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Awizerd

3、舞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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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灵均执竹立于乱石之上，晓雾散去之时，佳人抚琴，佳音有如山泉叮咚，幼蕾盛放，青鸟初鸣，少年执竹循轨，水袖凌波，韧竹之韧，在于人之韧，人之韧，在于佳人之音韧，二皆少年，少年韧，国韧，佳人白衣，少年翠衣，知己也，万年之遇也已矣。
　　故可谓之：前有黛眉海棠醉日，后有灵均如日之斯，静安如月之斯。
　　一曲毕。
　　竹林里静默了一瞬，随后便响起了窃窃的夸赞奉承之声，唯有赵承志双目赤红，似是不可置信于杜灵均的表现，本就狭小紧凑的五官因为妒忌挤到了一起，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今有少年郎杜氏，一斗竹天地失色。我仙衢果真是人才辈出啊！”
　　一阵爽朗的谈笑响起，众人纷纷止了声，朝南面看去，见几个中年人伴着一位双鬓斑白的人朝他们走来，众人神情变得肃穆，就连赵承志也立刻敛了戾气，换上笑脸相迎。
　　“见过学博和各位叔伯，这都是静安给我伴乐伴得好。”杜灵均弯腰作揖，牵过静安到人面前。
　　“见过诸位施主，欧阳学博过奖了，杜小施主独具灵姿，贫僧伴曲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静安圣僧莫要谦虚，圣僧名声远扬，德才之高，就是我欧阳某人也是极为敬佩的，早年间我还去长青寺拜访过老方丈，如今一见圣僧，才料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双鬓斑霜的那老人乃欧阳远，原是京城的大学博，是给皇子殿下们作学问的，十几年前身子不好辞事回乡，又重操旧业才教起灵均这些富家子弟，如今在城中办了义学，寻常人家的子弟也可以来念书报国，在仙衢颇有威望，很是受人尊敬。
　　“那是自然，静安虽然是出家人，可德才学识不知道比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好多少呢！学博祖君，您的眼光可真好。”杜灵均见欧阳远夸静安如自己被夸了似得，顿时喜上眉梢，抱着欧阳远的手臂意有所指道。
　　欧阳远算是灵均和杜家嫡系子弟的启蒙学博，灵均和杜青涛孩童时便随他学，一直到了现在，他和杜家已逝的杜老爷又是忘年交，所以待灵均总是要好些。
　　“你啊，滑头的很，还不好好与圣僧学学谦谨之姿，这几日的功课可是又懈怠了？就知道你，无人在旁叮嘱就松懈去了……”欧阳远拍了拍灵均的手背，无奈笑道。
　　“学生赵承志，见过欧阳学博，家父前些日子给您送去了一些鹿茸，炖汤滋补至味至精，不知学博可试过了？”赵承志自是看不得杜灵均和欧阳远相谈甚欢的，急匆匆突兀道。
　　“赵县令的好意我领了，只是鹿茸金贵，吾仅乃一介学博，未曾做事，不好收赵县令的东西，前些天已然差家仆送回赵府了，相信不日便会收到了。”欧阳远见来者满身俗气，浮躁得很，话里行间炫耀家中钱财，于是道。
　　“……是学生考虑不当，只是前些日子我见学博面色不好，便自作主张送了去，不想却是让学博为难了，是学生的不是。”
　　“哼，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欧阳学博欺辱你了不成？不想仙衢古都，竟也有这般咬文嚼字如姬妾一般扭捏作态的男儿，倒是叫我开了眼。”
　　赵承志父亲是仙衢县令，官儿虽说不算太大，可在仙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他又是家中嫡子，旁人就算是顾着他爹，也不会当面拂了他的面儿，如今长到成童，也是头回被人如此拂面。
　　赵承志霎时气的满脸通红，转头见到的是一个绀青长袍的玉面束发少年，后面还跟着一个宽肩挺阔冠面自威的霁衣束冠男子，他见着周遭还有许多长辈，又为玄衣男子所慑，才没有立刻发作，他平日在家骄纵惯了，若是赵府中有什么小厮婢子惹恼了他，定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学生文拓又，见过欧阳学博，这是我的护卫翌追，许久未见学博，甚是想念，特来仙衢探望，学生此次前来还带了些人参补品，稍后挑个时间给学博送去，也好给学博补补身子。”绀青少年拱手作礼。
　　欧阳远讪笑，翌追全名肖翌追，是当朝护国大将军之子，和文拓又一起长大，刚过成冠的年纪，已经身经百战，是圣上亲封的少年骁勇将军，闻名远扬，这样的人，也就会甘心被文拓又使唤了。
　　“原来是胤璟亲王，承志仰慕殿下卓昂风姿许久，今日有缘相见，之前的事多有误会，是承志无礼了，还望殿下体恤。”赵承志听见少年皇姓，攀附之心迫切。
　　文拓又刚过了十七岁寿辰，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胎的胞弟，胤朝皇太后最小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先帝给了胤璟亲王的封号，从小在宫中长大，得了先帝和先太师的教诲，先太师驾鹤后，又在欧阳远身边进学，被皇室养的通透不识烟火，常言，他应当是长成翩翩君子的样子，却不知是哪一步出了差错，长成了现在这副小霸王的模样，不作大恶，却也嘴上不饶，有回还将皇上惹急了，关了三天的紧闭，出来后才收敛了些。
　　“你算什么东西，真是不识礼数，没看到学博正要和本王讲话吗？”文拓又掸了掸肩头不存在的灰，皱眉嫌弃的像是沾到了什么秽物。
　　“老夫多谢殿下了，遥想上回殿下给老夫送吃食，是七八年前了吧？可是，老夫还不知晓殿下吗？殿下说是来探望老夫的，其实是来参加尘洗的吧？还记得从前，殿下可是最为喜欢这些节日的。”
　　“还是学博了解我，我本想早些到好赶上杜家小姐的寿辰的，不想翌追这个死性子，半路上遭了雨，翌追担心土路湿滑，偏要我在客栈里修整，皇兄给我的马多快啊，仙衢离皇城又只有半天的脚程，谁料被翌追误得活活走了一整天。”
　　“殿下贵体，属下自然是要好好照料的。”翌追道。
　　“殿下说笑了，少将军也是一片好心，陛下派少将军来护着你，也是抱着这份心吧，殿下只是嘴上不饶少将军吧，其实还是很感谢少将军的。”
　　“学博，您怎么也帮着翌追这个老古板啊……”文拓又瘪着嘴道。
　　“诸位，我们家二小姐的生辰宴的正宴时间快到了，叨扰了诸位雅兴，请诸位随我移步至正厅。”杜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岚姨弓身行礼，带着众人前往正宴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