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怯》贺望宁

4、第四章

　　稚柠下意识后退一步。
　　周妄敛去眼中滋生的情绪，恢复了以往调笑的样子。
　　他手上夹着烟，轻佻眉头，薄唇微扬，像极了流连花丛的风流浪子。
　　“哟，不哭了。”

　　稚柠抽咽了一下，说，“没哭。”
　　周妄也识趣的没再问，俩人就这么一路走到了稚柠家门口。

　　稚柠意识到到家后，下意识抬头去看周妄。
　　周妄手里捏着烟，眼眸漆黑像深邃不可直视的深渊。
　　稚柠站在小区楼下，和周妄道谢，“谢谢你，周同学。”

　　周妄抬抬手，轻轻晃动一下，手上的烟灰飘落，稚柠的眼睛被周妄的手吸引，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他手上。
　　直到对上周妄深邃的眼眸，稚柠才红着脸移开眼。

　　周妄很高，身形偏瘦，但是宽肩窄腰，很有力量感。
　　站在稚柠跟前，像是一座山，可以将她完全遮盖住。
　　周妄垂下眼，看稚柠。

　　因为刚才哭过，稚柠的眼睛红红的，大大的杏眼微肿，小巧的鼻子也红了，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周妄在心里咂舌，心道，像一只小兔子。

　　把稚柠送回家后，周妄抬手，看了眼时间。
　　稚柠看到了周妄手腕上戴着的表。

　　和周妄身上的潮牌不同，周妄的表很旧，上面有一道很深的划痕。
　　稚柠的眼神移开，落在了周妄的脸上。

　　她想起学校里有人说周妄是白马王子。
　　周妄确实担得起这个称号。

　　周妄家世好，成绩好，性格也很好。
　　还很乐于助人，想起刚才周妄犹带体温的外套，不经意的温柔最动人。
　　稚柠捧着脸目送周妄离开，然后再蹦蹦跳跳的回家。

　　回到家，阿姨已经做好了饭，稚柠今天心情好，胃口也不错，阿姨夸稚柠棒。
　　稚柠脸颊微红，“阿姨，我不是小孩子了。”
　　阿姨笑眯眯看稚柠，“柠柠乖，晚上要不要吃宵夜啊。”

　　稚柠摇头拒绝。
　　阿姨也不勉强稚柠，只是叮嘱稚柠不要太晚睡觉，不然长不高。

　　阿姨狠狠抓住稚柠的痛点，稚柠讪讪笑了笑，说不会。
　　在阿姨慈爱的目光下，稚柠回了房间。

　　第二天，稚柠以为汪涵涵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稚柠一整天都战战兢兢的，想着应对方法。

　　一直到放学，汪涵涵和她的跟班都没有出现。
　　稚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放学后，李宏升来到教室，让大家老地方见。
　　稚柠是新来的，通知周妄今天依旧没有来，怕稚柠不了解情况，崔杨侧过身子和稚柠解释。
　　“老李头之前说请我们大家吃饭，你没忘记吧？”

　　稚柠神色略有差异，“真请啊？”
　　崔杨乐了，“难不成还有假请啊？”
　　稚柠似乎看出了崔杨脸上的表情，小声嘀咕，“会不太破费了啊？”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让稚柠瞬间坐直身体。
　　“不会，老李头有钱。”

　　周妄懒洋洋的从班级后门走进来，拉开座椅，靠在椅背上，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稚柠坐直身体，只眼角余光落在周妄身上。
　　崔杨见到周妄，立马凑上前，笑着说，“看你这黑眼圈，昨天晚上一定……”
　　后面的话还没到嘴边，就把周妄踹了一下板凳，崔杨一个趔趄，差点没趴地上。
　　崔杨骂了一句脏话，还想再说什么，在周妄的冷眼下，什么话都没说，骂骂咧咧的给了周妄一个中指，扭脸走了。

　　稚柠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直到周妄用脚碰了碰她的板凳。
　　稚柠心跳快了一下，侧过头看周妄。
　　周妄抬起眼皮，见到稚柠露出了一些惊讶，说，“不是故意的。”
　　稚柠轻轻嗯了一声。
　　周妄啧了一下，说，“你是害羞草吗？”
　　稚柠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妄，“？”

　　周妄撑着头看稚柠，看的稚柠一阵紧张。
　　周妄见稚柠紧张，坏心眼的说，“戳一下动一下的。”
　　稚柠，“……？”

　　周妄眼角带这点笑意，正要说什么，崔杨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
　　在教室里拍了几下，地上尘土飞扬。
　　稚柠下意识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水润的大眼睛。

　　周妄瞥见稚柠的动作，站起来，夺过崔杨手里的篮球，用肩膀撞了崔杨一下，说道，“你是准备再喊我一声爸爸吗？”
　　崔杨脸涨的通红，周围有起哄声，“我新学了高手的技法，这次一定会让你输的屁滚尿流！“

　　周妄手指的灵活的转动篮球，吸引了众多目光。
　　稚柠的眼神就没从周妄书房移开，看着周妄走出教室去操场，飞快收拾好东西，也跟着去操场看周妄打球。

　　操场上有很多人，知道周妄要和崔杨比赛，来看的人有很多。
　　李宏升得知后，和几个老师一起走过来，李宏升慢悠悠的说，“这个周妄啊，一天不给我找事，我就烧高香了！”

　　其他几个老师何尝听不懂李宏升话里的意思呢，他们都不想接腔。
　　李宏升因为有了周妄这个得意弟子，没少受到表扬。

　　李宏升见他们不接腔，依旧笑呵呵的说。
　　稚柠来的晚，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她身量小挤不到前面，只好抱着书包在后面。
　　操场上很大，但是篮球场不算很大。

　　稚柠在后面踮着脚也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一听说是周妄和人比赛，学校篮球队的人也来了。
　　打篮球的普遍个子高，他们牢牢抢占第一排，高高的个子把让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球场。

　　稚柠听见有人在小声嘟囔，说篮球队的人不要脸，明明看不起周妄，但是周妄每次比赛都要站最前面，她们什么都看不到。
　　“我是来看周妄打比赛的，不是来看那几个人的背影的！”
　　“讲真，要不是为了看周妄，我是不会来篮球场的。”

　　“平时篮球场大多都是被篮球队的人占领，我们想玩都不行，真想让周妄狠狠挫挫篮球队那帮人的傲气。”
　　“你说我们联名举报，会不会把篮球队停了，毕竟现在也高二了。”
　　“嗯，篮球队的经理是副校长的侄子，这个可能性不大。”
　　“草，我说篮球队那帮人怎么这么趾高气昂呢，原来是背后有人啊！”

　　“哎，也就周妄和崔杨他们几个能和篮球队叫板了，但是周妄是不用想了，平时影子都见不着，崔杨不是我们班的，不会为我们出头的……”

　　稚柠秀眉微蹙。
　　后面的话，和汪涵涵有关，稚柠竖起耳朵仔细听。

　　“汪涵涵你知道吗？”
　　“知道啊，她整天在学校里惹是生非，带着一群不知道跟班，天天去找别的女生的茬，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可能是在想男人吧。”
　　“汪涵涵真的很烦人，我的一个小姐妹只不过和哪个班长说了几句话，就被汪涵涵带着人堵，要不是有老师经过，就要被拍照了。”
　　“啊，汪涵涵这么过分吗？”

　　“为什么不报警呢？”
　　“报警也没用，汪涵涵的叔叔和校长是好朋友，她家里好像有点关系，报警了对她没好处。”
　　“我听说汪涵涵的妈妈是小三上位。”
　　“怪不得形式作风这么嚣张，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话题越说越偏，稚柠没再听下去。
　　篮球赛也看不到，稚柠神色萎靡的叹了口气。
　　周妄打篮球的英姿自己是一点都没看到，稚柠看了看周围的人头，决定先走一步。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说，篮球队的人离开了。
　　稚柠急忙回过头，看到周妄纵身一跃，篮球入框的声音，回荡在球场上。
　　崔杨期期艾艾看着周妄，脸上汗水直往下落。
　　“妄啊，能不能不喊啊？”

　　周妄撩起衣角擦脸上的汗水，那露出几秒的腹肌，让球场边上的女生疯狂尖叫。
　　周妄皱了皱眉，崔杨旁边的人笑着说，“又让你出尽风头。”
　　周妄一脸不在意，崔杨憋红了脸，从嘴里挤出一句爸爸。
　　周妄坏笑着看崔杨，“大点声，我没听见。”

　　崔杨见周妄满脸笑意，心里憋屈的不行，又懊恼。
　　但自己毕竟输了，输了的人没有说不的资格。
　　崔杨只好加大声音，又喊了一句。

　　这一声比刚才的大了很多，周围有很多人应声。
　　崔杨笑骂一句，说你们不配。

　　周遭是热闹的说笑声，周妄脸上的笑容，是那样鲜活热烈。
　　稚柠的眼睛粘在周妄身上了，等到自己的书包被人拽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拽稚柠书包的人，显然和稚柠是熟人。

　　稚柠看到人后，惊讶极了，“落落，你怎么在这里？”
　　周落闻言，耸了耸肩，说，“家父的命令，我能不听从吗？”
　　稚柠高兴的抱了周落一下，“落落，见到你我很开心。”

　　周落的长相很明媚，是和稚柠完全不同的风格，但是俩人硬是在八人间里玩成了好闺蜜。
　　周落帮稚柠提着书包，稚柠说自己可以。
　　周落伸手比划了一下，稚柠鼓起嘴巴，一脸的不开心。

　　周落安慰稚柠，“柠柠别担心，你还会再长的，说不定以后你比我还高。。”
　　稚柠瞄了一眼周落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借你吉言。”

　　周落带着稚柠去见她堂哥。
　　稚柠疑惑，“落落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堂哥？”
　　周落，“一直都有啊。”
　　稚柠，“不然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话音刚落，就听周落喊一声哥。
　　稚柠抬头，撞进周妄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稚柠欲哭无泪。

　　周妄眼神落在稚柠身上。
　　声音不高不低，“周同学很关注我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