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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保温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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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响了,赵振竹气喘吁吁地踏着铃声赶到了教室,迎接他的是全班同学热烈的欢呼。
“竹子牛啊,迟到三节课!”
“哎怎么就你啊,椽哥呢?”
这帮学生学乖了,特地派了个人在门口放哨,确保张冬余连人影子都不在后,又在教室里大吵大闹了起来。
“你就等着一会儿被骂死吧!”
“张冬余那个臭脸啊你知道有多恐怖吗!”
赵振竹觉得自己进入了工人阶级反抗的队伍里,人民群众展现出了对于上层强烈的不满,为首的是陈皮这个畜生,在骂张冬余的同时,还要连带着讽刺他几句。
“赵振竹啊赵振竹,你说你看什么电影,你不看电影也不会连累椽哥,是不是?”
赵振竹没心情和他贫嘴,“滚边去,我哪知道调课了!”
“作孽啊作孽。”老袁又开始老和尚念经了,“善哉,善哉。”
“别说有的没的了。”赵振竹赶紧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张冬余人呢?”
“不知道,拿着他心爱的保温杯出去了。”陈皮递给他一份A4纸,“喏,任务书。”
赵振竹擦着汗,快速翻阅着,“这学期还真是居住区规划设计啊,这地块不就在学校对过吗?”
“是啊,调研算是方便了,可得好好谢谢张老师呢。”陈皮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知道他刚才发了多大的火吗?啊不对,是沉默地发火,在沉默中爆发,你懂吗?”
“我……我懂个屁!”赵振竹因为跑得太急,还在喘着粗气,“哎我说,这么热怎么不开电风扇啊?”
“不让开。”老袁解释道,“张冬余啪一下,就把电风扇关掉了,懂?”
“你俩怎么回事,什么懂不懂的?”赵振竹不想听他们扯皮,他都已经到教室好几分钟了,可他椽哥人呢?
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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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椽没有丢,他在楼梯间里,遇到了正巧从教室下来的张冬余。
半昏半暗的楼梯间中,曾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他两手提着沉重的包裹,像是正在运转的天平,失手放弃哪一边,都会打破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
他只能看清张冬余手中握着个保温杯,他似乎能听到,那只握着保温杯的手在刹那间发出了关节碰撞的声音。
不妙,他想。
“张老师。”曾椽捏了捏手中的塑料袋。
张冬余站在台阶上,低垂的双眸稍闭了片刻,“你迟到了。”
“嗯。”曾椽悄声应答着。
“去哪里了?”张冬余看上去似乎很平静。
“市中心看电影去了,手机静音了没看到调课消息……”
“怎么过来的?”张冬余又问。
“开车。”曾椽如实交代,“出来的时候就晚了,已经一点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方身后是楼梯间的窗户,窗外茂盛的梧桐叶挡住了想要照射进来的光,他望着张冬余居高临下的眼眸,那浑厚的瞳仁深深藏匿在了昏暗的背光处。他没有再找理由搪塞,他虽然知道怎么狡辩都没用,但真话总比他们重逢那天的谎言要强。
张冬余面无表情地拧开了他的保温杯,盖子旋转发出的尖锐声在曾椽听起来像是鬼哭狼嚎。温水灌入张冬余的喉咙,他嚼碎了顺流而来的一珠菊花花瓣,旋即把盖子拧上了。
“回去上课吧。”张冬余说道。
他走了下来,绕过了曾椽和他手里两个碍眼的包,没再看他一眼。曾椽的眼前,只剩下了窗外看热闹的梧桐。
曾椽识相地追了上去,“张老师。”
张冬余加快了脚步,不想听到曾椽的声音。
“我真的没有……”
“你还想说什么?”张冬余在走廊的拐角处站住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次性说完,然后回去上课。”
他侧过身,看到了曾椽近乎诚挚的眼神——他只觉得更累了。
他在想,他到底为什么要应付这个学生。为什么曾椽就像是个特殊任务一样,每天自己要花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从偷试卷开始,到补考,再到今天的迟到,来来回回拉拉扯扯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他的心情已经跌落到了比地基还深的土壤里,他想找个封闭的空间安静安静,偏偏曾椽还要出来阻碍。
“不说就别跟着。”张冬余冷冷地说,“闹够了吗?”
他们僵持在这里,曾椽原本想要跟进的步子一下子收了回来,走廊的不远处时不时会有老师和学生路过,张冬余只低着头,看上去并不像在训斥。
曾椽觉得张冬余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也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可说完之后就走了,再也没有回头。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把对方拉住,可他手里像是提着千斤的重物,不敢轻易放下。
他终于选择了默默接受。他没有反驳,没有追问,没有像当年那样发脾气,只是站在原地,像个猎人一般静静等着猎物自己先露出马脚。
他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容易气血上涌的小屁孩了。
“我去办公室放点东西,顺路的话就一起吧。”曾椽笑着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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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椽?”办公室只有杜瑛一个人,“这是买了什么呀?”
曾椽先进的办公室,他从包裹里拿出了给杜瑛买的几盒针管笔,“上次答应要帮你带的,给。”
“哇哦,还真是这个牌子的诶!”杜瑛很惊喜,“你去老校区旁边买的?”
“嗯,老板刚进的货。”曾椽坐在了杜瑛的对过,“你试试,看看是不是正品的。”
“是啦,质量还和以前一样好。”杜瑛开心地把东西收好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老规矩,不如请我喝咖啡吧,怎么样?”
“好啊,你要喝什么?”杜瑛打开了点餐的软件,“我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品啊……”
张冬余走了进来,看见曾椽正怡然自得地坐在杜瑛的对面,好似这里的常客。他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给自己重新接了一杯开水。接的过程中他没拿稳热水壶,水渍洒在了键盘上,曾椽看着张冬余朴素的黑白键盘,心说真是与杜瑛的完全不同。
“张老师,喝咖啡吗?”杜瑛问。
“不用了。”张冬余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热茶。
“别客气嘛,我请客!”杜瑛笑着说,“点得多免运费呢,是吧曾椽?”
“是啊。”曾椽应和着。
张冬余又给自己灌了口清新降火的菊花茶,滚烫的热水刺过他的喉咙,他忍着咽下了去,像是惩罚自己似地要来点疼痛缓解自己快要不受控制的表情。
曾椽敏锐地看出了张冬余的小心思,连忙打着圆场:“杜老师,要不给我来杯星冰乐,给张老师点杯热摩卡吧。”
“当然可以呀。”杜瑛爽快地答应了,笑着回头问道,“张老师可以吗?”
“我都行。”张冬余勉强地笑了一下,拿过键盘开始擦了起来,低着头不想让别人发现他是什么情绪。
曾椽一阵揪心,他盯着张冬余的保温杯,心说这么大的热天怎么还在喝热水,也不知道里面的开水到底得有多烫。他为了转移杜瑛的注意力,站到了她的身边,恰巧挡在了她和张冬余之间。
“要不喝这个,正好满减。”曾椽提议。
“可以啊,曾大少爷还挺会过日子的嘛。”杜瑛打趣道。
“加减乘除我还是算得来的。”曾椽笑着说道。
“好啦,搞定。”
“多久到啊?”曾椽问。
“我看看啊,您的订单还要35分钟送达……”
“那估计来不及了,要不我下课再来拿吧。”
“下课?”杜瑛这才意识到这会儿是曾椽的上课时间,“今天调课了对吧?”
曾椽:“嗯,还有一节没上。”
杜瑛:“我都忘记了,不过没事,外卖送过来估计要半小时呢,下课来拿正好。”
“好。”曾椽又替张冬余回答了。
杜瑛看了眼自己的课表,越过曾椽探头问道:“对了张老师,你打算什么时候带1班去调研啊?”
“调研?”张冬余问。
“对呀,我在想反正场地就在对过,要不带他们去看看。”杜瑛向来很负责,“还可以带他们去参观几个规划得不错的小区,实地勘察应该比课上讲要有用。”
张冬余压根没有过这个考虑,他沉默着,曾椽趁机插话道:“杜老师打算带2班去哪里?”
“城西一块应该不错,不过好多小区都不能随便进,比较麻烦。”
“没事啊,这个我可以解决。”
“对啊!”杜瑛恍然大悟,“那就麻烦小曾总咯。”
“你怎么也叫我这个了。”曾椽讪笑着,“2班人告诉你的吧。”
“当然了,我可早就混入了2班班群,什么八卦都知道。”杜瑛对着曾椽挤眉弄眼,“就连某人有女朋……”
“啊!”曾椽猛然意识到情况不对,灵机一动打断道,“你是说隔壁强哥和楼下班花在一起的事情啊,我知道啊!”
曾椽继续抢占着话题:“杜老师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诶,强子成了?”杜瑛吃惊地问。
“就这个暑假的事情,要不是赵振竹这个大嘴巴天天乱说,我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哈哈哈赵振竹啊,就是个活宝嘛。”杜瑛还是很喜欢赵振竹的,“张老师知道吗,就是1班一个相声演员,可好玩了。”
“我知道。”张冬余淡淡地回答着。
曾椽和杜瑛又聊了起来,张冬余擦拭着自己沾了水的键盘,默默听着他们讨论着学校里的八卦绯闻。他对这些毫无兴趣,办公室老师每每说起这些的时候,他总是选择性耳背,就当没有听见。
他发现大部分老师喜欢的学生他都喜欢不起来,无论是这个姓曾的,还是那个姓赵的。
他仔细地把键帽一个个拔|出|来,从里面将水渍擦干净。曾椽颇有眼力见地知道张冬余是嫌他烦了,可为了不让杜瑛说他的流言,他只能一个劲地把话题往其他地方转。
上课铃声终于打响了,张冬余把最后一个键帽按回原位,拿起保温杯一言不发地走了。曾椽笑着对杜瑛说了句拜拜,提起包裹跟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了下课来往的人流。他们明明是去同一个教室,却并不像是去往同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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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张冬余……”负责望风的赶紧缩回了脑袋,“张冬余回来了,快快快!”
教室里四散的鸟兽迅速回笼,从没这么团结过。赵振竹吓得差点没坐稳,还是被老袁扶正的凳子。他想要躲到桌子底下,可他又忍受不了陈皮的臭脚,躲到窗帘后面,又显得太弱智。他灵机一动,把陈皮和老袁桌上的所有的书都堆在了自己的前面,企图遮挡张冬余的视线,用作掩耳盗铃。
“哎哎哎赵振竹你拿我书干吗?”坐在对过的陈皮想要把书抢回去。
“借我一会儿借我一会儿。”赵振竹缩着脑袋躲在书堆后面说。
“有什么用?”陈皮揭穿了他,“张冬余又不是瞎子。”
老袁好意提醒:“赵振竹,你就认命吧,点名册上你的名字还没划掉呢,你不告诉张冬余你已经回来了,不就是旷课了?”
赵振竹心想也是,心中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蔫吧了。他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拿着铅笔在桌上画圈圈。张冬余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很难想象,这帮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恢复平静、就好像刚才的课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学生们,可以如此训练有素。
张冬余走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好似刚从商场购物回来的曾椽。
“我靠椽哥?”赵振竹小声喃喃,两眼放光活像见到了亲人,“这是……遇到张冬余了?”
在座所有人都好奇疯了,曾椽怎么直接和张冬余遇上了?这是已经训完话回来了,还是把张老师哄好了?看张冬余的表情,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啊?
张冬余带着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扫视了一眼全班。原本空着的位子上,那位狐朋狗友已经就位了,可见两个人真的是一起出去胡混了。他拿过点名册,在这两个迟到学生的名字后面,备注了“迟到三节课”的字样。
“迟到的自己站起来。”张冬余冷冷地说。
赵振竹极不情愿地从书堆里探出头,扭扭捏捏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垂头不敢看前方。曾椽走到了赵振竹的座位旁,把购买的文具材料轻轻放好,站在了他的身边。
建筑设计课教室的座位是四人的围合桌,曾椽宿舍四人正巧是一个小组。陈皮和老袁背对着门,说话做表情张冬余是发现不了的,陈皮对赵振竹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地表示“你就等着张冬余骂人吧”;赵振竹正对张冬余,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委屈兮兮地偷偷瞄了眼曾椽;曾椽没什么反应,静静地等待张冬余发落。
张冬余原本确实想要当着全班的面训斥他们一番的,可他的火气随着时间逐渐消减,冷静过后觉得没必要再和小孩子计较,不然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下次有事提前请假,不要再迟到了。”
赵振竹没想到张冬余竟然没有训话,像他从前认知里的老师那样噼里啪啦讲一堆没用的大道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冬余已经打开了投影,开始讲解PPT了。
“把任务书打开,这次的地块就在学校对过,有没有同学已经去过了?”张冬余难得想调动一下课堂氛围。
底下鸦雀无声。
张冬余自讨没趣,无人应答的教室这下确实不像茶馆了,而像是没有人的蜡像馆,在座的都是一个个假人,还有两个站着的鹤立鸡群,颇为碍眼。他懒得再问,默默地在黑板上画下了基地的总平面图。
“不坐下来是打算挡着别人的视线吗?”张冬余问。
曾椽莞尔,一边感叹张冬余将“坐下”说得这么委婉,一边拍了拍胆战心惊的赵振竹。赵振竹长舒一口大气,满脸都是解放的表情。曾椽拿过任务书,对着张冬余画在黑板上的基地平面图思索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张冬余的手绘了,此时出现在黑板上的平面图陌生又熟悉。张冬余的线条比以前更加凌厉了,也更加果决,笔直的线形流畅地划过黑板,像是打印出来的一般。
“基地红线已经给出来了,各项需要满足的经济指标都在任务书里,容积率,建筑密度,绿化率这些最基础的应该不需要我再强调了吧……”
“回去可以先排个总平试试,看看多层,高层和联排别墅的数量,规划一下路网,下节课我要看到你们一草的总平方案。等以后你们工作了,这种居住区规划的方案接的应该是非常多的,捉紧时间在学校里多锻炼锻炼……”
张冬余再也没有提问过,径自在讲台上炮语连珠地讲着。台下认真听讲的同学刷刷地记着几笔,曾椽独自玩着笔,完全没有把张冬余的话听进去。
他已经开始强排了。所谓的强排,就是在追求最大利润的条件下进行建筑总图排布。他太了解开发商的想法了,商业逻辑是他们最看重的,其次才是空间品质,住户需求。这样的强排手段往往是帮助开发商拿地的,其实不必要用在他们大学的设计课程里。
可曾椽知道,以后出去混饭吃的时候,哪有设计院会像学校里这样,给你这么多的周期做一个住宅区方案。很多时候强排就几天的时间,甲方爸爸还等着赚钱呢,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强排都不需要建筑师了,靠电脑计算就可以完成。
曾椽想到这里便有点失落,他拿着他们家经常合作的设计院的强排模板,陷入了沉思。排到一半的平面图被他压在了纸张的最底下,他抬头看着张冬余因熬夜遗留的黑眼圈,觉得可惜。
其实他本不需要疑惑,有多大胆的想法都可以实践。去国外进修,然后在牛逼的建筑事务所实习,再不济,回家躺着啃老都行。
可他心底总是有块放不下的土地,他也会像周围的同学一样时而对未来产生迷茫,他便想要抬头,找个人给他指点迷津。
张冬余上学的时候是怎么规划未来的?曾椽好奇极了,很想知道张老师年轻时候的故事。他难得地望着黑板愣神,张冬余回头的时候,从对方飘忽的眼眸中看出了这个学生在开小差。
“上课集中精神,要是困晚上就早点睡,多大人了还需要我提醒?”张冬余面不改色地播放着下一页PPT,没有直接点名。
在座的同学们都不知道张老师在说谁,害怕得都差点代号入座了。赵振竹心说自己没走神啊,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曾椽却告诉他:“没说你。”
“啊?”赵振竹蒙圈了。
曾椽无奈地转着笔,装模作样地和其他同学一样,写下那些无聊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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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了,教室里只剩下了张冬余一个人。曾椽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走了,没再留下来和他纠缠。这帮学生应该是去吃晚饭了,一个个看上去像是饿得几天都没进食的猎犬。
他不急着回去,现在正是下课高峰期,校园里攒动的人流他嫌吵闹,他觉得自己走在三五成群的学生中间,不像样。他也不饿,或许是平日里吃的就少,又或者是饮食不规律的缘故,他没这帮学生那么疯狂。
他坐在讲台上赶着单位里的项目,画着画着,夕阳都照进了室内,窗外已是黄昏。他按下发送键,终于把手头改好的CAD发给了甲方。
他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会了——即使下课了,也不能算作下班。
他看四下无人,伸了个懒腰,起身在教室里四处闲逛。教室后面是前几个学期学生们做的模型,吸睛的几个看来看去都是曾椽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继而路过了曾椽的位置,这张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几本建筑学必看的书籍,座位旁还有这家伙刚买的东西。
张冬余终究还是没能拗过自己的好奇心,他悄悄翻开其中的几个袋子,看见了里面满当当的模型材料和马克笔。
确实是去买材料的,他无话可说,幸好没有当面挑刺,不然尴尬的可就是自己了。他刚想要合上袋子,塑料袋里的一张电影票根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居然是最近上映的,他最喜欢的动画导演的新作。他们还真的是去看电影了,还是两个人一起去的。电影票正面,写了句“老赵到此一游”。
应该是赵振竹吧,真是幼稚,二十多岁的人还要做这种小屁孩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电影上映的时间是12点半,这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正好与上课时间冲突了。曾椽怎么解释的来着,他说看电影的时候他手机静音了,没收到消息。
理由编排的倒是合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张冬余把电影票塞了回去,相当留有心眼地把塑料袋的位置复了原。
他回到了讲台上,发现甲方爸爸仍旧没有回复。疲倦再次像潮海般涌向了他,黄昏的余光偷偷爬到了电脑屏幕上,他眯着眼睛,盯着屏幕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