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怯》贺望宁

3、第三章

　　稚柠高二那年母亲工作变动，她跟随母亲一起来到南城。
　　稚柠的成绩还算可以，但是南城一中尖子生众多，稚柠在里面并不起眼。
　　由于年幼失去父亲，稚柠的妈妈对稚柠很是严厉，养成了稚柠有些胆小的性子。

　　在老家时，身边都是熟悉的人，稚柠并不觉得惶然。
　　但是来到南城后，稚柠的成绩开始下滑，月考成绩不忍直视，班主任告知稚柠妈妈稚柠的成绩一落千丈，让妈妈劝劝稚柠，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妈妈立马放下工作去找稚柠，看到满面飘红的试卷时，妈妈没忍住怒火揪稚柠耳朵。
　　稚柠捂着耳朵，不吭声。
　　妈妈奇怪，按理说以稚柠的成绩和脾性，不该换了地方就出现如此大的失误。

　　在妈妈的一再质问下，稚柠说出了事情。

　　稚柠转到的那个班级，班长是高一3班某个女校霸喜欢的人。
　　女生追了班长很久，班长都没有松口。
　　但是稚柠却和班长走的很近，女生很生气，让人不停的捉弄稚柠。

　　稚柠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和班长多说几句话，怎么就引来这么恶心的报复。

　　稚柠委屈的落泪，好看的杏眼微肿，看着好不可伶。
　　妈妈眼神凌厉，问稚柠，“你真的不喜欢那个班长？”
　　稚柠抽抽噎噎的说，“不喜欢。”
　　她说，“妈妈你不是说不能早恋吗？”

　　妈妈被稚柠的话弄懵了，几秒后反应过来，眼眸里怒火在燃烧，“她们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稚柠觑了眼妈妈，小声的说，“妈妈你不是最近在忙项目么，我不想让你担心。”
　　妈妈看着稚柠，稚柠长相显小，身量也不高，在北方的城市里，是比较娇小的。
　　再加上带着婴儿肥的稚嫩脸庞，圆圆的杏眼，更显幼态。

　　妈妈抱着稚柠，摸着稚柠的头发说，“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要及时告诉妈妈，知道了吗？”
　　稚柠安心的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寻求安全感。

　　没听见稚柠的回答，妈妈伸手捏了捏稚柠的脸颊。
　　稚柠吃痛的皱了皱眉，语气娇嗔，“妈妈。”
　　妈妈笑着揉了揉稚柠的脑袋，问稚柠想吃什么，她让助理去买。

　　稚柠双手捏着书包带子，乖巧的说，“什么都行。”
　　妈妈牵着稚柠的手回家，回家后，稚柠以为妈妈会问自己成绩单的事，毕竟这次的月考成绩，实在是太差劲了。
　　差劲到稚柠都没脸拿回家让妈妈签字。

　　晚上九点半。
　　稚柠洗漱完后，穿着一身可爱的小熊睡衣，在妈妈工作的书房前，踌躇不决。
　　阿姨在厨房煮了甜汤，问稚柠要不要吃。

　　稚柠眼睛亮了亮，小小声的说要吃。
　　阿姨被稚柠可爱到，伸手捏了捏稚柠的脸颊，让稚柠去厨房盛。

　　稚柠快步走向厨房，盛了满满一碗甜汤，等稚柠出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坐在客厅，手里正拿着稚柠的试卷。

　　正在走路的稚柠，心尖猛地一跳，手上的甜汤差点没滑出去。
　　妈妈皱眉看着稚柠的试卷，试卷上的错题很多，很多都是不重要的知识点。

　　稚柠小心翼翼的坐在妈妈身边，甜甜的糖水在嘴巴里也没什么滋味了。
　　等稚柠喝完甜汤后，妈妈放下试卷，对上稚柠紧张的神情，眉宇舒展，说道，“这次没考好，不怪柠柠。”
　　稚柠闻言，猛地松了一口气，“真的不怪我吗妈妈？”

　　妈妈说，“嗯，我刚才看了你的试卷，你们出题老师这次出的题太偏了，你错的大部分都不是常规题。”

　　稚柠听妈妈这么说，压抑了一天的情绪陡然放松，愉快的坐在妈妈身边，要不是气氛不对，稚柠都想晃晃脚丫子。

　　妈妈，“柠柠，你们老师这次可能是想给你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南城一中尖子生很多，大家成绩都好，时间久了不免有些飘，你们老师出的题偏，你们班的平均分也低了吧。”

　　稚柠星星眼看妈妈，她妈妈真厉害，说的超级对。

　　妈妈又问了稚柠一些生活方面的事情，知道稚柠经常性的不吃早餐后，眉又皱起来。

　　“为什么不吃早餐？”
　　“没胃口。”
　　“说明白点，是阿姨做的饭不和你的胃口？”

　　稚柠摇头，说是自己的原因。
　　妈妈不悦，“什么原因？”
　　稚柠不好意思的绞手指，说，“早上起不来。”

　　妈妈，“……又熬夜？”
　　稚柠委屈的说，“我没有熬夜。”
　　妈妈把稚柠搂紧怀里，轻声问稚柠，“那是为什么？”
　　稚柠说，“老师布置的作业多。”
　　她伸出自己白嫩嫩的手指给妈妈看。
　　妈妈不明所以，稚柠的声音很是委屈，“妈妈你看，我的手指抄课文抄的都磨出茧子了！”

　　妈妈仔细看，在稚柠的手上，看到了一小片茧子。
　　用手摸了摸，有点硬。
　　妈妈心疼的说，“辛苦柠柠了。”
　　稚柠说，“不辛苦，要是能换个老师就好了。”

　　稚柠不是真的想换老师，只是随口抱怨一句。
　　但是妈妈当真了，并且付诸于行动。

　　第二天，稚柠和往常一样去上课，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习惯性的被人拦住。
　　稚柠没有抬头，站着等女生说警告自己远离班长的话。

　　等了几分钟，稚柠没有等到女生说话，她抬起头。
　　面前的女生一脸羞愤，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稚柠道歉。
　　“周稚柠对不起，我不该欺负你，求你原谅我吧，我不敢了呜呜。”

　　稚柠愣住了。
　　不光是稚柠，其他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稚柠不解的歪头，额前的碎发动了动，看着很是可爱。
　　女生是真的快哭了，一半是羞愧，一半是害怕。
　　稚柠的妈妈昨天找了她的家长，说她霸凌稚柠，如果稚柠愿意，她完全可以告女生。
　　女生的父母被吓住了，急忙说只是误会。
　　妈妈严肃的指责女生和女生的父母，说他们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儿，那就让警察来教育。
　　吓得他们又赔罪又道歉的，还勒令女生明天一早就去给稚柠道歉。

　　妈妈让女生离稚柠远点，再有下次，她直接报警。
　　女生怎么也也想不到，稚柠的妈妈会这么刚。
　　以往自己欺负别人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别说是来找自己麻烦了，不打自己孩子都是轻的。
　　因为他们信奉一句话，为什么只有你被欺负，一定是做了什么事。

　　但是在稚柠妈妈这里，都变了。
　　稚柠妈妈一口认定是自己欺负了稚柠，因为她的女儿性格温顺，是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的。

　　女生思及此，心里对稚柠是又恨又嫉妒。
　　嫉妒稚柠有一个这么爱她，又无条件信任她的妈妈。
　　恨是因为自己事情没做好，汪涵涵许诺自己的好处得不到了。

　　女生向稚柠道歉，其他同学都看笑话一样看着女生。
　　女生爱欺负人的事情，班上的同学都知道。
　　稚柠是刚转学过来的，为了一个不熟悉的新同学去得罪人，大家都没去做。

　　所以妈妈才想给稚柠换班。

　　稚柠没有接受女生的道歉。
　　在她看来，伤害已经造成了，道歉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女生见稚柠冷着脸从自己身边走过，懵了。
　　同学一看当事人之一走了，也都散了，只有几个被女生欺负过的人，啧舌。

　　新班级在三楼，稚柠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新班级。
　　新班的班主任是一位胖胖的男老师，圆脸，有小肚腩，看着很和蔼。
　　见到稚柠时，知道稚柠是因为被人欺负才换班的，当即就说，“虽然我们班里的男生比较调皮，但是欺负女生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你可以好好学习。”

　　接着又说，“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老师，老李，老李头，都可以。”
　　稚柠乖乖的叫了一声李老师。
　　李宏升捂着胸口说，“哎，要是我们班里的都像周稚柠同学这样，我也能多活几年。”

　　其他老师笑道，“那把你班里的周妄给为。”
　　李宏升笑着摆手，不成不成，周妄那小子可是我的得意门生，不能给不能给。”

　　李宏升带着稚柠去高二6班，路上问了稚柠一些成绩上的事情，知道稚柠英语和数学成绩差后，大手一挥手，让比宁去和周妄做同桌。
　　稚柠懵了，“可，可以吗？”
　　李宏升笑眯眯看稚柠，“有什么不可以？”
　　“放心，周妄那小子就是脾气差了点，你性子看起来就柔，正好治一治周妄那嚣张的性子。”

　　稚柠听说过周妄的事迹，知道周妄成绩很好，在全校都能排得上名次。
　　对周妄，稚柠是抱着好奇的心思。

　　早自习结束后，大家都在班级里吃饭打闹。
　　快上课的时候，李宏升进来了。
　　看到李老师，大家都纷纷和李老师问好，坐墙角的崔杨大声向李宏升问好，然后说，“李老头，周妄这次全校第一，有没有奖励啊？”

　　李宏升笑骂一句，“臭小子。”
　　接着扬起手，掩饰不住脸上笑意，“有有有，今天下午请大家去下馆子！”

　　崔杨的同桌李铭笑嘻嘻说，“老李，我想喝草莓奶茶。”
　　崔杨咦了一声，“李铭你真肉麻。”
　　李宏升哈哈大笑，“都有，管够。”

　　一番插科打挥后，大家的目光放到了李宏升身后的稚柠身上。
　　稚柠紧张的看着大家，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白乎乎软嫩嫩，眼瞳清澈，身量不高不到一米六。
　　背着一个小熊挎包，手上提着一个米色的同色小熊书包。

　　崔杨和几个男生看着稚柠，又看了看李老师，纷纷不可思议的说，“老李你女儿长得真不像你。”

　　李宏升，“……一群兔崽子，说什么呢，这是新同学！”
　　崔杨，“哦哦。”
　　李铭，“吓我一跳，我就说老李你不可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
　　李宏升忍无可忍，“肃静！”

　　李宏升发火的时候，大家都乖乖的坐好。
　　看着缺席的空位，李宏升问崔杨，“崔杨，周妄呢？”
　　崔杨说，“不知道啊。”
　　李宏升，“得了，是不是昨晚又去网吧了？：

　　崔杨冲李宏升竖大拇指，“老李头你真是神机妙算。”
　　李宏升向大家介绍稚柠，“新同学因为一些事情换到我们班，大家不要搞小团体欺负人啊，不然我可是不会客气的，6班是一个集体，大家都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明白吗？”

　　大家都说明白了。
　　崔杨看稚柠跟看自己妹妹的洋娃娃一样，稀奇得不行。

　　听到李宏升让稚柠坐在周妄身边时，一脸的诧异，“老李头你偏心。”
　　李宏升一脸冷漠，“我乐意。”
　　崔杨，“……没爱了。”

　　李宏升让崔杨去给稚柠搬桌椅。
　　崔杨二话没说就站起身，李铭和几个男生也跟着站起来。
　　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稚柠表情很惊讶。
　　李宏升。说，“他们很热心的。”
　　稚柠嗯了一声，然后，她看到出去的几个男生，像是被放掉绳子的狗狗一样，你追我赶，欢快笑声响彻云霄。

　　稚柠，“……”

　　上课的时候，稚柠明显的感觉到和在3班不同。
　　3班的老师提倡布置很多的试卷，让学生们不停的做作业。
　　6班的老师不同，布置的作业很少，但作业基本上都是重点内容。

　　稚柠的同桌一天没来上课，李宏升只是问了一句，也没有要求周妄一定要来。
　　这让稚柠很是诧异，她之前有一次不舒服，忘记和老师请假就行了，老师打来电话，嗯好她一定要到学校来，不来就扣分。

　　稚柠胆子很小，只忍着不舒服来到学校，还被老师一顿批评。
　　大致意思就是说她故意不来上儿科，想让她被教导主任扣分。

　　稚柠很委屈，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任由老师批评。

　　6班的老师很好，稚柠很喜欢6 班的氛围。

　　放学后，稚柠背着书包出了校门。
　　一中的校门和校风很不搭，大门上繁复的花纹和线条，看起来大气又时尚，和一种校内的画风格格不入。

　　稚柠转班的消息被汪晗晗知道了，汪涵涵带着人过来堵稚柠。
　　傍晚时分，一种校门口很是热闹，各种不同的摊位上卖着各色小吃，香气扑鼻。
　　学生们三五成群的一起，说说笑笑回家。

　　校门口有一条巷子，巷子里面很黑，里面经常有学生在里面抽烟。
　　稚柠很不喜欢这条巷子，路过的时候，脚步加快，但是早已堵在那里的人，见到稚柠走过来，直接一把将稚柠拉进来。

　　稚柠被大力甩在墙上，痛的她脸色一白。
　　汪涵涵头发烫成大波浪，脸上化着浓艳的妆容，身上穿的骷髅头元素的衣服，嘴里嚼着泡泡糖。
　　几个女生围在汪涵涵身后，汪涵涵双手插兜，看着稚柠白嫩嫩的脸蛋，啧啧出生声，“真白啊，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这么白。”

　　稚柠被汪涵涵吓到了，眼泪汪汪看着汪涵涵，愤怒的说，“我一点都不喜欢班长，班长也不喜欢我，你要是再找我麻烦，我就报警了！”

　　汪涵涵闻言，和几个跟班哈哈大笑起来，“报警？”
　　“真是好笑，你报啊，要不要我帮你啊？”
　　“涵姐她爸是认识校领导，你报警有屁用啊。”
　　“哈哈哈，快让她报，等下让警察把她抓走，报假警的罪名你知道是什么吗？”

　　稚柠害怕的缩在角落里，她颤抖的拿出手机，想给妈妈打电话。
　　汪涵涵的跟班看见稚柠的动作，一把夺过稚柠手里的手机，和汪涵涵说，“涵姐，这妞不老实，要不要……”

　　汪涵涵上下打量着稚柠，很是不满夫人啧了一声，“把她衣服扒了拍几张照，看她放敢不敢勾-引我男人。”
　　跟班们显然已经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当即就要上前去扒稚柠的衣服穿。
　　稚柠吓得大哭出声，跟班们不耐的要去打稚柠，却打了一个空。

　　稚柠被人拉倒身后，身上被扒开的衣服，被外套裹住。
　　稚柠鼻尖闻到一股香味，淡淡的柠檬薄荷味。

　　周妄将稚柠挡在身后，看这汪涵涵几个，脸上的表情被阴暗遮住看不清。
　　汪涵涵看到周妄，不耐烦的说，“周妄，你要为了一个妞，和我作对？”
　　周妄甩手插兜，脸上笑意散漫，但是眼里却没什么情绪，“汪涵涵，你过了。”

　　汪涵涵指着稚柠，“她勾-引我男人，我扒她衣服，难道不应该？”
　　周妄见汪涵涵一脸不满，剑眉沉下，一张俊脸生出些许戾气，“够了，你看上的那个人就是一个人浪荡子，她刚转学过来知道什么。”

　　汪涵涵不满周妄话语里对稚柠的维护，“周妄，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还是我他浪荡，一中谁不知道你周妄是出了名的花心啊。”
　　跟班们闻言齐齐笑起来。

　　周妄面色不改，汪涵涵讥讽道，“见到一个女的就想保护，周妄你真不负你浪子的称号啊！”

　　周妄看到稚柠的肩膀在发抖，不欲和汪涵涵多说，手虚虚放在稚柠肩上，要带稚柠出去。
　　汪涵涵拦住周妄，“周妄，你不能带她走。”
　　周妄眼睛眯了眯，“哦，是吗？”

　　汪涵涵不敢和周妄对上，忌惮周妄。
　　但是在自己的小姐妹面前，汪涵涵还是说，“是，她必须……”
　　话没说完，周妄捏了捏指尖，发出的声音，让汪涵涵立马止住话头，几个跟班也都大气不敢出。

　　周妄冷冷觑了汪涵涵一眼，带这稚柠离开了。
　　走出很远后，周妄对稚柠说没事了。

　　稚柠强忍着的眼泪，落了下来。
　　听到稚柠压抑的哭声，周妄头都大了。
　　周妄让稚柠别哭了，稚柠捂着嘴巴，却还是溢出了一点委屈的哽咽。
　　周妄知道今天这事吓到稚柠了，缓和了一下声音，和稚柠说，“以后离汪涵涵她们远点。”

　　稚柠抽咽几下，“我，我根本不认识她们。”
　　周妄的外套穿在稚柠身上，大了一圈，稚柠好不容易从外套里冒出头来，一看到周妄的脸，大脑瞬间宕机了。

　　和汪涵涵对峙耽搁了一些时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金乌西落，弦月高挂。
　　稚柠脑袋迷迷糊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周妄。

　　周妄在离稚柠几步远的地方抽烟，烟雾缭绕间，少年英气俊朗的眉眼，如一柄锋利的刀，狠狠戳中稚柠心口。
　　觉察到稚柠的视线，周妄回头，视线凌厉又冷漠，像一匹孤傲的狼，凛然不可侵犯。

　　稚柠捂着胸口，怕自己的心会跳出胸腔。
　　周妄抽烟的样子，真的好帅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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