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师的行为艺术》夔言

9、好味道

　　在发现这些怪事后，穆青莫反倒是恢复平静了，既然世态风俗如此，何必插手。

　　“大师？您很讨厌人口贩子？”法尔沃克斯见她脸色恢复如初，才后知后觉的问。

　　“倒也不是。”若是在当年她或许还会匡扶正义，但现如今的穆青莫已经看开了。

　　法尔沃克斯也不多问，默默的跟着穆青莫，入夜的海洋仰头看去，只有一片银色的海面在头顶流淌，星月被打碎，看着倒是比地上看的更加明亮。

　　穆青莫转过身，对上那双被海波晃了神的眼，闲散的开口：“我在很小的时候也被拍卖过，所以我看到这些多少有些膈应。那为何你会如此意难平呢？”

　　垂下他微颤的眼睫，看似不在意道：“守护，是骑士的职责。”

　　“这里是海洋，每个地方都有当地的习俗，连水神都不管的事，你想去管也是无济于事。”这是穆青莫总结的经验，如果连神都放弃拯救，或是不屑拯救的，干什么也没用。

　　见法尔沃克斯还在原地，穆青莫拍拍他的肩：“天色已晚，走吧。”

　　夜晚不够黑，但终归是夜，穆青莫看着眼前早上还在嚣张，现在抖得和筛子一般的人，面具下的嘴笑得歪歪斜斜，若是他人看得到，定会大呼猥琐。

　　“别害怕啊，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来询问些小事罢了，你只管回答便是。”她整理了下那不太方便的裙摆，坐下。

　　“您……请说……”凶悍的妇人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着反倒是别扭。

　　穆青莫闭上眼睛，害怕自己的双眼受到冲击：“第一，你不是纯种人鱼吧？”

　　“是……像我们这些生活在潜水地带都是混血。”妇人头抵着地面不敢撒谎。

　　“所以？那些纯血都躲去深海了？还有，那些你们的贩卖品又是什么品种？”难怪这和她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妇人有些犹豫，穆青莫不耐烦的用她那穿着鞋跟很高的脚踩在了她的背上，针扎的触感让妇人的大脑一下子就空了，哪里顾得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道：“大人饶命，我们……这些混血是人与人鱼的混血，混血是没有资格去深海的，至于那些贩卖品……原是海底最低劣的备用食物。”

　　还好从前自己没在海底吃过饭，穆青莫庆幸的想着：“那为何，却变成了如今这样？”

　　“水神大人降下神谕，为我们指明方向，虽然这些只是没用的人鱼，但人类却是喜欢的，我们拿她们做交易，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妇人的身上一轻，心下有些欢喜，以为自己就要逃过一劫了。

　　穆青莫见她想跑，眼里划过一丝愉悦：“夜半三更，您觉得我来此拜访就是为了问几个问题？”

　　妇人不敢再动，蠕动着唇：“求求大人……放过小的……留小的一条命……”

　　“当然……”穆青莫手指划过无光的房间，妇人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人影更加清晰，就连她礼服上点缀的细小水晶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穆青莫笑问：“你知道这是黑魔法吗？”

　　虽然离开人类的土地，但黑魔法依旧臭名远扬，妇人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穆青莫描摹着面具上的纹路，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厌恶黑魔法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的灭国事件，更多的是那些向往着邪恶的人选择了黑暗，他们将黑暗定义为此，用黑暗如她现在般造势，才造成了当今的局面。

　　不过这和她穆青莫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垂下手，按住妇人的头：“记住，死亡并非最坏，而黑魔法也并非绝对……只不过，你运气差……遇上了我。”

　　妇人如坠冰窟，体内像是在被蠕虫啃咬，而穆青莫缓缓摘下面具，冲着她轻轻的笑着道别。

　　天亮的总是太快，穆青莫觉得自己没睡多久，就被法尔沃克斯那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了，加上没有习惯那微湿的床铺，她似乎一夜睡的都不够踏实。

　　她推开门，脸色不佳，尤其是那眼底的乌青在白的过分的脸上格外显眼，法尔沃克斯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抖了：“您……这是半夜去抢钱了？我们路费不够也不必这样粗犷吧？”

　　等脑子转过了弯又觉得此话说的太过直白，大人干什么用得着他管吗？干咳一声：“大人是没有睡好吧？行程需要推迟吗？”

　　穆青莫恍恍惚惚的摇头：“走吧。”

　　人鱼少女见了穆青莫，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估计是知道穆青莫将她买下的事。

　　温香软玉在怀，穆青莫不由自主的上手摸了摸少女漂亮的头发道：“待我们准备离去，你便离开这里吧，去人类的土地，在那里也许你会活得更好。”

　　“不用跟着你们吗？”少女有些疑惑，以为穆青莫是在嫌弃自己。

　　“前路危险，况且我不过是个居无定所的闲散之人……”穆青莫看着少女，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安置。

　　法尔沃克斯见穆青莫为难，叹道：“姑娘娇弱，定不适合长途奔波，相信你也不愿意让大师难办，不如到时候先去我庄上小住一二，待大师归来？”

　　一旁的穆青莫见法尔沃克斯连这个也帮她安排了，觉得这个办法挺好，便在一旁点头。
　　少女也不拒绝，然后把话题岔开：“今晚开始便是水神节了，各位可是想好要干些什么了？”

　　“听歌，看戏，吃饭？”穆青莫下意识道。

　　听了穆青莫这简单的回答，少女摇了摇手指：“水神节不仅仅有食物和乐曲，还有各种活动！我们边走边说。”

　　街市上逐渐有了奇怪的彩色小水母，少女说这些小东西在夜间会发出各色光彩，用处与彩灯无异，不过水神节的那几天它们会带着小惊喜，在夜里到处乱飘。

　　“小惊喜？”穆青莫有些好奇的戳着眼前的小水母，手感像是果冻。

　　为了水神节的自己能有个好的状态穆青莫选择回去补个觉，待她再次清醒，隐隐约约已经可以听到擅唱人鱼的歌声了，余音袅袅，萦绕不断。

　　出了门，果然看到小水母的队伍浩浩荡荡的飘在空中，整片海水都被它们点亮。

　　街头也有不少人开始追赶，随手捕获了一只发着绿光的小东西，就看见小水母用它软软的小触手碰碰穆青莫的掌心，然后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糖果落在了她的掌心。

　　穆青莫将糖果丢进嘴里，是她喜欢的口味，甜而不腻，果味中还隐隐能品出花香，甜中却带着一点点酸。

　　看了眼漫天的小水母，穆青莫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眼巴巴的望着少女：“那个……你们这水母就这么多？还有……这个糖哪里有卖？”

　　少女掩嘴笑着：“水母带着的糖是为水神节特制的，不过这些水母在水神节是无限供应的。当然，都说了是惊喜了其中自然不止有糖果。”

　　听了这话，穆青莫有些惋惜的摇头，拉住法尔沃克斯就往水母最多的地方冲，还不忘叮嘱法尔沃克斯要有福同享，有好吃的口味不要忘了她。

　　匆匆忙忙的追赶着，穆青莫得到的除了喜之外，还有惊。在她敲打完一只小黑水母后，黑水母不情不愿的交出了两颗果实。

　　穆青莫将一颗长得很像果实的东西放进嘴里，然后便：“呕……”

　　若是酸的，辣的她穆青莫顶多一笑而过，但这个偏偏是臭的，就算吐了出去，令人作呕的感觉任然难以消散，鼻腔里也满是被厕所水灌的难堪。

　　不由自主的就会往吃了那啥的方面想，穆青莫再次撕心裂肺的呕吐了起来，法尔沃克斯见穆青莫虚弱的样子，连忙赶了过来。

　　想不到一过来便被熏到了，他连连后退，捏着鼻子问：“大师……”

　　见他嫌弃，穆青莫冷笑的将剩下的那果实递了过去：“好东西，吃了！”

　　虽然觉得有诈，但迫于大师的压力他还是战战兢兢的咬住，然后一口吞下，穆青莫就这么看着他的喉咙一咽，不知道为什么又是一阵难言之感。

　　人鱼少女见两人情况不佳想要上前，穆青莫捂住自己的嘴闷声道：“别，别过来。”

　　但味道少女闻得一清二楚，想也没想，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朵小花，往穆青莫嘴里丢去。

　　穆青莫下意识的嚼了嚼，瞬间好似活了过来，她见那给她投毒的小水母依旧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幸灾乐祸着，她偷偷的施了个小法术，小水母的触须全被缠在了一起，像是块石头般往深海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