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请留步》牧野之城

22、第 22 章

　　高静就这样走了，在天色微明的时刻，东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红色的云朵成了细条状，漂浮在太阳之上，将太阳夹在它与地面之间，形成一幅唯美的画面。

　　它虽美，但我却没有心情领略它的美，再美的景色无法抚慰我失落的心情。

　　鸽子哨从窗外传来，呼呼的声音，像是鸟群，很多的样子，不去看，就可以想象，没有任何的犹疑。

　　天是深蓝的，在这黎明的时刻，夜色还未完全散去。

　　深邃的苍穹，星光淡去，浩瀚无际，犹如大海，沉静的却又深不可测。

　　在这满眼的蓝色大海中，我的存在是渺小的。一个单一的个体，几十亿分之一，我的难过无人得知。

　　耳边传来狗吠的声音，附近有不少的流浪狗，四处寻找食物，白天在街边四处游荡，夜间不知在何处安眠。

　　它们是自由的，却又不是完全的自由，身体的自由不代表心灵的自由，它们同样承担着生活的压力，为了生活四处寻觅食物。

　　这样看来，我倒是希望有人能收养它们，用身体的不自由换取心灵上的自由，听话地尾随在主人身后，却可以换来衣食无忧。

　　奥，对了，它们是不必穿衣服的，它们一生也就一身皮，这么说，似乎更简单了，给点食物，就可以陪伴在主人身边，并且永远不会有背叛。

　　高静与狗，狗与高静，它们本不是一类，但我倒宁愿高静是狗，可以忠诚地守在我的身边，一生一世不分离。

　　狗给人的安全感，高静也能给我，有她在身边，我似乎不必害怕这丑陋的世界。

　　我有些胡思乱想，将狗和高静做着比较，这是多么冒犯的一件事，不该将她和狗相提并论。

　　我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喝了酒，白酒，高静没能喝完的半瓶，被我一口一口地喝下。

　　我不在乎我会怎样？喝醉了我就去睡觉，将对高静的想念遗忘在梦里，这无疑是最好的。

　　我巴不得能有这样的效果，一觉醒来，继续以往孤独的生活，好似高静从来没出现过，而我只是经历了一场美好的梦。

　　我不在惦记饭馆的生意，为了那三瓜两枣的生意，努力挣扎。

　　我想放纵一下，将自己埋没在这个世界的角落，独自为心里的痛舔舐伤口，这样是否就可以好起来，没心没肺的生活下去，不再为高静的离开而难过。

　　我不胜酒力，白酒的滋味很辣，还很苦。

　　我艰难咽下，大脑在放空，将所有的思绪排空，我成了一副行尸走肉。

　　站又站不起来，眼前有了重影，头很晕，我连坐着都无法坚持，不得不躺下，紧闭双眼，深深呼吸。

　　就这样躺了许久，最后睡着，可能受了一夜未睡的影响，我睡得很沉，睡到了下午四点，错过了中午的饭馆营业。

　　我躺在地上，身边有躺倒的白酒瓶，酒瓶里有些许的白酒，我睁眼的一刻就看见了它。

　　侧转头望向窗口，天色很亮，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不想麻烦自己去看手机，时间对我来讲没有任何意义。

　　我倒是希望继续这无梦的睡眠，卷缩起身体，试图再睡一会，高静在这个时刻再次袭上心头。

　　我叹息一声，忘不掉的人，即便是喝酒也无法麻醉，短暂的遗忘不代表在醒来之后不被想起。

　　想念是刻骨的痛苦。

　　高静，我想你了。

　　房间里很静，好似时空凝滞，不再向前，我处在时空的某一点，只有我的心跳在耳边响起，证明我是醒着的，不是幻觉，不是梦境，它显得跟我格格不入，是我冒昧地闯进了它的怀中，不该打扰到它的清净。

　　这是我的房间，我生活了好几年的房间，曾经我以为对它很熟悉，熟悉到就像我生活里的一部分，可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竟生出很强的陌生感。

　　不知是我抛弃了它，还是它抛弃了我，我们不再是一个整体，它是它，我是我。

　　我有种被压迫的感觉，难以呼吸又不敢呼吸。

　　慢慢起身，走出房间，在饭馆外看了看即将要沉落的太阳。

　　早上的它还在记忆里，不曾遗忘，仿佛刹那的时间，它就出现在西边的群楼之间。

　　今天就这样吧，休息一天，饭馆不想干了，心思无法凝聚，做什么都不会做好。

　　我回到房间，收拾一下，然后出门，并为门上了锁，写了歇业的告示。

　　我提着包，在路边打了一辆车，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是回家。

　　许久没回家了，这一刻，我特别想念家里的床，它能治愈我，让我尽快好起来。

　　爸妈不一定会有欢迎的话语，但我不在乎，这个时候，家才是我最想要的，家的温暖，家的慰籍。

　　这个世界，家的地位没有任何的取代，它在世人眼里是仅有的，不管你是怎样的心情，家都是最后的港湾。

　　我离家并不远，几公里的路程，转眼就能到达。

　　难过是逃避不了的，回家的路上，我看见了许多熟悉的画面，让我回想了好多的从前。

　　从前的我，从小时候到渐渐长大，这里有儿时的记忆，它们伴随我成长，我的快乐和伤心，它们都曾见证过。

　　那时的河流还是清澈的，没有污染，也不像现在的污浊与狭窄。

　　我记得儿时常在河边玩耍，和我儿时的玩伴，我游泳的本领就是在这条河里学会的。

　　儿时的玩伴成了现在的陌路人，遇见了也是口是心非，不再是那时的坦诚。

　　路过一棵大槐树，记忆里它是小小的树，转眼十几年过去，它茁壮成长，成了一颗苍天大树。

　　曾经的它，树上有一个鸟窝，我为了得到里面的小鸟，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它，爬了许久才爬到树顶，并如愿得到了小鸟。

　　我的衣服为此遭了殃，裤子破了，上衣挂了一个口子，妈妈看见我，脱了鞋就来追打，我扭头就跑，连小鸟都不管了，将它们扔在地上，让隔壁家的猫抓了去，成就了猫此生最丰盛的大餐。

　　我也终究没能逃脱妈妈的魔掌，被她追到了死胡同，屁股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无端地流了好多的眼泪。

　　想到这，我不免嘴角挂起了笑意，回首往事，许多事都成了温馨的片段，那时的伤悲却成了现在宝贵的财富。

　　村头的楼房早已换过容貌，记得小时候，它们还是小平房，水泥做成的平房，院门是铁做的。

　　铁门并不好看，都是自己家用铁皮做成的。

　　用油桶的铁皮，再经过焊接，就成了一个硕大的铁门。

　　当时的样子觉得很美，现在想起来却远没有当初的美感。

　　我接受了现实，也就是目前所看到的，阔气的二层小洋楼，宽大厚重的落地窗玻璃，琉璃瓦，瓷砖贴就的墙体，还有没有院墙的铁栅栏，花形别致美观，栅栏门也是如此。

　　我经过它们的时候，有几条狗冲了出来，朝着我狂吠。

　　幸好我在车里，真怕它们会咬我一口。

　　看见这群畜生，不得不让我想起被狗咬的经历。

　　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下课的时间，一条野狗冲进了学校，同学们都在四散奔跑，我也意识到危险，朝教室跑去。

　　我至今都不明白，它为什么追我，难道那时的它就已经知道我不是一个厉害的人，闻到了我身上的懦弱与胆怯。

　　我被它狠狠咬了一口，在小腿的位置上，幸好我穿了长裤，小腿上有它咬过的痕迹，但却没有流血。

　　有句古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治愈了它留给我的阴影，见到狗，就莫名地感到心慌，后脑发麻，双腿无力还发软。

　　我家坐落在村子后头，接近村尾，出租车带我穿过村庄，在村尾的岔路口下了车。

　　见到年长的人，我问了声好。

　　以前的壮年变成现在的老者，和我爸妈一样的年纪。

　　世界在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成长伴随他们的衰老，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历史的车轮就是这样，有的人粉墨登场，有的人黯然离去。

　　我终将会见证他们的离去，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是以淡然的心情，不会为他们流泪和伤感。

　　就算是我爸妈，我也能接受自然的更替，坦然处之。

　　我家在07年推翻了原有的房屋，在原来的地基上盖了现在的小洋楼。

　　这是爸爸最大的成就，他往往以此事来激励我。

　　“儿子，好好干，将来你也会盖自己的小洋楼，比这更大更洋气。”

　　我都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想想应该是很久以前吧。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我那时就觉得不可能，这么大的庞然巨物，完全超出我的想象，现在却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小洋楼，更别提大和洋气了。

　　我看见了我的妈妈，在我推开院门之前。

　　我说：“妈，我回来了。”

　　妈妈看向我，我推开了院门。

　　“你回来了？”

　　我奥了一声。

　　“饭馆呢？”

　　我说：“停了，想休息几天。”

　　“不争气的玩意。”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我就歇几天，过几天就回去。”

　　“没用的东西，你爸听你这么说，指定会生气。”

　　“我不过是歇几天而已，妈，你就让我安静几天好吗？”

　　“好，我把骂你的机会留给你爸，看他怎么收拾你？”

　　“你们就觉得我好欺负，三十岁的人了，还是想骂就骂。”

　　“我也不想啊，你要是争气些，我们也不会这样待你。”

　　“少来。”我不满地说：“村里不如我的大有人在，他们的爸妈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吗？你们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才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