听起来让人莫名的伤感，我却很是喜欢，但又觉得若唱给哥哥听不合适，便央她又教了一首较为欢快的。
　　转眼间，生日便到了，我精心准备的惊喜看来真的让哥哥很是开心，那天晚上他喝了不少，看着我，温柔的微笑着。
　　病体初愈，我弱不胜风，哥哥比以前更加小心的呵护着我，关心着我。也许是生病使我弱的不止是身体，连心也跟着弱了许多，我也比以前更加的依赖着他，如果说以前哥哥还偶尔会有时间去关心一下皇后和那些后宫嫔妃的话，现在的他根本就是除了上朝就陪在我身边，甚至连睡觉都搬到望舒楼我房间隔壁。我享受着他的疼爱，丝毫没有发觉朝中宫中已是议论纷纷，自已已经成为了后宫所有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新年刚过，南方南平国派来使者与我国进行交涉，还带来了一个让全朝上下震动不以的消息：南平国国君不知怎么知道了我的事，觉得我贤德有加，想要迎娶我这位西陵国的菩萨公主为后。
　　朝臣们都很赞成，我知道他们的想法。南平国位属东南，国富民强，国君也是位贤君。若是两国结为姻亲能为西陵国带来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可是日耀哥哥坚决不许，或许在他眼里，我始终还是个要人疼宠的小女孩。力排众议的以我年纪尚幼为由婉言谢绝了南平国的求婚。原本事情就此便可罢休，皇后却来插了一手。
　　原来早在许久之前，哥哥对我的宠爱便已经使我成为了后宫所有嫔妃以及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想想也是，做皇帝的，疼妹妹疼到眼里除了妹妹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任由后宫三千佳丽独守空房，形同虚设，怎能不使这些孤苦的女人心生怨忿，而现在，有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把这个让人恨又不能恨的敌人嫁出去，她们怎么会轻易放过。尤其是皇后，这个本该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却被我害得成为宫中一大笑话，皇上，她的丈夫，宁可住在紧邻着羲和宫的望舒楼里，也不愿意跟她在一起。嫁到这里已经四年，却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她的恨，只怕我是难以想象的。
　　南平国君是皇后嫂嫂的表兄，因此，她断不会让这桩婚事就这么轻易结束，而南平国的使臣就是南平国君的皇弟，也是嫂嫂的表弟。当他前去拜访这位东焰国的公主时，顺便的就又提起了我。而知道我一向爱在花园里睡午觉的她，也“顺便”“好心”的邀请对方到花园一游。
　　那时的我正坐在花园的秋千架上，专心的看着紫壶先生回东焰时留给我的医书，因为没想到会有外人来，索性脱了鞋子光着脚丫晃荡着。
　　没想到的是，这随性的一幕却让那个远来的王爷惊为天人，求婚的一方立刻变成了他。一大堆的礼物送到我的望舒楼里，还有一封言辞肯切的书信。
　　可惜那封信我到底是没有看完，闻讯赶来的日耀哥哥一怒之下撕得粉碎。因为知道他不是针对我发火，所以这一次我并不害怕，反而笑着劝慰他，甚至开玩笑的说为了两国交好，也许可以考虑一下。他听了后，很认真的看着我，用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口气与郑重，对我说：“就算西陵国因此亡国，我也绝不会拿你去做交换。”
　　头一次，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些会让我感觉害怕的东西。但心里面，还是有着止不住的感动。因此，我笑着转开话题，要他陪我玩那许久没玩的游戏。
　　花园里繁花似锦，一身红衣的我有如穿花蝴蝶，追逐着日耀哥哥的身影。一场大病使我的身体消瘦了些，身法却反而比原先轻盈了许多。数次失败的我下决心一定要摘下面纱，也为了杜绝自己胡思乱想，我的攻击比往常哪一次都要凌厉。然而日耀哥哥却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对付，居然使出了一套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身法，飘逸潇洒、灵动非常的躲避着我的双手。
　　“不公平！”我嚷着，加快了动作。“这是什么功夫！”
　　下一刻，日耀哥哥如水般清澈的声音滑过我的耳边，轻柔得象阵风，却让我脚下一颤。
　　“这是属于你的‘流光赋’。”
　　步子一乱，我身子一晃就要摔倒，日耀哥哥怎会让我摔下去，立刻停住扶住我。隔得如此近，好机会，我抬头，张嘴，飞快的咬住了面纱就要扯下。没想到的是，他也正好低下头来看我有没有事，我们的唇，居然隔着面纱撞了个正着！
　　我们顿时僵住，怔怔的看着彼此的眼睛。回过神来，我落慌而逃。

作者有话说

　　下面我打算改以日耀的角度来描写，情节上会有重复，但我保证绝对不会和流光的描述一个样；会重于日耀的心理描写，也让大家进一步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另外，谢谢支持我的大人。要知道，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