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和他的公爵殿下》花酋长

4、第四次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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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察这顿饭吃到嘴是香的，咀嚼是痛的，盯着对面的主教是恨的。
　　“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里林事先从牧师那里得知事情的经过，只不过牧师带有较为偏激的个人色彩，所以他还是想听听当事人李察怎么说。
　　李察一想到今天下午的遭遇就有点吃不下饭，但是筷子没停。
　　“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察忍阿嘴角的抽痛说，“我在赴宴路上车坏了，我发现后面有人跟了我一路。谁敢跟踪我，简直胆大包天。我下车去找人时，刚走进小巷就看到了那小孩的惨死。”
　　他兴许是想起了小孩的临时的模样，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对一个小孩干这种事，真够恶毒的，早晚下地狱。”
　　很快，李察的筷子又动了起来，一小块一小块地夹着菜往自己嘴里塞。
　　“赴宴？”
　　李察几乎愣了一下，没想到主教的重点抓在这里，但还是出人意料地好脾气地回答，“西姆尔的邀请，他是一位新来的男爵，邀请了全城的贵族，你作为主教，他没有邀请你吗？”
　　里林摇摇头。
　　李察想借机讽刺他一句，但随即便听到里林慢条斯理说道，“因为他不敢。”
　　“……”这说的什么话。
　　“你发现小孩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李察想摇头，但很快否定了自己。
　　里林发现李察的犹豫，追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一只干净的鞋子。”李察见里林疑惑的模样，便打趣说，“主教大人还真是纯情，没碰过这样的事也是正常。”
　　里林虽然没听懂李察后半句，但是半句说的“纯情”还是听明白了，“什么意思？”
　　“我之前招惹过一个小美人，大概十八九岁，身材苗条匀称，模样姣好，当然活计也好，我原本打算把他留下来了，只可惜，他有恋脚的癖好，总喜欢舔我脚，每次还只舔右脚。他恶不恶心我不知道，反正我对他蹭我脚上的口水感到无比恶心。”李察若无其事地回忆着，末了又说，“我喜欢他的时候我还能当情趣，可时间一长，我就厌倦了，也恶心了，把他赶走是我最后的仁慈。”
　　李察吃了一会儿，发现对面的里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筷子看着他。
　　“主教大人，你最好不要这样无礼地看着我。”
　　主教大人一脸铁青地听着。李察自认为自己的私生活混乱的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他不在乎再多一个人知道，再多一个人唾弃。
　　里林没跟他正面对抗，只是起身收走了饭菜。
　　李察：“……”作为公爵，他决不允许自己为了一顿饭开口，把筷子一放，一声不吭，让里林收走。
　　不就一顿饭吗？谁稀罕了？！
　　主教大人收拾了饭菜，去而复返，再回来时又问，“所以您认为杀害孩子的那个人有恋足癖？”
　　刚收走他的饭菜就来搭话，换谁谁也不愿意搭理他，更何况是架子十足的李察殿下。
　　里林也没有生气，手里那一块白布擦着手，提醒说，“这几天您要是没什么事不要出门，外面的人对您的恶意不是一般的大，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意外。”
　　“凭什么我不出门？”李察冷哼一声，“要躲也是他们躲，我不怕死，更不怕他们报复，谁要耍什么阴招只管来就好，我格兰瑟姆·李察要是退半步，我就是个懦夫。”
　　“殿下，您为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别碰我。”李察一巴掌拍开里林探过来的手，“少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滚出去。”
　　“还真是暴躁。”主教微微一笑，抱着枕头出去了。
　　李察瘸着腿爬上床，盖上被子躺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深夜了，夜里朦朦胧胧一团，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抬手抓了一把，抓了个空，什么也没抓住。
　　还是有东西在蠕动，像蛇一样。等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眯缝起眼睛，逐渐看清那不是蛇，而是一条贴着地面攀爬的人腿。
　　那条腿一开始还在缓慢蠕动，慢慢地，那条腿开始蹬起来，像是要踹在他脸上。
　　“你敢踹我！”李察反手抓过去，用力一扯，扯断了裤腿，看到了腿上长长一条伤疤。
　　李察没被乱踹的腿吓一跳，反倒被腿上的伤疤吓了一跳，因为这上面的伤疤是他腿上的伤疤。
　　后面是不断逼近的脚步声。
　　黑夜的寂静中，脚步声和人的喘息声交织起来。
　　“快走！”
　　谁拉了他一把，把他拉起来了。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跑起来。
　　前面的是一个比他高半头的小孩，小孩头上凝固了的血迹和新鲜的血迹交混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新的可怕的红色。
　　他想起来了。
　　后面的人要挖他们的眼睛，剖开他们的肚子，挖他们的心脏，割他们的肾脏，打断他们的腿脚，将他们扔在野外，任由野兽撕咬。
　　路上的血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挡在眼前的迷雾也变成了猩红的血色。
　　这不是梦，是地狱。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前面的小孩先异乎寻常地冷静开口，“你先跑，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我去引开他们！”
　　李察承认自己小时候是个懦夫，但是他现在不是。
　　“不！你会死在这里！”
　　李察往回跑，想要把人找回来，但是他找不到原来的路。所有的恐惧如同狂风暴雨奔来。
　　“不行……回来……回来……”
　　“李察……殿下……殿下……”
　　李察一睁眼看见了里林那张讨人厌的脸，连脑子里那些繁乱的景象都来不及疏离就先开口骂，“放肆，你想干什么！”
　　“殿下，”里林也不生气，反问一句，“做噩梦了？”
　　“与你无关。”李察恶狠狠瞪他一眼。
　　里林跟他对视几秒，才笑道，“您可以放手了吗？”
　　李察顺着里林的视线往下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扣着里林的手，松手时，里林的手腕上紫了一圈。
　　“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李察说完了还不忘推他一把，里林没设防，被推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李察大概被里林这副落魄的模样取悦了，情绪稍微恢复平静。他抬头往外看时，天微亮。他平常起床晚，不会这么早起，但是刚做完噩梦，他也没有睡觉的念头，起身使唤主教大人，“更衣。”
　　“刚推倒我，道歉的话也没有就使唤我，您可有些无礼了。”里林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还是站起来给他找衣服。
　　李察扫了眼里林拿过来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和皮带，衣服单调乏味毫无设计就算了，还没有熨烫齐整。
　　又想到主教总归不是自己的管家，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早饭什么时候做好。”
　　“等会儿去做。”
　　没人敢吩咐主教去做饭，也就不敬鬼神的李察胆大包天。
　　“看什么看。”李察发现主教大人眼神不老实，毫不留情地朝蹲下来给他穿鞋的主教肩膀踹了一脚，“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心思，你最好收起你那副馋样。”
　　“……”里林一伸手抓住了李察的膝盖。李察瘦的实在，那腿在里林手里明显能感觉到就剩一副骨头了，“再胡言乱语，您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折了您的腿？”
　　“你敢？！”
　　“我是主教，全城都是我的信徒，我是天授神权，你说我敢不敢。”
　　尽管里林说的狠，但是李察没有感受到里林话里有威胁和危险的意味。但凡换个人这么说，他都会觉得这是挑衅。
　　“我懒得跟你吵。”李察拍开里林的手，自己弯了腰动手穿鞋，“做你的饭去。”
　　里林也没想跟他计较，“你现在身上伤口多，不要碰水。”
　　李察冒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正想着去那个有迷香的小池子洗个澡。被看穿了心思的李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回了一句，“与你无关。”
　　“也不知道是谁在池边倒了三次，同一条沟里翻三次船，您的心可真大。”
　　李察听到这话又炸了起来，“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不敢。”里林应了一声，出去了。
　　出去之前，李察又喊住他，“你为什么帮我？”
　　里林刚想开口，李察立即打断他的话，“能为我效劳，这是你的荣幸。”
　　“那我谢谢您给我这样一个效劳的机会。”
　　“当然。”
　　等里林刚消失在视野，李察瘸着腿找到手杖，撑着手杖去了小池子。
　　小池子冒着热气，李察伸手试探水的温度，有点烫手，但是总比没有强。他算不上有洁癖，但是受不了不洗澡的日子。
　　李察身上有伤，脱衣服很费劲，脱了半天才脱完。
　　当他泡进水里时，舒适的水温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两天的烦心事，脑子也跟着晕乎起来。
　　就在他想站起来回去时，他成功地翻了第四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