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2] 黑暗之中》玉知

7、第 7 章

　　——佣兵的病房里。

　　朱主任满脸笑容走进去，看望躺在床上的佣兵。

　　【喂，金上士，】

　　佣兵一下子抬起头，望着来人。

　　【过得还好吗？】朱主任寒暄道，他真的很欣赏这位年轻人，更有久别重逢的高兴。注意到年轻男人瞪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笑，【怎么吓成这样？放松点，朋友。】

　　佣兵的头又放松的靠在了枕头上。

　　看着他四肢上的捆缚带子，朱主任惊讶了一下，然后道，【这都是什么啊。】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帮他解开了四肢上的捆缚带。

　　身后穿着西装的男人一下子警觉起来，拿着枪指着佣兵，提醒道，【社长...】

　　【没事儿。】朱主任不以为意，继续解着带子，然后说道，【对他，反正这些都没用。】

　　男人顺便抬起头道，【还有你出去待着。】

　　西装男人一脸疑问，却拿着枪没有动，

　　朱主任又强调道，【干什么呢，让你出去呆着。】

　　【是。】男人放下枪，行了一礼，走出去了。

　　身上的带子被松开，佣兵抽着气，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活动着有些麻痹的四肢。

　　他一脸哭笑不得，心里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行迹被追踪得那么清楚，因为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教官，自然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原来是朱大哥的作品。】他半抱怨地说道。

　　【啊，你这个人，】朱主任又笑了，提醒他道，【我可是以大校的身份退役的。】

　　佣兵一把甩开胳膊上的捆缚，几乎是毫不在意的态度，【我是以二等兵退役的。】他一边说，一边还带着气愤和一点点委屈，完完全全就是个不会掩饰情绪的年轻孩子。

　　朱主任明白他在军队里受到了委屈，目光里有点感慨。【对不起你了，那时候我很无力。】

　　【你不是无力，只是没有这个意愿而已。】佣兵一点都不客气地说。

　　朱主任低了一下头，似乎无法直视他坦率的眼睛，然后又抬起头来和他说，【有的时候，你得有力气才成达成意愿。】此时此刻，比起解释，他更像是在教导他。

　　佣兵转过头，再次看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了，也许是承认了他的观点。也许是不愿意与他这样的人争辩。

　　他坐在床上，问，【那个女人，怎么样？】

　　【谁？】朱主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佣兵盯着他。

　　【啊，你说的是夫人，】他恍然，接着有点气愤道，【你小子，才回国，可真是，胆大包天。】

　　【手臂骨折，其他没什么，你应该感谢她没事，并且决定饶了你一次。不然....】

　　佣兵听见了，一直紧缩的眉头放松了下来。

　　手臂骨折？

　　他又不自主地努力回想晕倒前的记忆。

　　一瞬间，感到后背更疼了。

　　朱部长还在碎碎念地说着。

　　而佣兵一脸无畏的表情，似乎在用态度反驳朱主任的话。

　　朱主任看出来了，又笑了笑，手里递给他一样东西，【那，礼物。】

　　佣兵接过来，起初没有在意，【什么？】

　　他定睛一看，是一张身份证，上面写着名字和他的照片，——金济夏。

　　他拿着意味消除他过去案底，让他重新可以堂堂正正走在这个国家土地上的身份证明，第一时间是嗤笑了一下，他撇过头，又转过来，看着朱主任，问道，【金济夏？这是让我给JB当手下吗？】

　　【呵，】朱主任轻笑了一下，感慨他还是这样谁都不服的个性，然后垂下眼帘又盯着他道，劝说道，【那你就当自己是帝国的臣下吧。】

　　金济夏继续看他。依然带着警惕。

　　朱主任好笑道，【别担心，这是真的。】

　　【在海外任务中失踪的一个朋友，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的股份也转移到这个名字之下了，不过，不要用这个名字申请签证，海外那边，他的身份问题还没有解决。】

　　金济夏心中明白了，不过还是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

　　医院外的走廊上。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朱主任悠闲地手接着雨水。

　　金济夏，百无聊赖地手撑着头，听他说话。

　　【警卫员？】

　　【对啊，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吗？】朱主任用理所当然的口气感叹道，【啊，最近这种就业困难的时期，还能给上四险，很难得了，经历算工资，估计你应该能拿到不少钱哦。】

　　说起这个，蹲在地上的金济夏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在车里的话。

　　价格。开个价。

　　又是这个套路。

　　【我啊，以后不会再忠于任何人。】说着这样的话，他突然又想到那病床上女人被推走时，不太自然的摆放的手臂，他心里又动摇了一下。

　　【国家也好，组织也罢。】

　　朱主任听着他的话，又笑了，【忠诚，那算什么东西，那种东西扔给狗算了。】他很自然地说道，【我也早就扔掉了，我们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那份就够了。】

　　【那朱大哥这么卖命是拿多少工资呢？你明知道到头来会被人利用了，再抛弃。】金济夏带着一点疑惑，又有一些嘲讽，很认真地问道，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甚至不在乎被抛弃牺牲掉。就像一件物品一样。

　　朱主任侧头看他笑了一下，一脸他还年轻的样子，说道，【在被抛弃之前，我们可以选择先放手。】他望着外面的雨帘，毫无愧疚地说。

　　金济夏侧过头，他眨眨眼，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待听明白了之后，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面朝雨帘方向的男人，【是吗。你变了很多。】他几乎是在批评他。

　　朱主任望着天空，难堪地眨了眨眼，带着感慨和虚弱，说道，【是世道变了才对。】

　　金济夏听了他的感叹，眼神几乎没有变化，几乎没有任何动摇。

　　这小子。

　　朱主任转头看他，然后不准备在这个上面多做讨论，他慢慢越过他走到一边道，【现在我身处的JSS，不是单纯的安保公司，非得打个比喻，就像是军队的核心情报系统一样。明面上管理JB集团所有事业机密及非法交易，对外，还通过JB经济研究所，对政治、经济、媒体等这个国家管理层的动向，甚至是私人网络动向都会进行搜集和监视。】

　　金济夏听着他的话，对JSS的规模和功能，有惊讶和震动。

　　朱主任瞥向他，总结道，【这些人没那么简单。】【肯定能入主青瓦台，到时候，你可以被完全赦免。】他半是介绍，也是在劝说他加入他们。

　　金济夏听着他的话，想起了那个说自己放弃了，甚至不想活着的女人。

　　【真的吗？会进青瓦台？】金济夏反问道，据他的了解，这位张议员似乎正在失去自己的有力支持。

　　可是面前的中年男人还是如此相信着。

　　金济夏关注他的神情，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朱大哥，我啊....现在不过是个败残兵，我已经很累了。】

　　金济夏自嘲着说道，【而且已经没什么用了。】他转过头往回走，也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不会听从他的建议，为他们工作。

　　朱主任望着他的背影，像是抛出了最后的底牌，【怎么....是因为你没办法继续杀人了吗？】

　　这句话就像炸弹一样，在耳边炸响。

　　一瘸一拐往前走的金济夏猛然停住了。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PTSD，今早从xx公司那边要来了你的个人信息，】

　　金济夏斜视前方，平复自己剧烈波动的心情，他眨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再次面对那个男人。

　　他笑，【别担心了，我看完就处理掉了。】

　　他又说起来自己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说来也是很巧，【看见第一天被派去杀你的队员们竟然都活着，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金济夏，颓唐且丧气地说，【连这种事你都知道了，又何必要留我呢？】

　　他望着自己的手，自从发现不能杀人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作为特级佣兵价值。瞄不准的枪，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就像在车祸发生前，他那5枪没有一枪射中一样，他只会浪费子弹而已。

　　呵，似乎从被队伍开除的那时候开始，他的人生，就一直急转直下。现在甚至有了该死的PTSD，金济夏望着前方，心想，如今的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复仇。

　　朱部长抿着嘴又笑了，这一次他觉得金济夏一副闯不了枪林弹雨失落的样子，真的十分好笑，【喂，兄弟，你搞错了一件事，你当警卫员是杀人的雇佣兵吗？】

　　朱部长背着手，调侃道，【在战场上是最佳攻击手，甚至拥有如动物般的第六感，这样的你，才是能读懂敌人攻击点的最佳底牌。】说着说着，朱部长正色道，【而且，这样的你，也没办法反咬主人了。】

　　他做出结论，【作为警卫员，现在的你条件是最棒的。】

　　朱部长对金济夏评头论足，像是把他的一切都考虑到、称量干净了。

　　金济夏，他很讨厌别人一副对他了如指掌的样子，于是说道，【希望你能记得我手上还有那封邮件。】

　　朱主任避开这个话题，再一次发出邀请，【金上士，跟我一起入驻青瓦台吧。到时候，害我们至此的那些人，我们可以让他们全都跪在我们面前。】

　　朱主任的发言是激动人心的，只可惜....

　　【青瓦台吗？拥护某人吗？我呢....】金济夏叹了一口，几乎是咬牙切齿，深恶痛绝道，【为了不回这该死的x国社会，当初在机场吐口水离开时的心情，我都快忘记了。而且让谁跪在我面前之类的事情，我也已经厌倦了。】

　　【那就到大选结束为止。就在这之前，留在JSS吧。这样的话，彼此，都不会不安。你也没有必要到处逃跑了。】

　　金济夏断然拒绝道，【我就是因为太累才回来的。我早对世上的事不感兴趣了。】

　　他望着朱主任恳切地说道，既是通知，也是威胁，【只要不对我动手，我就不会让任何人受伤了。】至于其他的，【那个邮件，等大选结束后，我会删掉。】

　　【喂，金上士。】朱主任看实在劝说不了他，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感觉头痛。

　　也就在这个时候，朱主任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信息。

　　他对即将离开的人道，【金上士，既然你问过夫人的病情，现在就去一趟，夫人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