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师的行为艺术》夔言

7、交易

　　穆青莫优哉游哉的晃悠到了当地的那所图书馆，古朴木制结构，因为被施下了某些魔法，至今保存良好。

　　门上的纹路是烫了金的，好似金蛇游走，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图书馆带上了些许气派。

　　图书馆历史悠久，这里不是只有当地魔法师查询资料，不少生活在世界各个角落的人也都会慕名而来。

　　穆青莫倒不是为了纯白深渊的来历而来。其实在少年告诉她之前，她便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了。

　　天底下哪有瞒得住的事，若是发了的生早晚都会为人们所知晓。

　　更何况穆青莫还是从初时代走过了的人，平白无故冒出来那么多神，其中必有蹊跷，所以她自然调查过。

　　纯白深渊这个名词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不过她算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名字她晓得，但具体在哪里她却是从未知晓的，或者说她懒得去找。

　　这次前来，穆青莫的目的是想查查，之前出现少年用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禁术。

　　禁术之所以为禁术，与被人们所唾弃的黑魔法，本质上是有差别的。黑魔法其实与其他魔法并无差别，只不过是属性不太一样罢了。

　　而禁术往往损人不利己，在使用的同时，使用者自身要是搞不好也会和世界说再见。

　　想到那少年初见时，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穆青莫心里有了猜测，打算先从需要以血为媒介的禁术，先开始查起。

　　能不能查出来，穆青莫也不在意，她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禁术区是被全面封锁的，虽然一般人对这类法术总是避而远之的，但难免有些家伙会本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去偷着学。

　　至于将禁术卷轴销毁这个问题，当年的争议很大，但最终还是以，这些禁术还是有研究价值为由被全部封存，只有上报后通过重重审核，最终才能调出相应的书籍。

　　穆青莫显然不会走审核的道路，虽然禁术区的门被帝国的大魔法师下了法咒，但对于穆青莫而言，大概就与逛自己家后花园无异。

　　她身形一闪便到了那个所谓的禁术区，里面幽暗不见天日，说是图书馆，倒不如说这里是给囚犯住的牢笼。

　　由于常年无人的缘故，封锁用的金属铜质锁链，泛着淡淡铜锈，估摸着要是钥匙就算插进去也开不了这锁了。

　　地面上的灰尘堆积的松松散散，连接成一片，像是一床松软的大被子盖在地上。

　　四周也是一丝光也没有，穆青莫感应了下环境，默默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倒不是被人发现，反倒是那些神出鬼没的蜘蛛们，好在外面的守卫非常尽责，连一只小虫也没让飞进来。

　　想到有些蜘蛛那光鲜亮丽，毛茸茸的腹部。还有那一眨不眨的乌黑大眼睛，穆青莫心底不由得一阵恶寒，她承认，自己真的很怕这种生物。

　　她随手为自己下了一个防尘的魔法，便在这些书架之间来来回回翻看，只可惜似乎没一个对的上号的。

　　穆青莫遗憾的放下书，正摸着下巴感受着自己饥饿程度，思考今夕何夕的时候。

　　她忽然眯眼望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看上去亮闪闪的眼睛瞎了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背后。

　　见穆青莫看过来，斯诺维特维持着光明神应有的温和笑意，他用那种可以海纳百川的包容音调道：“别害怕，我只不过是来谈个事罢了。”

　　此时的穆青莫只觉得眼前的人很作，就好比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现在这位若是给他把背景换成皇宫或者神殿，效果才能显现出来。

　　穆青莫感叹着这环境毁人，而斯诺维特也感到了穆青莫的鄙夷，他轻咳一声道：“忘了介绍了，我是光明神斯诺维特。”

　　“那我这位普普通通的小魔法师，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入了伟大的光明神的眼呢？”穆青莫本来看上去就不太正经，这话说出来便更有些阴阳怪气。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穆青莫双手合十，眼睛瞪得老大，做出了十足的信徒模样。

　　斯诺维特的额角跳了跳，继续温声道：“你是想要登神，对吗？”

　　“我亲爱的神灵，我怎会生出如此邪恶的念头！”穆青莫仗着对面的人是瞎子，面无表情的喊着深情的话。

　　那浮夸的声音如雷贯耳，斯诺维特有些把持不住了：“你能正常一点吗？”

　　“啧，搞得你很正常一样，没事装什么神啊？”穆青莫烦躁的开口，虽然这个人应该很强，但眼前这个看着矫揉造作的家伙，就算是神，她穆青莫也不认。

　　斯诺维特微微愣住，双手轻轻合拢，周围的环境瞬间转换，神灵的居所矗立在了穆青莫的眼前。

　　他缓缓问道：“这样像了吗？”

　　“嗯。”穆青莫依旧保持着冷静，尽管她现在觉得自己眼前的可能真的是神了。

　　“那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斯诺维特靠着自己的宝座，也不在意自己形象如何了。

　　见眼前的神灵终于看着不别扭了，穆青莫点头，表示可以。

　　斯诺维特开口问：“首先，据我的观察，你并不想成神，但迫于那个少年给你的压力，对吗？”

　　“当然不想了，谁知道那个纯白深渊里面有什么危险？”穆青莫察言观色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顺着他的话道。

　　斯诺维特听了，自然高兴，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脑子一热，直接把自己的目的暴露了：“这样吧，我可以帮你打破这个誓言，但，你不可以成为黑暗的神灵。”

　　“这个交易很公平，你只是说是黑暗的神灵，那我若是想成为别的神呢？”穆青莫平静的问道。

　　斯诺维特听到这话，心道凡人果然都渴望成神，默默鄙视了一番，便随口回道：“只要你不成为黑暗，一切都是可行的。”

　　“那么，请问可以在最后加上一个条件吗？让我的师傅不再受到召唤。”穆青莫继续道。

　　斯诺维特不耐烦的重复道：“我帮你解除誓言，保护师傅，但你不再登上黑暗的神位，交易就此为止？”

　　“当然可以。”穆青莫微笑回复。

　　说罢，穆青莫眼前便又重回了最初的黑暗，她感受着誓言，果然消失了，但她依旧会去纯白深渊，以自己的名义前去，前路不再受别人的摆布，至于去干什么，大概是为了却那些心事吧。

　　既然阿二老师不再会成为少年的筹码，穆青莫也不打算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翻看卷轴了。

　　走在光明的大街上，穆青莫嘴里叼着当地的奇怪小食，双手插兜，走起来大摇大摆，悠闲自在，明眼人都知道她心情不错。

　　很碰巧的是，全城那么大，偏偏那位法尔沃克斯还给她撞上了。

　　少年朝气蓬勃，与当时遇到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同，唯独左耳下的蓝水晶耳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穆青莫细细端详那枚耳坠，样式简单，也感受不到魔法的气息，但却显得与众不同，最后她把这点不同归咎到了少年的光彩上。

　　法尔沃克斯见穆青莫一直盯着自己的耳坠，有些不太自然的摸了摸那个自己不太熟悉的耳坠，说实话他其实并不喜欢戴这种饰品。

　　此时穆青莫自己也觉得这样老盯着别人一处不太礼貌，干咳一声，随口赞美道：“你戴的这个耳坠挺好看的。”

　　眼前的法尔沃克斯反倒是更加紧张了，手指握耳坠的力道更重了一分，心里不知道怎么面对穆青莫。

　　“你再这样，就真的要暴露了。”斯诺维特一边维持着自己在信徒面前的形象，一边为自己信徒的不争气感到着急。

　　法尔沃克斯讪讪地放下手，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穆青莫送的蛋，没底气的说出了自家神灵为自己准备的说辞：“大师，我是来报恩的，收我下来吧，求求了。”

　　穆青莫见法尔沃克斯僵硬的表现，还有他那种视死如归的眼神，也知道估计是个探子，不是那个少年派来的，就那位光明神派来的。

　　“啊，不必如此，小恩小惠不值得大费周章。”穆青莫看着少年，恨不得想找地缝钻进去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委婉拒绝道，实则是想看少年着急。

　　这大概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顺便在火上浇油一下的心理。

　　法尔沃克斯此时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神灵说了眼前这位本身其实是位黑魔法师，想请自己让其回归正轨。

　　但自从雾阵出来后，法尔沃克斯心里对黑魔法也没有了抵触，所以此时的他觉得若是非要听神灵的话，厚着脸皮赖在大师后面给大师添麻烦，实在是不像话。

　　法尔沃克斯的思绪百转千回，穆青莫见他神情没落，不由笑笑道：“算了，想跟着便跟着吧。”

　　若是这少年跟着，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好让他背后的那位放心，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是少年还是光明神，现在的穆青莫还不打算和他们撕破脸皮。

　　法尔沃克斯本来便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或者说抱着穆青莫一定会拒绝的想法来的，此时听了这话，脑子反倒是空空如也，他呆呆的看着穆青莫，湛蓝的眼里染上了一丝不解。

　　他觉得作为黑魔法师的穆青莫，警惕心太低了，随随便便就信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最关键的是他虽然觉得自己的理由或许很正直，但终究还是有目的的，说难听些就是心怀鬼胎。

　　想到这里法尔沃克斯再次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那枚蓝色耳坠，他看着穆青莫的背影，说不出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