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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往事过眼云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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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时听了她的话,报考了北方的大学,是庆幸吗?是一种奇怪但说不出滋味的心情,甜腻的外表包裹着苦涩。
像下午吃的酸涩的桃子,明明卖家说的特别甜,但却又酸又涩,再犹豫不舍也只好丢进垃圾桶。
等到录取通知书下来那一刻,赵轻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们要分离了。
她的手指反复摩擦通知书上的凸起,最后在北京两个字上停滞,她们之间的地理距离只有两千公里,但很快她们的心会不止两千公里。
两个月的煎熬,赵轻舟因为大学也要开学了没有去送她,她选择了江暮时出发前的早晨,去坦白。
江暮时拉开餐桌的一边椅子:“姐姐?怎么坐这里说话,怪正经的。”
赵轻舟并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地说:“这张卡里面有二十万,是你大学不算学费我给你的生活费。”
江暮时一副没正型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姐姐你每个月给我转不好吗?”
“这张卡是…”赵轻舟哽咽了下接着说道,“是阿姨给你的遗产,里面的钱我会在你十八岁后一口气给你打过去,在此之前你每个月只能收到十万,我希望你能攒起来,不要乱花,还有这些是你名下的不动产我也都给你,都收好了。”
看见赵轻舟的神情,江暮时中午品出来不对劲坐直身子不再嬉皮笑脸:“什么意思?”
“我会履行姐姐的义务,一直到你二十八岁……”
“不……你是什么意思?”江暮时终于品出来哪里不对味来,伸出手去抓赵轻舟的手却被躲开,“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吗,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想不明白,明明一直好好的,明明昨晚还在规划国庆怎么安排,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二十八岁,你应该完成所有学术的研究了,我会资助所有学费,虽然咱们两个没有除电话以外的联系方式了,但是我会保证在你二十八岁前,电话号码永远不换。”
“你想和我断了吗?我们的关系换了一个城市没有人会知道的,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的关系是健康的。”
“最后,这栋房子虽然在我名下,但是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希望你前程似锦,学业有成…”快速说完这段话,她缓缓起身最后视线定格在江暮时手上的玉镯,才缓缓吐出最后六个字,“未来家庭美满。”她的视线不舍地移开,转身的瞬间如释重负一样。
“赵轻舟!”江暮时抓完手腕才想起用力过猛,连忙松些力气,不让赵轻舟走又不弄疼她,想体面地开口但却已经哽咽,“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是幼稚了一点但是我真的有在改。”
赵轻舟转身用力掰开江暮时的手:“你很好,我只是腻了。”她用了力,赵轻舟掰不开,“松开吧,你也不想一场恋爱最后弄得难以收场吧。”
“在我们开始这段关系的时候我就过这个结果的存在性!”江暮时低下头,一滴清泪滚落在下巴,迟迟不掉落,“但我只是想象,我从来没想过这会成真。”
一片死寂过后,赵轻舟只是微微转过头,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最后江暮时的姿态放到最低,几近于跪在地上祈求:“不要离开我……舟舟。”她的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滑落,滴在地毯上留下痕迹。
但回应她的从始至终只有一句“对不起”。
从此,她们分道扬镳;从此,她们两不相见。
窗边的风铃被轻轻拨动,赵轻舟睁开眼。这个房间真的久违了,她并没有赖床的习惯,起床叠好被子看着窗外。
“又过去了一年夏天……”
下意识地去摸索并没有摸到想要的烟盒,而是……
一把糖?看着手心里零散的糖又一次陷入沉思……谁塞的?
简以溪?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她自己都没戒成功。
想了一圈没想到对的人便不再想了,剥了一颗糖放在嘴里含化,是清凉味的。
她第一次吃到这个糖,是在江暮时嘴里。
仔细回想,她们的故事贯穿了许多个四季。触手可及的地方,都充满她们的故事。
那时她们刚在一起,干什么都过于紧张羞涩,尤其是江暮时,好像突然遗忘了撒娇和肢体接触这项功能似的。
那年秋天,附近的枫叶开满了整座山,满眼望去都是火红的树叶。赵轻舟也趁着江暮时作业不多的一天带着她去溜了一趟。
山上的设施并不完善,大多都是土路并没有台阶,但两人并肩前行,途中掺杂着欢声笑语,丝毫不觉得时间的流逝,登顶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
到了山顶江暮时便提议要拍照发朋友圈,赵轻舟不会拍照,所以每次留下的大多都是赵轻舟的个人照,而她又不太喜欢发朋友圈。反倒是江暮时,去一次漫展出去玩一次能发十多条。
这次不出意外,又是江暮时摆弄着相机,指挥着赵轻舟的动作。
看着取景框的江暮时又一次愣住神,明明天天都能看到,但她就是每次都能被惊艳。
“好了吗?”取景框里的人开口询问。
慌忙中摁下快门,胡乱地收起相机。
“干嘛,还不让我看?”赵轻舟此时站在江暮时身后,双手搂过她的腰。
赵轻舟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脸颊旁,有一瞬间江暮时无法呼吸,江暮时把嘴里的糖换了地方。
赵轻舟这才刚注意到她吃着糖:“什么味儿的?”
腰上的手松开。
在江暮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轻舟已经往前挪动几步,轻轻摁住她的头吻了下去。
江暮时一开始还紧闭牙关,在一次又一次的舔舐下,松开了关门,开始笨拙地回应她的亲吻。
最后获得糖果的赵轻舟笑着说:“薄荷味的…我很喜欢。”
而江暮时从耳根一路红到脖子。
往事过眼云烟。
下楼发现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个身影。
“哟。”是赵轻舟说的,余音在这空荡的房子里回荡。
江暮时闻声诧异地转过头:“管我饭吗?”
赵轻舟下了楼思考了一下:“冰箱没菜,可以先管顿外卖。”
“那不用了。”江暮时说完话起身换了鞋,“不用做我饭。”
“嗯,注意安全。”
看着江暮时的背影离开房子,她也松开紧握住的糖果,她到底在不舍得些什么?明明都是被她一手早就的。
烟雾随着风飘向北方,呼出的烟雾和空气被混为一谈,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那么冷,但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今年的冬天对她而言,还是太冷了,冷得人四肢发僵,冻得河流凝固,水流只能在暗河中涌动。
突然的降雪将学生们按耐许久对放假的渴望推向另一个高度,此时寝室里只有赵轻舟在阳台全副武装默默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懒得下楼,但是如意闻不了烟味,只好这样了。
很奇怪,她当时抽烟完全是以为能缓解压力,但是并不能,可随着年龄增长,她反而愈发对尼古丁上瘾。
没多久,她被冻得僵硬的手再摸向口袋,发现已经空了。此时赵轻舟的眼神才从楼下的某一处强硬地扭过来,她难得有些无助地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雪花也顺势飘落消融,可是她的心里好像也在下雪。
将烟盒从口袋拿出来倾斜一下,发现还有一根,这时候她的心情居然是庆幸。
“舟舟!”简以溪趴在她的肩膀上,身上还带着雪花,“你一个南方人见了雪怎么都不兴奋,陪我下去玩!”
赵轻舟默默把头转了过去,她刚刚抽了太多了,难得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你下去和朋友玩儿吧,我在上面就好。”
见赵轻舟心情不太好也没有强求:“啊,那你要吃饭给我发消息,我给你带,走了拜拜。”说完抱了抱她,还顺带蹭了两下。
她将最后一支烟叼在嘴里迟迟没有点燃,她总是在等,在等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浑浑噩噩过完的一年在她的人生中毫无意义,只有考研的成功能提出来,其他的她这一年什么都没干。
抽完最后一根烟,她的目光终于被撕离开楼下的某处地点。
收拾好衣服她没再写题,也没再看手机,只是看着天花板。
别人都说从现在的角度看过去是一条既定的轨道,可她看未来,也是既定的,犹如一潭死水翻不起一点波澜。
考研读博找工作,她的未来没有对于除工作外的规划,她或许也不需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际关系只局限在这个时间段,一旦跳脱这个特定的地理环境,她没有任何朋友。
孤单似乎成了她的常态。
但她不习惯孤单,上了大二后磨平了棱角,似乎温柔体贴的女生更容易交到朋友,但后来她发现她被当成了宣泄情绪的树洞,原来太温柔也不是好事。
太极端都不是好事,可惜她领悟地太晚了,火车已经循着轨道驶来,而她被定在轨道上无法移动,只能看着火车向她极速驶来。
过去了很久她才变成了这幅性格,可她也没了朋友,除去她的身边除了室友和想借着她向上爬的人,她依旧孤零零一个人存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