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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晨昏省罪 命悬一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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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罪?”倪老和屋内众人这才想起按族规需连续三日晾罚。
“是,连续三日,还得劳烦您老提前将包扎拆了。”镇正坤越说越小声,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拆包扎?”倪老声音提高的反问镇正坤。
“那个……那个……”镇正坤求助的看了眼床榻上的镇御寰。
“倪老,您也知,此事镇只能秘密行事,罪己诏和晾罚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将罪己诏和晾罚换刑了。”镇御寰勉强说完这段话,然后就有些气喘。
“你这是不要命了吗?”倪老气的大声冲着镇御寰吼道。
“倪老,您消消气,镇不是有您老在吗?”镇御寰陪笑着哄着倪老。
“老夫也不是神仙,”倪老气冲冲的坐到了一边。镇御寰示意宫给倪老倒杯茶。
“镇主,接下来的刑罚,让属下代替吧?”衍文跪下请求道。
“胡闹,你这是藐视族规,念你初犯,今天镇就不罚你了,”镇御寰严厉呵斥道,这个憨人,戒律堂的人还在呢。
“镇主……”衍文还想说什么,被镇御寰一个眼神制止了。
“倪老,镇……”镇御寰刚想说什么,被倪老打断。
“老夫明白镇主所想,也理解镇主所做,但你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孩子,是被我们视为珍宝的宝,你看过自己身后的伤了吗?如果让先镇主和夫人看到,得如何的心痛啊,”倪老说到这不禁老泪纵横。
“倪爷爷,寰儿知道你们爱护我的心,可你也是知道内情,寰儿想亲自帮帮哥哥和姐姐。”镇御寰想到爹爹和娘亲,不禁也落下泪。他的至亲,也只有素未谋面远在周国的周晟封和周晟茜。
“把这个吃了,”倪老拿出一个瓷瓶,倒出里面唯一一粒药,镇御寰没有问这是什么药,就乖乖的吃下去。
倪老轻轻的替他将纱布拆下来,鞭伤的血虽然止住,却更显狰狞恐怖。
商和角扶他勉强站起来,身后的鞭伤又开始渗血,倪老帮他止血,宫和羽替他更衣梳头,等一切都准备妥当,时间已经寅时正了。
几人想让他做软轿,但被拒绝,羽为他披上斗篷,商和角扶着他一步一步向宗庙走去。路上没有其他人,已经被衍文几人清路。这段不算长的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走到时,已经接近卯时。
镇正坤想要扶他进入宗庙,但被镇御寰拒绝了,只好站在他的身后护住他。
镇御寰走入时,守庙人和昨日的戒律堂人都站在那,刚想跪下行礼,被镇御寰摆手制止了。
“这三日,礼都免了吧。”镇御寰知道他们碍于自己的身份,容易畏首畏尾,昨日有族老在,他们还好,今日让他们与自己独处,为难他们了。
“谢镇主,”几人躬身行礼谢过镇御寰体谅。
镇御寰点香、上香,动作有些迟缓的拜过列祖列宗。镇御寰走到刑凳前,将禅衣脱掉,趴了上去。镇正坤想起倪老的话,担心镇御寰压到心脉,加快了挥打臀杖与笞片的速度。臀杖和笞片需要每一杖,每一笞都贯穿整个臀部和双脚,对执刑人技术要求很高。这些杖和笞虽然疼,但还在镇御寰忍受程度内。
镇正坤扶起镇御寰,听他喘气声还好,便放下心。镇御寰跪在自省垫上,镇正坤接过镇鞭,开始执刑,第一鞭挥下,就震的昨日的鞭痕崩裂,第二鞭挥下,鞭痕全部崩裂,大量的血涌出。镇御寰感觉这两下比昨天二十四鞭加起来更疼。
点香之罚,镇氏已经几百年没有用过了,很多年轻人更是都没有听说过。是将人的四肢绑好吊起,面朝下悬空,将点香架固定于四肢,总计108支特殊制作的香,可以燃烧两炷香的时间,两炷香内,108支香因擅动而掉落多少支,等结束后,每掉落1支,罚笞足2下。
镇正坤想寻点什么,帮镇御寰止住后背的血,但什么也没找到,一旁的守庙人拿来了止血药,帮镇正坤撒在后面鞭痕处,血逐渐减缓了流出速度,又将一些药撒在一块白布上,将整块白布覆盖在他的后背,又用细布绑牢。镇御寰疼的全身都是汗,镇正坤怕他受凉,拿过他的禅衣帮他穿上,才扶着他走到刑架下。将手腕、脚腕绑牢,扶着镇御寰,避免上拽的过程,伤害到他,其他戒律堂的人同时拽绳,镇御寰面朝下悬空。绑好点香架,点上香。镇御寰只感觉香越来越高的热度,让全身的伤都叫嚣的疼,不知道倪老给他吃的什么,心脉处却很舒服,没有他已经习惯的心慌、疼痛、上不来气的感觉。这个姿势让他感觉很疲累,微微的将手握成拳,胳膊上的香就掉落地上7支。
时间对于受刑人、监刑人、执刑人都过得很漫长。终于所有的香都燃尽,一共掉落26支,卸下点香架,镇御寰左右脚边各站一人,啪……啪……笞片狠狠地落下,打在脚掌。镇御寰本来以为每只脚52下,但打完是每只脚26下,一共52下。脚掌是每个人最敏感,肉最细嫩的地方之一,它的疼痛和其他的地方不同,是麻痒的钻心的疼。脚掌已经高高的肿起,被放下站在地上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戒律堂的任务完成,所有人撤出宗庙。
看了下漏刻,省罪的时间还有将近一半。他需要跪在自省垫上,抄写族规。两个时辰过去,辰时末,宗庙门打开,宫和商进来,扶他起来,每次省罪后,来、去都必须靠他自己走。
回到康乐小筑,倪老看着这一身刑伤,脸色臭臭的,开始处理。镇御寰不知是累了,还是太痛,昏睡了过去。
醒来后,喝了些粥,斜靠着垫子处理政务和族务,宫、角、羽三人同时念内容,镇御寰听完,逐一说出将批注内容,宫三人替他写上、盖章。三人同时,使他处理速度加快。
因为脚上的伤,没到申时正就往宗庙走去。按照早上的刑罚又进行了一遍,这次掉了11支。
省罪持续了三日,倪老细心的发现,每次自省回来后,镇御寰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很不正常,按理全身的伤,尤其后背的伤会让他受疼痛的折磨,可这种昏睡的现象,脉象却没有什么发现,太不寻常了。
倪老飞鸽传书给温华,温华也察觉出不对,已经往中洲赶来。倪老想要阻止省罪,但是只剩下一天,而且镇御寰的脾气肯定是不同意。
第三日结束,回到康乐小筑,在倪老诊治处理伤口的时间,镇御寰就昏睡了过去。
今日镇御寰所有触犯族规的刑罚都执行完毕,后背已经没有下鞭的地方。第二日开始,不得不鞭向臀部,杖臀使臀部高高肿起,镇鞭鞭打处深可见骨。每只脚掌被笞片抽打了将近300下,血肉模糊,与如玉般的肌肤对比,不忍直视。
第四日,镇御寰直到午时还是没有醒来,倪老试图让他醒过来,可是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成功。午时后,脉象越来越弱,呼吸越来越轻,倪老换了很多药方,加上行针,才使脉象恢复一些。亥时,镇御寰呼吸开始急促,逐渐平复下来后呼吸和脉象都没有了。
但倪老仍然不放弃,冷静的摸向他脖子处的脉,能感觉到微弱的脉搏。倪老不得不采用断脉的行针方法针灸,使镇御寰恢复呼吸。断脉,是倪老的独门绝学,不是他不舍的用,而是使用断脉后,人虽然可能救回来,对于习武人,每次用过内力后,经脉都会受损,次数过多,将会丧失武功。他清楚记得镇御寰为练武付出比常人几倍的艰辛,虽然他天赋异禀,看一遍几乎就能掌握,而且举一反三,他知道镇御寰有多珍惜他的武功和内力,可他只有这一个办法,保住他的性命。
第六日,温华到了,温华正好在中洲和东洲交界处治疗瘟疫,所以才这么快就来了。看到镇御寰的一身伤,感慨到这种千年宗族,每一代都有几百人,在管理族人等方面的严苛,对待触犯族规的族人,一视同仁,作为镇主,在被执行家法时,丝毫不留情面,而且刑罚都是双倍,在享有先祖传承的权利同时,也给了他更多约束和束缚。
他又仔细的诊脉,和倪老研究,需要重新埋一颗灵心丹在心脉处,如果不是银丝冰魄的保护,镇御寰已经等不到他赶来。
晚上,镇御寰终于醒了,无力到整个人说不出话,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但疼痛让他的寝衣一遍一遍的湿透,疼到极限时,整个人都会抽搐,宫几人,都彻夜照顾他,丝毫不敢懈怠。
直到第七日早上,镇御寰才缓解一些。他不得不艰难的说出让宫准备车驾,明日他们就离开中洲,前往周国都城。
倪老等人极力反对,镇御寰当日说在十日后离开中洲,如果明日不离开,会引起怀疑。倪老再次妥协,和温华去族医堂准备所需药材等。
镇主府的人都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人仰马翻,只有镇御寰斜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嘈杂,心里却有种说不上的轻松和期待,不知道哥哥姐姐长什么样,和自己像吗?虽然他隐藏身份以科举方式入周国朝廷,但也希望能够与哥哥姐姐多接触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