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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补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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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椽哥你人呢!”赵振竹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急得直跺脚,疯狂给曾椽发着消息。他拿着手头的复习资料,一边做着最后的突击,一边在等对方和他一起进教室。
补考教室在一楼,前来补考的学生约莫有十多个。赵振竹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待着,并没有和这些学生一起闲聊。其中大多数人是熟面孔,赵振竹认得出,里面有几个是经常挂科的大五学长,其中有一人到现在都没能毕业。这个男生带着显眼的耳环,纹着大片的花臂,站在楼道的通风口处抽烟。
赵振竹心说这次来补考的都是风云人物啊,要是有人打小抄被抓起来了,会不会出现传闻中张冬余和学生对骂的场面?他一想到这个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张冬余的考场里作弊,何况这次复习了这么久,应该可以及格的吧?
他胡思乱想着,注意力被各种杂念扰乱,再也背不下去了。等待良久的消息终于来了回音,曾椽说马上就到,让他先进教室。
“椽哥你快点,张冬余都来了。”赵振竹连忙躲到楼梯间,捂着嘴悄声报告着。
不远处,张冬余抱着一叠试卷缓缓地向考场走去,走廊里原本成群结队的考生们看见了,瞬间四散开来,乖乖回到考场里落座。
“监考瘟神”张冬余让那些经常挂科的老油条都不敢轻举妄动,更别提赵振竹了。他心惊胆颤地从后门溜进考场,却没想到功亏一篑,正巧被张老师逮了个正着。
赵振竹脚底虚滑,吓出一了身冷汗。教室前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包仿佛在暗示他这个考场的规矩,讲台上堆叠着各式各样的手机警告着张冬余便是全局的制裁者,可以下达不可违抗的命令。
“手机和其他与考试相关的东西全都放到前面来。”张冬余敲了敲讲台,神情严肃地说道。
赵振竹心虚地把复习资料放到了讲台上,总觉得张冬余已经认出他了。毕竟他就是那位敢在电话里骂对方祖宗十八代的学生,这次真是在劫难逃,要出大事。他尽量保持着谦恭的姿态,把该上交的东西都放好后,等着张冬余发话。
张冬余指着他手上唯一没有上交的东西说道:“笔袋打开我看看。”
这都查?
“打开。”张冬余又重复了一遍。
他只好顺从地拉开笔袋拉链,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水笔铅笔,橡皮直尺滚落在张冬余的面前,张冬余一个个拿了起来,拨开橡皮的纸壳,拉开装圆规笔芯的盖子,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小抄。
赵振竹心说检查得这么仔细,这也太夸张了吧?
台下的气氛凝固了,胆小的大气不敢出,胆大的无声地向没人处瞟了个白眼。
“你叫什么名字?”张冬余问。
“赵振竹。”
张冬余手中一顿,冷冷地反问道:“是吗?”
赵振竹:“……”
教室中一片沉寂,徒留下张冬余翻看文具的声音。赵振竹抿着嘴唇没接话,已然明白了张冬余的暗示——想要活命就乖乖考试。椽哥怎么还不来?他不想再独自战斗了,他觉得应付张冬余需要一个有力队友,除了曾椽他找不到第二个人。
他看向教室前的挂钟,上面的分针已悄然划向准点。教室的大门忽然被推了开来,全班考生一致向前看去,来的竟是位他们都意想不到的人。
曾椽怎么来了?
考生们狐疑着,偷偷地交头接耳。他们一致认定曾椽是来监考的,可谁知曾椽动作娴熟地把手机掏了出来,轻轻放到了张冬余的面前,根本就是一副来参加补考的模样。
全班考生再次打起了问号。
“还有什么要上交的吗,张老师?”曾椽在所有人紧盯的目光中,对着压根不想直视他的张冬余问道。
张冬余紧锁眉心,偏头看向了这小子递过来的手机。曾椽继而有板有眼地学着赵振竹的样子,把铅笔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讲台上。文具稀里哗啦地在讲台上翻滚,发出了调皮的叫嚣。
赵振竹心说椽哥真牛啊,上来就是个下马威,给他扳回了一局。他趁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文具一件件摸回了,恨不得变成个小透明。曾椽靠站在讲台边缘,抱臂斜站等着张冬余发落。
张冬余一个头两个大。他的右手边,是想偷懒作弊的挂科学生,左手边,是自以为是的烦人帮凶。他哪个都不喜欢,他告诉自己,考场里众生平等,他要心平气和。
对,他一定要心平气和。这帮混账学生就是想看他出洋相,不能让他们得逞。
“准考证拿出来。”张冬余死盯着讲台的边角,对左侧的人说道。
曾椽没拿,反问了一句:“张老师,到点了,是不是该先发下试卷?”
张冬余忍着没有说话,他最终还是在“与曾椽纠缠”和“忍住不发火”中选择了后者,默默地把未拆封的试卷筒撕了开来,却唯独没发这两个小兔崽子的。
台底下不知详情的无关人等根本无法理解张冬余为什么要为难他们,只当是张魔头发了神经,想找两个替死鬼显摆他的威严。
张冬余想出了个法子,即传说中的“左青龙,右白虎”——“东西都拿回去,去隔壁空教室搬两个座位放到讲台两边,在前面写。”
曾椽笑了,有生之年他竟然有机会坐上教室第一排的贵宾专座,这可得回头好好谢谢张老师。而赵振竹心里想的是这下全程都要在张冬余眼皮子底下答题,真烦。
他们一同出了教室,去隔壁空教室找桌子。曾椽见四下无人,趁机悄声在赵振竹耳边说道:“前四道选择,CADD。”
“啊?”赵振竹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一到四选择,CADD。”曾椽又重复了一遍,生怕这憨货没听清。
“椽哥你怎么看到的?”赵振竹捂着嘴压低声音问。
“视力好。”曾椽咧嘴一笑,“加油。”
曾椽一手抬起桌子,一手拎着板凳回到了考场。赵振竹跟在曾椽后面,活像是个小跟班。
张冬余看不惯了。这两个人似乎总是黏在一起,为非作歹也要成群结队,就出去搬个座位的功夫,回来的时候就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喜事似的。
这是都打算考满分了是不是?
张冬余憋着肚子里的气,面色如霜地坐在讲台上斜眼瞟着这两个人。赵振竹很快把座位安置好,拿起试卷立刻开始答题了,可曾椽却磨叽磨叽地在给桌子擦灰,迟迟没有坐下来。他见这小子压根没有考试的心思,气得不停地把笔盖推开又按回去,连试卷都不想发给他了。
坐在曾椽后方的考生见前面有人挡住了张冬余的视线,趁机动起了歪脑筋。这人歪头想要去偷看隔壁桌的答案,被却被讲台上突如其来的呵斥声震住了。
“眼睛往哪里看?”张冬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全班同学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作弊未遂的是传说中的建筑学挂科钉子户徐一川,这个到现在都没能毕业的大五学长补考要是再不过,就要迎来他的大六生涯。
曾椽终于停下了手头的事情,心说原来是这个家伙,他先前料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种补考简直就是学渣们的赌场,能好好坐着就算不错了,别说忍住不作弊了。这可是建筑系的小霸王,张冬余能应付得来吗?他心底稍稍担心着,生怕徐一川狗急跳墙做出点出格的事情,让张冬余难堪。
“没往哪里看。”徐一川趾高气昂地回答道。
“没往哪里看眼睛瞥什么瞥?”张冬余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往徐一川桌上扫了一眼,“草稿纸翻开。”
徐一川不屑地将草稿纸一张张掀开,张冬余见上面一片空白没什么作弊的内容,又拉开徐一川的桌肚检查。课桌脚被迫与地面摩擦着,发出了吱嘎的声响。
徐一川嚣张地翘着二郎腿,任凭张冬余翻看着。他优哉游哉地四处环顾,对上了曾椽冷冷的眼神。他不慌不忙地扬起了嘴角,相当挑衅地挑了挑眉。
几分钟后,张冬余恨不得把桌子拆了,也没有找到徐一川作弊的证据。没有小抄,也没有藏起来的手机,就不能平白无故地抓他。教室里没有开监控,张冬余也不能说他是偷看隔壁桌的答案。
徐一川大概料想到是这个结果,姿态更加嚣张了。张冬余站在原地快要气疯了,倾斜的桌子在这两人之间划出了一片狭窄的区域,对方的二郎腿就在此地处安放着,在他面前抖来抖去。
张冬余捉到了最后一个机会,“裤子口袋掀开。”
徐一川嗤笑着,他没想到张冬余竟然这么执着。他两手摊开,大爷似地把二郎腿放下了,岔开腿挑衅道:“你自己来找啊,张老师。”
教室中噤若寒蝉。
空气中残留着的骚动被徐一川的这句话彻底地抹干净,没有人敢吭声,也没有人有心思继续做试卷了。教室里最认真答题的赵振竹都放下了笔,心说这是要开战了吗?
曾椽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怎么能忍受让张冬余去掏这种货色的口袋?
“你再说一遍?”张冬余平静的语气中,透露的是压抑着的无尽愤怒。
“我说……”徐一川打算硬刚到底了,“我让你自己来……”
“张老师!”曾椽的话忽然横插了进来,“你什么时候给我发试卷啊!”
徐一川斜睨着曾椽,张冬余不说话了。
“张老师,我要考试啊。”曾椽向张冬余伸出手,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试卷。”
张冬余站着没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或许他骨子里的叛逆神经发作了,对于曾椽所谓的“援助”,在愤怒之余并没有感激,“现在知道要考试了,刚才干嘛去了?”他发自内心地奚落道,毕竟曾椽已经擦了快半个小时的桌子了。
曾椽讪讪地笑着,把桌子上碍事的餐巾纸悄悄地收了起来。
“你们两个,考试结束后留下来。”张冬余气冲冲地回到讲台上,把最后一张试卷甩在了曾椽的桌子上。曾椽抱着试卷挡住了自己的笑脸,心说这桌子没有白擦。
徐一川满不在乎地把倾斜的桌子哐当一声摆正了,继续翘着二郎腿玩着手里的笔。教室里恢复了平静,曾椽提笔,熟练地在试卷上写下了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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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了,赵振竹不敢懈怠,检查到了最后一秒。他终于松下口气,神清气爽地回头找他椽哥汇合,谁知对方竟然睡着了。
曾椽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写完了试卷,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小盹。考完试直呼试卷好难的考生们路过曾椽座位的时候,无不喟叹,心说学霸就是厉害啊,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补考了。
“椽哥椽哥!”赵振竹兴奋地跑到曾椽的座位旁,戳了戳他垫在脑袋下的胳膊肘。
曾椽迷迷糊糊地半抬起眼,转头瞥了眼正在教室后方收试卷的张冬余,示意赵振竹先走。
“啊?”赵振竹悄声说,“张冬余不会为难你吧?”
“慌什么。”曾椽打了个哈气,“考得怎么样?”
“感觉还行,应该能及格。”赵振竹说,“好多都复习到了,椽哥牛逼。”
“那就行。”曾椽回头,发现徐一川大摇大摆地混在出考场的人流中,完全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张冬余背对着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形。
“哎,你说这哥们怎么没留下来?”赵振竹说。
曾椽撑起头,按了按太阳穴,“他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
赵振竹嗤笑:“也是,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进我们学校的。”
“行了,你快趁张冬余没注意赶紧走吧,你不会还想被他检查一遍铅笔袋吧?”
“千万别介啊!”赵振竹都快有心理阴影了,“那……那我走了,椽哥保重。”
赵振竹赶紧溜之大吉。张冬余果然没有发现徐一川已经走了,他收完后排考生的试卷,回过头的时候,满教室只剩下了还趴在桌上睡觉的曾椽。
睡睡睡,都快睡了大半个小时了。张冬余拿着打成卷的试卷筒在讲台上震了三震,见曾椽仍然没有反应,也懒得叫醒他。他本来是想训徐一川的,可是人都跑了,上哪里找去?
呵呵,等成绩出来再找那个东西算账吧。
他前脚刚想出门,这才想起还有两份试卷没收,于是放松下来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试卷被曾椽压在了胳膊肘下面,他想去抽出来,却又不想叫醒这家伙。几番纠结之后他还是选择敲了敲课桌,可这小兔崽子就如同睡死过去一般,无论如何是叫不醒。
这是在装睡吧?
张冬余不耐烦地站着,从补考开始曾椽想要玩闹的作派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现在还玩这一套,到底有什么意思?
“你不打算把试卷给我,就当0分处理吧。”张冬余威胁道。
曾椽还是没有反应。
张冬余蹙眉,心说真有人能睡这么沉,连说话都叫不醒?他站在曾椽课桌前左右为难,时间一下变得很慢很慢,慢到快要磨平他仅剩的所有耐心了。
他觉得没必要了,并且对于自己放出的狠话后悔了。曾椽要么是真的睡着了,要么就是等着看他笑话,可无论如何,这张试卷他必须批改,他可不想在大三的建筑物理课上再看到这小子了。
——大四即将开始的设计课已经让他很头疼了。
张冬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觉得就是为了自己以后省事,今天也要把这张试卷拿到手。他才不管曾椽有没有考满分,他是不会给机会让这小子挂科的。反正口头说的玩意儿可以随时不作数,赖就赖了,对方要胡闹,他可不上当。
他深吸一口气,找了个最碰不到曾椽手臂的位置,捏住了露出一角的试卷。他先是试着轻轻拉扯了几下,见对方没什么动静后,猛地用力往外一拉。
曾椽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故意向下压住,只听见嘶啦一声,试卷连带着被扯掉了一个小角,原本写着名字的地方现在变得残缺不全起来。
张冬余捏着带有曾椽姓名的纸片,脸色一沉。
曾椽快要憋不住了,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埋在胳膊肘里的表情,“哈哈哈哈!”
张冬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曾椽!”张冬余大吼。
曾椽带着笑意露出了脸,“在呢。”
“你……!”
曾椽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哈欠。
张冬余:“……”
曾椽迅速起身,趁张冬余还在生气没反应过来,跑过去把前后两扇门都反锁上了。
“你干嘛?”张冬余没好气地问。
“防止别人进来啊。”曾椽理所应当地说道。
张冬余知道,这教室他是难走出去了。他实在是被这个小兔崽子闹得没辙了,也不想搭理对方,干脆坐在讲台上开始批试卷,觉得这至少能算是节约时间。撕裂的一小角被他捏成团后随手仍在了讲台上,他安慰自己,就当对面没曾椽这个人。
曾椽一跃坐到了教室正中间的课桌上,“你和徐一川之前到底有什么过节?”
张冬余缄默着,曾椽见状,也没追问下去。
封闭的教室里,光线均匀地倾洒在地面上,这个坐在教室正中的少年微微屈身,双手耷拉在桌角,好整以暇地盯着张冬余的眼眸。
张冬余偶尔会抬头,不甘示弱地白他几眼。他们就像是两个赌气的小孩,好像能通过眼神交流比试出谁更有话语权似的。
他们好像都比以前更能忍了。曾椽觉得若是从前,他一定会理所应当地说“告诉我又怎么样”这种话,张冬余要么会觉得他无理取闹,要么就是选择逃避闭口不谈。
而现在,他们平静互望的次数在重逢之后变多了,像是认识多年的损友,心里都清楚着对方是什么德行,懒得再吵吵嚷嚷。
曾椽慢悠悠地摇晃着双腿,觉得这样的场景新奇又有趣。被张冬余批改试卷的新鲜感就像是被摇晃多下的可乐罐,一拧开盖子就要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说起来,张冬余已经当了很多年老师了,他带着金属框眼镜,真的很有教书人的味道,而此刻的他半低着头,拿着红笔的模样更是新奇。
若换做是其他学生,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忐忑的,毕竟严师在前,万一不高兴给你来个零鸭蛋,以后的小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可曾椽并不担心,这张试卷比之前的那张要简单许多,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考满分的。
这么说起来,张冬余还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修改了试卷的难度。看来也没有传说中的故意刁难嘛,曾椽心中暗喜,抖腿的幅度不自觉地增大了,敲打着桌角的声音传到了张冬余的耳朵里,引得对方又给他送了几记眼刀。
这小兔崽子是吃了什么药了,就这么开心?张冬余原本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心情,决定把曾椽的试卷放到最后批改,而现在他打算提到最先。
他倒要看看这小崽子考了多少分。他仔仔细细地一个一个字,一条一条横线检查着,红笔在试卷上停顿着,静止不动的红色液体逐渐参入了试卷中,在卷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晕开的红点。
曾椽见张冬余眉头紧缩,还以为这人批到了徐一川的,吓得赶紧从课桌上跳了下来冲到了讲台前。他生怕张冬余一气之下又去找徐一川对峙,自己到时候说不定真会忍不住把那个傻叉的牙揍没。
嗯……不对啊,这字迹不是他自己的吗?曾椽绕过桌子站在了张冬余身边,看清后才笃信无疑。
这有什么好皱眉头的,不都是正确答案吗?其他老师批改他的作业只会喜笑颜开,也就张冬余了,越批越气,好像他做错了什么题目一样。
曾椽笑了,他发现了张冬余因为迟疑而留在试卷上的、如同麻子斑的红点。他心说张老师看得这么仔细,可真有你的。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试卷上的黑色字体与红色水笔相融合的时候,对方终于认命似的,在最后一道大题上打了个红勾。这个红勾打得及其潦草,绝对有敷衍了事之嫌。
张冬余似乎不想给曾椽打分。“100”这个阿拉伯数字在张冬余的手下变成了一个中文的“阅”,曾椽看乐了,假惺惺地仰望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意见?”张冬余斜睨了他一眼。
“没。”曾椽两手摊平,“我怎么敢呢张老师。”
“你有什么不敢的?”张冬余冷嘲了他一句。
“我不敢的多着呢。”
“是吗?”张冬余阴阳怪气地讥讽道,“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曾椽轻嗤:“我说出来,你就敢听了?”
张冬余阖上眼皮无声地骂了句脏话,扭头又不理人了。他此刻再次深刻感受到了曾椽的碍眼,懒得再和他纠缠。
他拿起试卷就朝门外走去,曾椽这次居然没拦着,只斜靠在黑板上远远地望着张冬余离去。走廊里再次传来吵吵嚷嚷的人潮声,讲台上被张冬余不小心拉下的红笔已经偷偷被他收了起来,塞入了笔袋。
红色水笔与黑色水笔相遇于咫尺的距离,即使颜色差别如此之大,却也能因为特殊的环境,使得它们的相性变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