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师的行为艺术》夔言

13、希望

　　人鱼小孩好奇的绕着眼前泛着金属光泽的奇怪东西游动，穆青莫坐在里面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带着些许得意的对着尘炫耀起自己的新造型。

　　尘坐在穆青莫的傍边，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唇想说话，又强行忍住，静静看着一旁的人拿着魔法道具上下起手。

　　待人鱼小孩都看得觉得不稀奇了，穆青莫才堪堪完成她的大业。她嘴里念念有词，金属机器缓缓移动，穆青莫才回头嬉皮笑脸对尘道：“你应该不想被发现吧？瞧，试试这个。”

　　“其实，只是你自己不想走路，又不想惹麻烦吧。”尘指着上面的双人座椅，无情拆穿。

　　穆青莫默默转移话题：“你看，人鱼向来崇尚力量，换句话来说就是体型越大，越会使他们敬畏。嘿，再看看这个！够大！”

　　尘看着瞎扯的穆青莫，无奈的笑了笑，任命的走了上去。

　　内室很漂亮，铺着水色的特殊植物，脚下起起落落像是踩在海浪上，柔软却富有着生机。

　　“马上，他们就会来了。”尘开口提醒。

　　“来了来了。”穆青莫一个翻身跃了进去，尘感到一个颠簸，机器已经向前行进。

　　穆青莫懒懒散散的半躺在椅子上，惬意的闭上了眼，满满的事不关己，眼睛闭着闭着，头就歪道在了一边，呼吸均匀。

　　尘的嘴角勾起，她知道穆青莫没有真的睡去，只不过是不想沾染这些于她而言的麻烦事罢了。

　　外面开始发生骚动，规模很小，像是被压抑的呻吟，最终归于平静。

　　那些身影很熟悉，在这一群洁白的斗篷中，就包含着她自己。

　　他们悄无声息的召集着，最底层，最残破的人鱼们，最终将带着赐福的力量散在他们的身上。

　　白斗篷中走出一个柔弱的女人，她将斗篷脱下，露出那节如朝阳下露水般纯净的鱼尾，尽管是半透明的莹白，却剔透的让人拥有了无限遐想。

　　美，自然不仅限于此，女人也美得出奇，不染纤尘，带着天真的水汽，有些醉人。

　　穆青莫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欣赏着美人。待将其上下扫视完全之后，心满意足的准备继续闭眼时，她背后执剑的身影让她再次看了过去。

　　那是曾经的尘，像是女人的护卫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守护。穆青莫也不管装睡是不是会被发现了，小心翼翼的戳了下尘问：“那个女人，是不是前水神啊？”

　　一直关注着穆青莫动作的尘温柔笑道：“自然不是，她同我一般是神使。”

　　穆青莫摸着下巴，觉得还是有点问题，便问：“同样是神使，为什么她看上去最……”

　　话说到一半，忽觉有些词穷，她思考半晌才继续道：“最有意思。”

　　“应该是最特别吧。”尘眼里划过一丝怀念，然后压低声音在穆青莫耳边道：“她其实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穆青莫目瞪口呆：“你说她和水神！”

　　话没说完，嘴已经被尘堵住。

　　“小声点，想被发现吗？”

　　穆青莫敲了敲铁壁自信的甚至连声音都扬了起来：“这！可是我做的，隔音效果，那是一等一的好！”

　　“那你觉得神听得见吗？”尘笑得有些坏，大概是跟着穆青莫久了耳濡目染了些许嘲讽。

　　“你觉得水神老婆来了，他会不在意？”尘的嘴角弯开的更大了。

　　“情报是你给的。”穆青莫摊手。

　　尘无奈的靠着，与初见时的平静不同，收敛起了外表的无波，可穆青莫总是能够在她沉默的时候，感到她体内沉淀的空虚。

　　穆青莫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往尘的头顶拍了一下：“别忘了正事，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可是要改变结局的人。”

　　“是谁不务正业？”尘小声吐槽着，内心却无声的笑了笑。

　　两人随即同时陷入安静，前面有人开口了，是站在漂亮女人身后的尘：“水神赐予你们足以反抗的权利，你们手中的力量将成为你们的剑，开出一条血路的剑。”

　　有些呆滞的人鱼们用有些凹陷的眼睛不解的望着，他们听着清冽的声音入耳，迷惑的看看自己的手，但他们听懂了赐福，灰扑扑的眼中划过一丝光亮，破烂的鱼尾在水中晃荡，似是激动。

　　“所以这大概就是一个水神赐予力量最终战胜邪恶的故事？”穆青莫乘着空隙抢先开口道。

　　尘依旧在笑，带着些许苦涩：“水神慈悲，他认为众生应当平等，不忍下手。”

　　穆青莫不是很理解道：“可他给了这些人力量去反抗。”

　　“但他们根本不会利用这股力量，或者说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大概正是这样的无能软弱，水神才会偏向他们吧。”尘看向前方，毫无波澜。

　　“也正因为这样，水神引火烧身，把自己玩没了。”尘耸肩继续道。

　　穆青莫道：“还以为你的信仰……欸，人不可貌相。”

　　“大概是时间久了……看多了吧。”尘一脸看尽千帆的沧桑。

　　“嗯，我想想，引火烧身？既然我们想要找到那名不忠的信徒，那请问你知道是哪一位呢？”穆青莫指着眼前的一群人问道。

　　尘避开穆青莫的眼神：“我也不清楚是谁……或许结局会改变，信徒并不会……杀死神灵？”

　　“哦。”穆青莫拉长语调，好像是在拉面：“小姐，您最好不要隐瞒，我对这里的历史不感兴趣。”

　　“结局还是你自己去寻找吧。”尘微笑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青莫自然不太感兴趣了，怏怏的躺回去，变戏法般的不知从何处掏出零嘴，又看戏般的看向前方。

　　片刻之后，待众人鱼稀奇完了，那个漂亮的女人温和道：“我们的目的是帮助你们，但同样我们也需要你们的帮助，希望能有人愿意跟我们离开，为了正义而战。”

　　看底下人鱼无动于衷，那个曾今的尘为女人翻译道：“跟我们离开这里，便可以不用在这里苟活。”

　　下面发出细碎的议论声，最后基本上所有人都跟着神使们离开了，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神灵的信任吧。

　　人群浩浩荡荡的离开，后面跟着一个奇怪的大金属块，曾经的尘看着微微皱眉，手中的见隐隐约约有出鞘的趋势，旁边的女人按住她的手轻声道：“水神大人说不必管那个，她们对我们没有恶意。”

　　穆青莫摸摸脸道：“果然有人注视着我们，不过如果水神发现有另外一个你的存在会怎么办？”
　　“不知道。”

　　他们走了很长的路，路上不断有底层人鱼加入，当一个溺水的人抓住哪怕一根稻草后就不会放手，于活在深渊中的人，看到了光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逐。
　　路很长，穆青莫尾随其后，她看到强烈的希望，愿望交织。可惜，她提前知道的结局，只能抱以叹息。

　　“后面会怎么样？”穆青莫叹了口气，悠然开口。

　　尘道：“很简单，他们组成了起义军，但当他们看见向他们游来的强者时，所有人都落荒而逃，最后树倒猢狲散，星浓月难全。”

　　沉吟半晌，穆青莫才缓缓开口：“他们缺少一位能够带领他们的人，就像狼群总是需要一匹头狼一样。”

　　尘浅淡的点了下头，示意穆青莫继续说下去。

　　“将领显然不是我能当的，我没那个脑子，站在前面的那个女人太软弱，从前的你只会听从命令……”穆青莫视线微转，落在尘的身上。

　　尘眨了眨眼道：“我现在就可以了？”

　　“当然，现在的你已经可以藏住很多东西了……”穆青莫意有所指的扫了眼尘。

　　看着尘面容微僵，穆青莫继续道：“我知道，这或许是你过去的遗憾，你才会如此执着的前来，但我想离开这里。”

　　对上穆青莫明亮的眼睛，尘有些恍惚，看着过往一幕幕，她真的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可现实却是这里只不过是一处幻境。

　　尘低低的呢喃道：“我想试试……如果我们走了别的路，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变成那样。”
　　声音很轻，穆青莫却听懂了，虽然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在对着谁说的。

　　“咳。”穆青莫故意发出噪音拉回尘的注意，随后继续道：“不过在让那些人鱼去真正和命运抗争之前……”

　　她故意不把话说完，冲着尘挑挑眉，歪歪嘴，努力想要让自己看上去邪恶一点，然后才姗姗道：“人们总会在苦难中得到成长，这个促使他们成长的加速剂，那就我来当这个坏人吧。”

　　尘无声的看着穆青莫，最后真挚道谢。

　　昏昏沉沉走了一天，队伍最后停留在了一处海藻地休整，穆青莫庆幸的拍拍一旁的尘，指着内饰舒适的环境道：“这就是先见之明。”

　　尘摇摇头，但内心还是对穆青莫表示认同。

　　眼睛闭上，穆青莫感到一股吸力一点点的拉自己下沉，她觉得很不对劲，意识却陷入休眠，无法清晰认识。

　　那是个包容的温暖声音：“我们可以聊聊吗？”

　　穆青莫猛然睁眼，眼前是清澈透亮的海水，还有一位带着笑意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