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师的行为艺术》夔言

10、过去

　　穆青莫看着小水母缓缓下沉，忽的发现了些许不对，她往那边黑暗的海域望去，莫名有些被窥探的错觉。

　　虽然没有感到丝毫恶意，但穆青莫还是有些警惕的，将一边还在扒拉舌头的法尔沃克斯和少女往自己背后挡去。

　　不过那窥探感转瞬即逝，许久也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或是危险的事物出现，穆青莫不甚在意的转过身：“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少女的鱼尾漂在水中，微不可见的晃了晃，敏锐的发觉穆青莫此时的异样，朝着她看的方向望去，那是通向海洋最深处的方向，只有下面黑洞洞的漩涡依稀可见。

　　回到街市依旧热闹非凡，穆青莫心中舒畅，刚才的那股胸中不悦的浊气一下子便排了出去。

　　而法尔沃克斯在经过了路旁因嫌弃他的好心店主的帮助，也逃出苦海，神情恍惚。

　　见眼前两位终于恢复，少女才敢拉住穆青莫的胳膊道：“水神节的活动可不止抓小水母，水神节里水神可不会缺席，若是在无夜之海寻到水神信物……”

　　少女眨眨眼继续道：“便可以见到水神并得到水神的祝福，而这个活动才是水神节最盛大的活动，不过至今为止还无人寻到信物……”

　　穆青莫对面见水神不大感兴趣，但见少女欣喜的样子，也就象征的赞同的问道：“无夜之海？”

　　“你可以将这片海域当作水神不去的后花园，那里没有黑夜，有着永恒的光明，只有在水神节的那几天开放。”少女带着些许向往的看向穆青莫。

　　穆青莫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上去很好，但对上这些有关于神的事，她多少不愿意沾上，虽然她是想了解更多的。

　　“再说……”她话还没有说完，原本回来的路上忽然泛起了萤火虫般的金辉，耳边海浪的声音被放大，像是在为她开路。

　　少女惊喜的叫道：“无夜之海提前开放了。”

　　穆青莫望向了那片黑暗的海洋，心跳有那么一瞬停了停，指尖触碰掌心才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纸条。

　　默不作声的用了点魔力查看，上面写着：“去无夜之海看看吧，我在岛上等你……”

　　纸条的反面还有一句话：“我比你更了解你，虽然你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但如果你选择如约而至，我将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穆青莫看完掌心微微用力，纸条瞬间化为粉末，无影无踪，她再次望向金光所指引的方向，此刻鱼群汇聚，搭起了长虹似的桥梁，在月光泛滥下，鱼鳞折射着柔和的光彩。

　　人鱼因为信仰而上前，至于人类本着凑热闹的心理，也跟在队伍的后面。

　　看来那位少年已经知道了，穆青莫没想到他会知道的这么快，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意少年将会干些什么了，此时的她放空大脑，看着那前赴后继赶路的人，悲从中来。

　　浑浑噩噩的过了千年，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却寻不到一条路，只好在黑暗中驻足。可如今有人为她指了一条路，告诉她前方就是她的结局。

　　路在眼前，她不知所措了，或许她活的还不如那些不断追逐着的人们……

　　穆青莫敛去心底的那股无可奈何，转头便回归淡然，对少女道：“想去就去吧。”

　　耳边传来少女欣喜的笑声，法尔沃克斯不是滋味的跟在后头，他很清楚穆青莫刚才的不对劲。

　　无夜之海里面并不是没有不落的太阳，而是恍若白昼的通透海水，换句话来说这里的海水是会发光的。

　　穆青莫不由想起了前几天在路边售卖的发光小瓶子，那里面装的大概就是这无夜之海的水吧。

　　周边的人全心全意的寻找的水神信物，翻水草的翻水草，扒沙子的扒沙子，而自认为聪明的人则站在一旁围观，同时左顾右盼的找着所谓线索。

　　穆青莫装作与众人一般渴望的模样，推了推眼前的两人道：“我们分头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找着了别忘了我就好。”

　　法尔沃克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光明神的制止，便率先向着与穆青莫相反的方向离去。

　　望着两人终于离去，穆青莫抬头望着那明亮的海面，然后身子直接开始上浮，直至破水而出。

　　有那么一瞬，穆青莫觉得自己像是打破了幻境，却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幻境。星河倾倒，海面上泛着海水本来的光彩，唯有那乌黑一片的岛屿沉默的矗立。

　　想也不用想，那便是少年与她相约的地方。

　　岛上并非荒芜，反倒是生命力旺盛的可怕，野草淹没膝盖，地下传来稀稀疏疏的，不知是虫蛇，还是鼠蚁的惊起的声响。

　　习惯黑暗后的穆青莫摸索着前进，她不知道少年会在哪里，但她知道少年一定会来到她的面前。

　　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穆青莫险些一头栽进草丛，她为自己稍稍顺了口气，转手便使了点魔法，前路的杂草被大风吹开。

　　穆青莫发现自己脚下踩得大石块像是上好的建筑物材料的碎片，而前方的路上由于被风吹的缘故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好些这样的碎片。

　　“这里是前水神所居住的岛屿。”上空传来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

　　抬头看去，就望见上空飘来一道身影，穆青莫犹豫一番还是问道：“神灵还可以换？”

　　“当然，只要你能够成功得到那份力量就好。”少年的耐心很足，晃着腿等着穆青莫的下一个问题。

　　沉思半晌，穆青莫叹道：“我已如约而至，你也当遵守你的诺言。”

　　少年弯起那双血红的眼：“那好，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

　　手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粘腻，穆青莫咬了咬嘴唇，一下子话卡在了喉口，一个问题也问不出，她对着少年的眼，低下了头。

　　“你在害怕什么呢？逃避了那么多年了，也该知道真相了吧？”少年托着头，依旧笑得温和。

　　穆青莫有些不甘，对少年也像是对自己：“你认为我在自欺欺人？我活得堂堂正正，有什么好逃……”

　　少年长长的“哦”了声，继续开口：“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你看看同时代的人现在有几个还在的？在看看——”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穆青莫恢复平静，淡淡的看着他。

　　“不必多说了，把你知道告知我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少年不懂的情绪。

　　少年嘴角浮起了得逞的弧度：“我曾召唤过很多那个时代的黑魔法师，你知道他们的共性是什么吗？”

　　“会用黑魔法。”穆青莫干巴巴的回道。

　　少年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那些人是黑暗神灵的……旧部，应该叫旧部……不过不重要了。”

　　穆青莫心如止水：“我记得以前你好像和我说黑暗无神来着的。”

　　“那是骗你的。”少年匆匆回了穆青莫一句便接着刚刚的话继续道：“你可知道黑暗的神灵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将力量留给了一位部下？”

　　听了这话傻子都能听出少年的意思，穆青莫的心撞了撞胸膛：“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得了力量的新神？”

　　“理论上是的。”少年认真的点头。

　　“那为什么我没有感到充沛的力量呢？”穆青莫面无表情，忽然觉得自己被耍了。

　　少年看出了穆青莫表情的转变：“听我把话说完，你现在最多只能算个半神，或者算个四分之一神。”

　　“你本该继承神位的，因为你是神灵指定的继承者，不过中途出了点意外，估计是在你离开纯白深渊后，有人想半途夺走你的力量。”少年惋惜的看了眼她，不由再次叹气。

　　穆青莫听着少年不着调的讲着，但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顺着少年的话问：“他是算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你以为成神是那么容易的？只有从纯白深渊走出来才有资格成神，那个夺你力量早被撑爆了……”少年夸张的比划了个爆炸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