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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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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的底线退到不能再退,但那就像禁果,用让人忍不住去触摸,摘下最后吃进肚子。
想拥有一段逃离这世俗的是非对错的感情,但对象和她却紧紧地被包裹在世俗禁锢中,是被蚕茧缠绕,是被枷锁拖累,是被凝视……
她做不到江逾然那么洒脱自由,也做不到谨守底线永不退让,她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的心脏被两边无形的手来回拉扯,最后被拽入黑暗……
“姐姐?”
一声声呼唤将她从无尽深渊拉出,身上缠绕的藤蔓尽数散去,迎接她的只有温暖的怀抱。
紧握的手心传递彼此的温暖,告知陪伴的温暖。
抽完烟盒的最后一支香烟,打火机也和烟盒一起被扔到了垃圾桶里。她不再需要香烟寄托感情,她的感情有了安身之所。
从今天起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
打火机的咔哒声在黑暗中响起,四周依旧是熟悉的卧室但却格外陌生。
赵轻舟还是坐在桌子前,桌子上还是她四年前为江暮时择校的资料,堆了满满一桌子每次回来都说收拾,可桌上残留了太多资料她不愿抹去,保持着现状,残留着回忆。
她念旧,不果断。她们的关系藕断丝连,分不开。明明不再荣辱与共,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心中的牵挂她们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
在烟雾的渲染下她却模糊地看见了房门被打开。
她吐出一口烟雾,但烟雾背后她却看到了模糊的脸庞,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又蜷缩起手指,最后握成拳头收到身侧。
可烟雾后的人在怔愣一瞬后没有退后,江暮时将头发别到耳后俯身叼走她手上的烟,最后坐在她的腿上。
她想她一定喝多了,她一定犯病了。
江暮时整个人都依靠在她的身上,赵轻舟也承受着她的重量。她看着她高挺的鼻梁,最后嘴唇轻轻落在她脸颊上的痣,一路向下,江暮时的嘴唇轻轻刮过她的嘴角,赵轻舟馄饨的眼神在那一瞬带着些许亮光。
窗外树枝的沙沙声没有打扰到屋内的两人,夜里的月光照亮彼此的脸庞,赵轻舟微微抬头,伸手按住江暮时的下巴。江暮时也再次闻到她的烟草味。赵轻舟松开她的下巴反而轻轻摁住她的头,试探转为拥抱,赵轻舟试探地含住她的下唇,舌头没有受到半分阻拦,探了进去。
“嘶。”烟燃到尽头,而她并没有察觉。
“怎么了。”赵轻舟开口才察觉到自己沙哑的嗓音。
江暮时这才发现桌上满溢的烟灰缸,回过神时手已经被抚摸,赵轻舟仿佛在看珍宝,把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手指上的烫伤被轻抚。江暮时看着她视若珍宝的眼神,鼻子一酸,她太爱哭了,又靠在她的身上留下眼泪,这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几次,但却是成年后第一次感受到依靠。
“我很想你,很想你……清醒后还可以这样对我吗?”江暮时很想带着哭腔诉说这些年的思念,但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和我分手。”
赵轻舟的眼神却一直飘忽不定,手指也被她捏得时轻时重,最后她还是没说话,为她吹干眼角的眼泪。
家里出事那年赵轻舟不过十九刚上大一,江暮时正处高三不到十八。
巨大的创伤后遗症和压力每天都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再也无法抬头直视江暮时,她有罪,尽管已经付出巨大代价。
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默,两人也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每天除了抽油烟机和小狗的叫喊声家里没有其他声音。
出事后一周赵轻舟终于处理完葬礼,她擦拭自己的眼角却发现没有一滴眼泪。
出事后两个月她处理完所有后事,才突觉已经到了秋天,而她仿佛感觉不到冷一样身上还穿着短袖。
终于在平常的周六日,家里空无一人,她想起床收拾母亲的遗物时栽倒在门口。
等再次醒来江暮时扑在她的身旁,她永远忘记不了那天江暮时眼泪流了满脸,这是她们长大后第一次看见江暮时哭得如此狼狈,江暮时在床边抓着她的衣角仿佛她会消失:“姐姐我们已经失去妈妈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不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在现场。”
赵轻舟烧得迷糊,一呼一吸都扯着心脏疼,但她还是用尽全力反握住江暮时的手。那时她在想着什么,她好像在想着怎么离开,对不起暮时。
她在想着未来,她却想着离开。
出院后事情仿佛被拨乱反正,一切都回到了正常轨道,可是紧缩的一扇门和赵轻舟越来越冷淡都在预示着什么。
时值江暮时高三,赵轻舟每天大学家里来回跑,让本来就不健康的身体更加虚空。直到江暮时强硬地住校一切才有了喘息的片刻。
她也回归正常大学生活,可惜一开始的宿舍已经被换掉,只有医学生的宿舍有一个空床位。
其实也挺好的,自己万一哪天出了事还可以照顾一下。
刚推开门,宿舍里只有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发呆,看见她来愣了许久,但赵轻舟见过的人实在太多,这段时间也实在太累,一时间竟没想起来。
椅子上的人试探喊出名字:“赵轻舟?”
见对方直接喊出自己的名字,赵轻舟才点头回应:“是我。”
她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过来替她拉着行李:“我是简以溪,你怎么这么瘦了啊。”
简以溪……她这才想起那个只见过两面但却格外合拍的女生。
见对方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她才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脸,骨头已经凸了出来,但她只能一笑带过:“我想起你了,简以溪。”
见对方没有太想说简以溪也没强求,帮她收拾好了行李便想请她吃饭。她没再拒绝顺着走。
那一段时间太混沌了,现在回想赵轻舟只记得零星的片段。
可能是她不愿回想。
高三最后那段时间,她基本上都陪着江暮时,有的课能不去上就不上,能帮忙答到的课也不去。她每天在家里研究着营养料理和收拾东西。
“姐姐!我这次二模全校第三。”江暮时下了晚自习就飞奔进赵轻舟怀里,赵轻舟也笑着接过她的成绩单,只有数学有些瘸腿,便更加班加点地重拾她的高中数学去给江暮时补习。
一到晚上赵轻舟桌前便有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转天是高三一周唯一的喘息时间,江暮时慢慢跨坐到她的腿上,搂住赵轻舟的脖子,赵轻舟无奈一笑,抬起下巴迎合着她。
屋里最后一盏台灯被关上,江暮时的手顺着衣服下摆向上伸,手腕上冰凉的玉镯凉得赵轻舟一颤。
身后和身前的扣子都被解开,赵轻舟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小猫。”语毕她还颠了下腿上的江暮时。
上调的语调挠得江暮时心里一痒。
“当然知道,主人。”江暮时在她的手背留下一吻。
椅子在地上被拉走。
江暮时坐在赵轻舟的大腿上,黑夜中只能看到彼此含着水光的眼睛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赵轻舟的手永远止步于大腿根,没有往上探寻。
江暮时从来没在床上喊过“姐姐”这个称谓,它是禁果,不能触碰。
在结束一个深吻后,江暮时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耳侧说道:“可以摸摸我吗?”
而每次都是一个答复:“等你成年好不好?”虽然是问句,但并没有给江暮时拒绝的路。久而久之江暮时也不再问了,等着自己成年的时候。
明天不仅是江暮时的喘息时间,更是赵轻舟的。
江暮时的腰被搂得很紧,她抬头看着赵轻舟熟睡的面庞,看了很久,很久,用手捋开她眉心的褶皱,最后轻轻拂过。
“做个好梦,姐姐。”
高考前的日子过得很快,感觉一眨眼就到了高考那天,赵轻舟照常做着早餐,照常在江暮时下车时给了她一个吻。
她和其他家长一样为了让孩子有个好的休息环境,就近订了家酒店。
考前前一天江暮时看着赵轻舟试探地问:“我可以去你的大学吗?”
赵轻舟愣了一瞬,随后恢复正常:“可以去更好的就去更好的,不要被拘束在这里。”
“好吧。”江暮时没有多想,她的确更想去北方,她也不想再束缚着赵轻舟。
最后一天去接江暮时赵轻舟找到尘封一年的旗袍。
江暮时出考场看到的就是赵轻舟将一头青丝挽起,穿着深蓝色的旗袍,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与耳坠相得映彰。她竟一时没注意到赵轻舟手中的向日葵花束,一股脑地扑过去被挡住才注意到。
接过花束,赵轻舟看到了和当年一样,让自己确认心意的,明朗笑容。
她不想走了,想忘记那些话,走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共度余生,没人知道她们原本的关系,只知道她们是一对情侣。
“姐姐?”江暮时牵起她放在方向盘的手。
又是这个称呼,赵轻舟回过神随后勉强一笑:“怎么了暮时?”
“没事~就想叫叫你。”
车子还没启动,怕学校门口堵塞赵轻舟特意将车停得很远。
此时正值盛夏,车窗外阳光明媚,奇怪她明明挑选的是最明媚的向日葵,和她一比还是略有逊色。
手指从花瓣一路上移,在她的身上游走,最后放在她的脸颊,赵轻舟的吻和她本人一样,横冲直撞和鲁莽,但同时也是循循善诱充满耐心。
一开始她们的接吻只是普通的贴贴,但仍能让江暮时血液一股脑向上涌,多巴胺迅速分泌,心脏迅速跳动。但次数多了江暮时又不想止步于此。
正如此刻,她终于微微张开嘴唇,赵轻舟的舌头顺势滑进去,和她交缠。吻到深处,吻到窒息,江暮时的手依旧紧紧搂住赵轻舟的腰。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江暮时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吻,赵轻舟离开时用指腹擦去江暮时嘴角的水渍。
掏出罪魁祸首的手机,江暮时强行摁压住狂跳的心脏接通电话。
大姨亲切的话语流入耳朵:“哎小时过几天要来大姨家里住两天吗?”
在妈妈出事后大姨最为照顾她们两个,不仅把她视为已出,连姐姐也是,特意从北方的城市一路飞到南方,怕她们想不开在家里照顾了她们两个月,衣食住行全包最后还是姐姐发誓才不放心地离开:“好呀,我报完志愿再去好嘛。”
“行啊,你和你姐姐来就成,嘛也不用带,大姨这儿什么都不缺,你姐姐呢。”
突然被que到赵轻舟差点一脚踩了刹车:“大姨我开车呢,回来见面再聊啊。”
时间一晃而过,填报志愿前赵轻舟带她在周围的省份好好逛了逛,甚至出成绩的时候江暮时还在睡觉。
得知出成绩过了十分钟,赵轻舟试了试官网能登上去了才把江暮时喊醒。
一家三口齐聚在电脑桌前,连小芝士的脸上都带着严肃,成绩蹦出来那一刻说不出来什么感情,意料之中。没有超常发挥,但也过了一本线,但她距离姐姐,太远了。
赵轻舟看了她的分:“跟你估的差不多,你报大姨那边的大学选一个好专业正好。”
一片寂静过后,江暮时抬头直视着赵轻舟:“我想留在这里。”
她水汪汪的眼睛差点就击破赵轻舟艰难设下的堡垒,一时间赵轻舟竟然无法逃离她的视线:“我的大学最低录取分是683,比我大学次一级的并没有你想报的专业,不要为了眼前抛弃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