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贤》缓寻芳草

16、婢子无知

　　戚似玉带了小金子要出门，碧丝和绿枝以为她要买衣裳首饰，忙央着陪她一道去，戚似玉应了，却指挥小厮驾了马车往饼铺里赶。

　　碧丝和绿枝两个一脸疑惑地下车进了一家小院，戚似玉只让他们在院里等会儿，她自去了前房铺子，小金子亦步亦趋跟着。

　　铺子里的几个人都是姨母帮忙买的，身契也都给了她，戚似玉如今也用得顺手，尤其春杏和大柱两个，已经全然撑得起一间铺子了。

　　见她过来，春杏几个打了招呼，一边不停歇地忙着手里的活，戚似玉想到早上刚拿到的一匣子银钱，里头银票和散碎银子俱全……

　　姜时晏既给了她，便是她的了。

　　眼下，她这唯一的铺子生意火爆，已有些供不应求了，如今有了银钱，便想再多开几间铺子。

　　“大伙儿觉得，可要趁热打铁，再开几间铺子？”戚似玉试探着问了一声。

　　春杏喜道，“若是能多开几间，自然再好不过了。大柱，你说呢？”

　　大柱却有些踟躇，“如今这样也挺好，知足常乐嘛。”

　　春杏瞪了他一眼，大柱才悻悻道，“我听娘子的，如果娘子想多开几间，等找好了铺面和人，我可以去教，再不用您亲自动手了。”

　　戚似玉闻言一笑，“我正是这么想的，大柱，你要再这么不思进取，我可不让春杏嫁你了。往后，你不止要做大师傅，还得做掌柜，只要你好好干，肯定能早早存够娶媳妇的钱。”

　　春杏低着头抿唇笑。

　　戚似玉在她额头戳了一下，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往后要是把人都教出来了，你也跟大柱一起做掌柜。”

　　春杏眼睛一亮，抬头冲戚似玉猛点头，“娘子放心，我定能做好的。”

　　“嗯，我这几天先去看铺面。招人的事儿，大柱你写个布告挂门口，先招些契工。”

　　大柱满口应是。

　　戚似玉又踅摸了两圈，看里头确实没什么大问题，才迈步出去。

　　走出铺子，见原本在树下等着的碧丝和绿枝没了人影，戚似玉也不着急，只以为她们嫌热去屋里头坐着了，索性和小金子一道推门进屋。

　　几间屋子都看了，竟都没有人，正要出去再找，就听到后窗下有说话声。

　　人在屋后的菜田里。

　　“夫人这片菜田倒是长得极好。”

　　戚似玉听出来，是绿枝的声音。

　　紧接着，便听碧丝道，“本就是农家出来的，会种菜又是什么稀罕事儿。”

　　“你怎的又这样？方才都同你说了，你对夫人尊重些，便是出身低了些，如今也是你我的主子。你若是习惯了这般将人不看在眼里，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味胡吣，哪天吃了亏我可不管你。”

　　碧丝轻咳了一声，才应道，“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就不将人看在眼里了，我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哪里就至于看不起人家了。

　　我只是为老夫人叫屈，侯爷怎么就那般不走运娶了这样一个……唉，若非已生了孩儿，老夫人那关定然是过不了的，了不得抬进来做个贵妾。”

　　“你还说？”绿枝声音沉下来，问道，“你老实跟我说，老夫人可有跟你说过什么？你莫要犯糊涂，侯爷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咱们都安安心心当好差，到了年纪主子们自有安排。”

　　碧丝支吾了一声，讷讷道，“老夫人没说过，是顾嬷嬷提过一嘴，说是老夫人给的机会，让我好好把握。我可没想怎样，侯爷那样儿的，我哪敢招惹？”

　　“你最好是真不敢！”绿枝声音越发冷厉，“咱们一道被买进来，这些年我拿你当妹妹，不想看你行差踏错，误了自己。”

　　戚似玉初时还淡定，这些人心里头看不上她，她哪能不清楚？

　　只是没想到，身边竟还有个专程安排给姜时晏的人。

　　早上的气闷还未全发泄出去，就又来了桩糟心事。

　　她面染寒霜，走上前打开窗户敲了敲窗棂，笑道，“说完了吗？该回府了。”

　　绿枝霎时惊愕不已，拉着一时有些傻了的碧丝急忙跪下，仰着脸告饶道，“夫人，求您饶婢子们一回。”

　　戚似玉对绿枝倒是没多大意见，转问低着头不说话的碧丝，“你呢？我虽是个村妇，也听说大户人家最是讲究规矩礼数，却不知如方才这般议论主家的，是讲的哪门子规矩？”

　　绿枝急道，“求夫人饶她一回，碧丝只是心直口快，绝对没有坏心的。”

　　碧丝拽拽绿枝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抬头看向戚似玉，软了声音道，“夫人，是婢子口无遮拦，夫人要如何惩处，婢子都认罚。”

　　戚似玉心里也知自己是有些迁怒了，碧丝是秦夫人身边的人，处处替秦夫人考虑也不足为怪，可她心里不舒服，抬眼将两个垂头跪在地上的丫头又扫了一眼，才道，“你们有谁若是不愿侍候我，待回了府我亲自去跟老夫人说，让你们继续回她那儿就是，何苦勉强自己，日日对着我这不让你们顺心的主子？”

　　绿枝求道，“婢子是诚心侍奉夫人的，求夫人莫要赶我走。”

　　碧丝盯着眼底的菜地，也急急求道，“是婢子无知，说错了话，求夫人饶我一回，千万莫要迁怒老夫人。

　　老夫人她也是一片慈母心，生怕委屈了侯爷，并非对您有什么不满，若是将婢子送还，岂不是平白让您和老夫人生了嫌隙？

　　婢子犯的错自己承担，求夫人罚我，莫要扰了老夫人。”

　　戚似玉听着这话，心想这丫头倒是忠心，可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看看两人身后的菜田，轻道，“这样吧，碧丝，就罚你将这菜田里长熟了的菜都采摘了，等会儿带回去吃。”

　　碧丝抬头怔愣着，似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便过去了。

　　绿枝面上一喜，求道，“夫人，婢子帮碧丝一起摘菜吧。”

　　戚似玉胡乱点点头，转身关了窗户坐下来。

　　绿枝将碧丝扶起来，看她一眼，摇头叹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在菜田里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