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校园］》正羊

95、第 95 章

　　二模的成绩出来是在一天后，紧接着就是百日誓师，原本是不用这么赶的，但鉴于全市一块安排的三次模拟考试并不能满足所有学校，按照惯例一中还要进行两到三次的模拟，四模在高考的前两个礼拜，战线拉得极长。

　　王成胜通知的时候陆轶还在头疼，这回说不准又得是倆前任夫妻一块到场。

　　他在出神，也就没注意王成胜卖关子说有个惊喜，“......还有个事，估计你们也没想到，齐昶这次百日誓师回来，被德育处拉成模范对象了！”

　　班里炸开了锅，国骂和惊讶声此起彼伏，陆轶一瞬间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见袁煜辉蹦得老高才缓过神来。

　　齐昶回来？
　　是回班里待几天的意思吗，那就是说会在坐在边上......

　　陆轶控制不住地看了眼自己边上的位置——桌上乱中有序，被陆轶分类放了各个科目的东西，出于一种怪异的心理，他一瞧着齐昶桌上空心里就难受。

　　“我操这还得了，大帅哥真的要驾到了——”
　　“当初情深深雨蒙蒙说得多好听，实际上是一回没来看过我们呐！”
　　“那这回不得把人摁到厕所里揍一顿？！”

　　王成胜咳嗽两声：“差不多得了！要上天呐？要是你们各个都像齐昶那么让我省心，那我都能多活几年！”

　　“老师你妄自菲薄了呀！这话可不兴说啊！”

　　王成胜满脸无语：“去去！闭上嘴自习！”

　　陆轶自从王成胜嘴里蹦出那个名字开始就一直垂着头，直到教室里逐渐响起嘈杂的谈论声，他才能将头抬起来些，以期望自己失态的模样不会被太多人捕捉到。

　　班上将近一半的人都在悄悄瞄他。

　　看我做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轶忍不住苦笑两声，白净的手指拎着满红的卷子抖了抖，实则看不进去什么东西。

　　这下他是真的不想和父母说百日誓师的事了。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不速之客很快降临。

　　百日誓师前一天是周日，算是一中良心发现給了爱开屏的学生们一点机会，原则上只要不出现离子烫这等高危包装，学校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天我是穿连衣裙还是休闲套装？蓝色还是白色...感觉好像蓝色更显白！”罗素打开免提，语调兴奋。

　　“......”陆轶想了下说，“我感觉蓝色吊带配长裙就很好，之前去希腊的那次，我给你拍照就很漂亮。”

　　罗素惊喜：“是吧！那就这个了，反正我是不管你爸穿什么了，明天要是不顺眼让他别跟我搭腔！”

　　“爸爸也来吗？”

　　“来呀，上次一块吃饭的时候不就说了吗？”

　　“他单位假现在这么好请？”

　　“谁知道呢...头发也掉了不少，总归有点话语权了吧？”

　　“可是这次齐昶也会回来。”

　　电话对面安静下来，陆轶接着说：“老王开班会说的，邀回来当学生代表讲个话。”

　　“喔...”罗素停顿片刻，“那也正常对不对，毕竟那可是Q大......”

　　“所以一起见面不会觉得尴尬吗？”陆轶轻声道。

　　“......”罗素深吸一口气，像是有些难过的样子，“不会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陆轶垂下眼睫，手里捏着的单词书那页边缘都皱了起来，他以一种较为松快的语气说：“好吧，那就这样。”

　　百日誓师前天，校内进来了约莫二十人的团队，一中今年终于成功送走了两位学生进藤校，虽都是半路出家，但终归摘掉了从前不好听的牌匾，这时趁热打铁，说不定能为新一年的生源净化打下基础。

　　等当天早上，出操的铃声响起，全校先陪跑高三給无人机足够镜头之后，偌大的场地便只留高三年段了。

　　主席台两边挂上了灯笼，有约莫成人大小的笼子里关着几十只和平鸽，状元门的布置很费心思，无论是配色还是装饰都独具东方美，家委会的代表家长身穿宋制服饰，脸上挂着笑来接人。

　　“这是干什么？和亲呐——”袁煜辉唏嘘未完就挨了带队的王成胜一计眼刀，后者气得直翻白眼，“你要是真没事干就是校门口接人去！”

　　“接谁啊？”

　　“齐昶！他不一定带了校园卡！”

　　“他还要刷卡？刷脸还不够么？”

　　王成胜扬手就要扇一巴掌，袁煜辉急忙躲到陆轶身后，王成胜瞧见赫然被拉到眼前的漂亮少年吓了一跳。

　　王成胜：“你...你也去！”

　　陆轶完全状况外，白皙的脖颈暴露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孱弱，神情也淡淡的，明显像是在想什么。

　　王成胜最见不得本应该青春洋溢的学生这幅样，恨恨赶他们走：“快去！去去！”

　　家长们就在刚刚被放了进来，迎面而来都是捧着成人礼物的家长，陆轶逆着人流走，也不费吹灰之力瞧见了同样满脸稀奇的罗素和路杭远。

　　俩人一前一后，精气神瞧着很好，罗素果真穿了淡蓝的吊带配长裙，路杭远一身白西装，是连结婚纪念日都攀不上的规格。

　　他们已经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伴侣了，但此时此刻走在一起却还像是分不开一般，路杭远学会了回头和耐心的等待，甚至帮罗素拍了照片，女人唇边的微笑就没消失过。

　　殊不知，作为真正主角的爱情却在角落里悄悄腐烂。

　　“你去吗？”袁煜辉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

　　“呃......”

　　“我先回主席台，一会你先带到校友室，老孔好像有安排。”

　　袁煜辉点头，忙不迭地走了。

　　陆轶手里攥着从给破碎叶缝里漏下的阳光，半晌手向上一扬，像是凭空抛了什么。

　　他转身往回走，成为数百进校家长的同路人，白色球鞋不经意间擦到了砖石，留下浅灰的痕迹，在他转身而走的几秒后，校门进了个身穿牛仔外套的男生，分明是差不多的年纪，身上却有同青涩少年截然不同的感觉，像是已经迈入了掠夺之地的雄狮。

　　齐昶嫌弃地看着自己误放入洗衣机而变形的校园卡，问袁煜辉：“你来接我？”

　　袁煜辉说：“干嘛？还得八抬大轿啊。”

　　齐昶没说话，袁煜辉先跪了：“没走到校门口而已啊，你脖子伸长点还能看，这么久了是不是都想得快得病了？”

　　“......那倒还没有。”

　　“没有？你出轨了？”

　　“滚你的。”齐昶想，是偷情过。

　　.
　　“尊敬的家长们，各位来宾，亲爱的同学们，欢迎来到陆城第一中学的成人典礼，也是我们百日誓师的现场——”
　　话筒收音效果出奇的好，都不知道学校什么时候偷偷修了，平时连看晨跑的体育老师拿着话筒说什么都听不清。

　　校长发言、年级长发言、优秀班级班主任发言、家委会代表发言、优秀在校生发言，优秀在校生学生家长发言......一连串的鸡汤快把人灌倒了，直到下一位上台。

　　“各位学弟学妹们大家好，我们又见面啦！”感动一中恋爱脑限定学长又返场了，身边依旧还是那位婀娜清丽的女孩。

　　“我去，怎么又是这个逼？”底下人叽叽喳喳起来，有人翻了个白眼，“我有这哥朋友圈，说是本来无所谓来不来，主要是学姐答应他求婚了，特意回来秀一把！”

　　“这畜生......所以干我们什么事啊？！”

　　“当初他追学姐被老孔逮到过啊，回来夺回属于他的祝福吧...”

　　大家笑疯了，连陆轶都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心想老孔还真是一中十年如一日的反早恋大队队长，连自己和齐昶好像也被内涵过。

　　他怔然的时间有些长，没意识到发言的已经换了人。

　　“尊敬的家长和同学们上午好，我是毕业生代表齐昶......”

　　毫不夸张地说，全场先是被消音了一秒，随后掀起铺天盖地的起哄声。
　　家长们被这样热烈的反应吓到，无人机捕捉到了不少花容失色的镜头，随后恶劣而胆大的理重班男生大叫：“闪开闪开，一中校草归位了啊——”

　　此话一出，大家这才意识到，一身堪称十分普通装扮的男生，肩宽腿长，即使站得远却依旧能看得出优越的五官，操场周围的围栏也聚了不少看热闹的地年段学生，都伸长了脖子看，满眼都是得偿所愿与惊喜。

　　“我操，真有排面呀...”康非忍不住慨叹。

　　陆轶被几个男生一瞟一瞟的眼神弄得没办法，开口：“干什么？”

　　于醒老实道：“由衷地替你感觉到倍儿有面。”

　　陆轶：“.......”
　　是，我也觉得有面，如果我爸妈都不在场的话。

　　家长们基本上都是和孩子并排站的，陆轶一偏头就能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并肩而站的俩人，罗素笑盈盈地，路杭远却有些僵硬，浑身散发着一种蓬头垢面出科室又被通知加夜班的美。

　　很快全体解散，陆轶不得不去找父母。

　　足足两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随后才是放飞和平鸽，家长送上为孩子精心准备的成人礼物。

　　罗素为陆轶扇风：“热不热？把校服外套脱了吧？”

　　“不用。”陆轶有些排斥身上少了一件遮盖物的感觉，“你们今天忙不忙？工作日出来没关系吗？”

　　路杭远有些尴尬，说：“没事！这有什么的！”

　　身边不乏有家长搭讪夸奖这仿佛拍综艺般颜值的一家三口，更何况陆轶在学校里也不少学弟学妹的簇拥，罗素看破不说破，盯着好几个红脸的小女生笑而不语。

　　但他们之间的话题还是无法控制地会带上另外一个人，只是陆轶没想到先破戒的是明显崆峒的路杭远。

　　路杭远说：“今天齐鸣没来啊，有点不给小孩面子。”

　　陆轶眉一挑，罗素先开了口：“你哪壶不开想挨烫是吧？乱评价别人干什么呀。”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齐昶在人群之中很好找，孤身一人，气质出众，俊美的脸上带笑，从前有些稚嫩的张扬尽数褪去，多了几分沉淀下的魅力。

　　另外三名毕业生代表也有家长到场，可谓今天除了齐昶之外都有家长在身边。
　　认识到这一点的陆轶心中一痛。

　　他一想到齐鸣，就仿佛被拖回了那个夜晚，黑深的巷子里骤然一亮，随后就是腰间钻心的痛，无法分辨的痛苦令人仿佛在深海中下沉。

　　也不知道后来齐昶和父亲的关系怎么样，为何连一次返校的百日誓师的不前来参加。
　　是生他们的气了吗，所以压根就不想赏脸？

　　一切疑惑都压到了放飞和平鸽的环节，共计四十九只白鸽，场面也相当壮观，悠扬的琴声中拥抱与欢笑都恰到好处，陆轶解开了包裹着礼物的绸缎。

　　礼盒的尺寸并不夸张，约莫一本书的大小，里头装着陆轶从未设想过的东西。

　　一本护照，但已经过期了。
　　准确来说是一本多年前家庭旅行时的护照，上头陆轶的照片还停留在稚嫩可爱的样子，夹着的明信片上写着雷克雅未克。

　　“这是......？”陆轶丝毫没有曾到过此地的印象，也许是那时太小。

　　罗素擦了擦眼泪，还有些哽咽：“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人该怎么面对后悔这件事，我们送这个礼物只是想告诉你，孩子，你马上就要自由了。”

　　说不清是笑多还是泪多，随处可见相拥在一起的人，陆轶收下母亲的礼物，也拥住她瘦弱的肩头。

　　路杭远自知在这种时候自己是没有话语权的，黑沉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两位在自己生命长河中留下深深烙印的人，像是慨叹，也像是无奈。

　　“作为我们冲刺时日的宝贵一天，我们既要感谢父母，也要感谢老师，今天的余下时间都将是同学们自由的时间......只要能在晚上六点半前回到教室上晚自习就行。”

　　陆轶安慰了少见情绪上头后无法自拔的母亲，正准备问路杭远接下来的安排，就见一身西装的父亲从口袋里拿起了响铃的手机，瞥了眼备注后有些神情忿忿，但还是接了，只不过装出了一副不屑的样子。

　　“喂？”路杭远疑惑地再看了眼备注，“是我，我认识......啊？人在哪呢，通知亲人了吗？”

　　罗素也被他激烈的语气感染，吓了一跳，陆轶同她对视一眼，都耐心地等待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