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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   后宫之中的所有变动,越姮都是知晓的,只是她不屑一顾,一个徐美人罢了,年轻的时候,都没能翻出花来,如今黄土都埋到腰眼了,还能蹦哒出什么名堂。至于那个清昭仪,一个顶着故人面容的人,活着连自我都无有,又能新鲜艳丽多少时日。
      不过,这些都无足轻重,因为她对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意深信不疑,她是圣上未发迹时,三书六礼聘回的妻,堂堂正正,即便如宣皇后,也未曾动摇她在陛下心中的位置,谁人不知,文帝虽把后位尊荣给了宣皇后,可把宠爱偏袒全给了她越姮,她有何惧。
      不过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人在宫里兴风作浪,越姮还是以皇后之尊踏足了永安宫,只是,永安宫内的赏赐陈设,奢华程度还是令她惊诧到,这男人即便是爱屋及乌,也能做到这种地步嘛,她都有些分不清,陛下这样做,到底是因为故去的神谙阿姊,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眼前的清昭仪。这还只是听说,陛下每次前来必逢冷遇,清昭仪从未给过他好脸色,还是说,男人骨子里,原本就下贱,越是不待见,越是要上赶着去觍着脸。
      清影见来人也不惧,她知晓越皇后此番前来的用意,所以那些虚礼,她也懒得客套了,斜斜倚在竹椅上,连身都没起,嘴里懒懒的说了句,“问皇后安”,复又侧过头闭目安神。
      “放肆,见着皇后,如此无礼。”宫里到底是规矩礼法森严之地,不然也不会拘束的当初的宣皇后在此寸步难行,越姮身边的姑子开口训斥。
      犹如一通利箭扎进淤泥里,杳无音信,皇后使出这般大的威风,没有半分回应,脸上挂不住,眼瞧着要动手,清影开口了,“皇后可不必当我是后宫之人,我本就是一介叛贼,要杀要剐随皇后处置。”
      “管你是何人,哪怕死人,只要有一口气在,见了皇后,都要行礼问安。”
      清影猛的睁开眼,从竹椅上下来,站起身,目光灼灼的迎上越姮,复而看向旁边叫嚣的姑子,“那不妨问问你主子,还是越妃时,可曾规规矩矩的向宣皇后行过礼?问过安?”
      “予与宣皇后情同姐妹,岂容你挑唆置喙,神谙阿姊与予之间,从不曾在意这些虚礼。”
      “哼~皇后此言,甚妙。”清影不愿与她针锋相对,尚不是时候,她要的,是让这位越皇后,一点一点卸下外表伪装,露出本身的心性,一个人把妒忌说的冠冕堂皇,本就让人所不齿,“皇宫之中,皇后自然可来去自如,若杀得,清影感激涕零,若旁事,概不奉陪,皇后请自便。”说完转身回了内室,留下一屋子人,窝着满腹的火,骂骂咧咧出了永安宫。
      身旁的宫人问越皇后,为何不惩处这个目中无人的清昭仪,只有越姮清楚,她要杀个人易如反掌,可因着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与陛下心生嫌隙,倒也不值当让她动手,左右不过是个故人的影子罢了,这事也就让她气了几天,撒个娇使使小性子,文帝前去哄一哄,也就无事了。
      真正让她头疼的,是宫里时不时传出的风言风语,说她这皇后当的,不如从前的宣皇后,是,越姮承认,自己性子大大咧咧的,在母仪天下,操持内务方面,确实不如神谙阿姊尽善尽美,可她也不是那等无用之人,整日里劳心劳累的,尽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这比不得从前的宣皇后,倒也罢了,神谙阿姊本就珠玉在前,如今她故去,宫人感念她的好,亦无可厚非,自己总不能跟个故去的人计较些什么,偏生如今这宫里有一位,如她影子般的人,难免心里隔应不痛快,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对越皇后失礼之事,文帝亦前来训斥过清影,口口声声让她清楚自己的位置,只是他站在屋内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清影连个屁都没回应他,文帝自讨没趣,尴尬的回去了。
      清影仿佛独自活在个人的世界里,什么圣上什么皇后,什么规矩礼法通通都与她无关,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她就是活的肆无忌惮,唯一提得起兴致的,便是与那位宣皇后有关的事物,她仿佛真的活成了宣皇后的影子。
      这一日她来到了长秋宫,不顾宫人阻拦,自顾自的推开长秋宫的门,慢慢走进去,细细打量着院中的一砖一瓦,一步一步走过宣皇后曾经走过的路,用心去感知,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她是否也在此处凭栏远望,亦或是仰头望月,闲暇之余,是在哪处捧书研读,她离去时,常卧的是哪一张病榻?
      推开殿门,清影轻轻迈进去,看着屋内生尘的陈设,这些,可都是宣皇后生前常用的旧物啊,清影想伸手去触碰,末了,又顿住,收回自己的手,这是宣皇后的东西,她不能碰。
      文帝急匆匆赶来,入殿便厉声训斥,“谁准许你来此处,这是宣皇后的住处,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涉足。”
      清影侧眸,眼中满含悲戚之色,为人死灯灭的宣皇后,却又忿忿不平,亦为忍气吞声的宣皇后。
      只是她这副默不作声的样子,眼中含着泪,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在熟悉的长秋宫中,实在像极了宣皇后,文帝恍惚,模糊间,眼前的人好似真的是他的神谙,他疾步走上前去,一把将人紧紧的拥入怀里。
      “神谙,神谙,朕把你弄丢了……”
      清影奋力挣开,一把将人推出去老远,带着放肆的冷笑,无情的嘲讽,“陛下好好睁大眼睛,仔细瞧清楚了我是谁。陛下口口声声说自己深爱宣皇后,有朝一日,也会认错人,你好好看看,你口中那个宣皇后,她被你辜负了。”
      “你胡说,朕爱神谙之心,苍天可鉴。”
      “那好,不妨在此处为陛下回忆一下过往,宣皇后生前,陛下可曾亲口说过爱她?陛下与越皇后并肩作战时,心里可曾记挂过为你在后方摄政监国的宣皇后?陛下与越皇后出双入对的时候,可曾在意过身侧的宣皇后形单影只?”清影转身,指着内室的床榻,“陛下雨露均沾,在长秋宫与宣皇后例行夫妻之事,你被翻红浪,潇洒快活的时候,有没有真正把身下的女子真真正正当成自己的妻子?”
      “够了,朕不许你玷污神谙?”文帝的心被刺痛了,但是又不愿承认清影说的句句属实,自己是爱神谙的啊,总以为她能感受到,可她死在自己怀中时,分明说来生不愿与自己相见,可见是失望到了极点。
      “是妾言语无状,冒犯了陛下,妾在此赔不是。妾相信,陛下英明神武,扪心自问时,定然心知肚明。”清影明白,要让人直面自己的过错,是有难度的,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自己把这份愧怍翻出来,让他不得不正视,一日一日嗟磨着,也好让他尝尝这剐心的滋味儿。
      转身悠然的出了屋子,独留文帝一人在此追忆过往,在出门之际,文帝出语挽留,“日后若你想来,可常来此处看看,不会有人阻拦你。”
      清影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应他,抬脚出了门便走了。隔日再来时,她带了洒扫的器具,让随从在屋外候着,一个人入屋,慢慢擦拭着四处的灰尘,擦过之后再放回原位,一点一点清扫,长秋宫说大也不大,正殿侧殿,里屋外院,大大小小的屋子,让清影忙活了半月,收拾妥了,她关上殿门,站在廊下,在心中默默向屋子的主人致敬。
      正沉思着,耳旁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皇后,是皇后回来了吗?”尚带着娇俏的女声,言语中透露欣喜,又带着一丝委屈,由远及近,疾步奔过来。
      清影瞧着衣着样貌,猜出来人身份,便做着样子,回身柔柔的应了声,“少商。”连语气和神态都模仿的丝毫不差。
      那小女娘在阶前止住了步子,变换了情绪,“你不是宣皇后,在此做甚?”
      “哈哈哈~”清影笑出了声,也不做样子了,换上自己清高的姿态,“陇西侯夫人倒是好眼力,只是这地方,你来得为何我就来不得?”
      “凭我程少商是长秋宫的宫令,我不准你来,你就不能来此,滚出去。”
      “哼,不妨告诉你,这清昭仪是陛下封的,这来此的旨意,也是陛下准了的,陛下还说,我若是喜欢,随时可以搬过来住呢。”
      “你休想,这是宣皇后的长秋宫,你不配。”少商早听闻宫里新封了一位清昭仪,模样与宣皇后神似,此次回都城入宫,是宣皇后冥诞到了,她想回此处看看,再者,便是想会会这位清昭仪,果不出所料,此人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绣花软枕,哪一点能比得上宣皇后。
      “如果陇西侯夫人愿意去我那永安宫瞧上一瞧,就会明白,我根本不屑搬来此处,托宣皇后鸿福,陛下的赏赐丰厚,永安宫比此处奢华十几倍。”
      “既如此,清昭仪来此,是为了显摆叫嚣么,那么我替宣皇后答复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皮囊一无是处,宣皇后清简惯了,这些外物,她从不在意,你即刻滚出长秋宫,滚回你永安宫去。”
      清影不怒反笑,丝毫不气恼,果如外间所说,若论宣皇后在世,唯一能称得上的知心人,便只有这位陇西侯夫人程少商了。清影换上温和的态度,打量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年岁差不了多少的小女娘,能感受到,她是真的气急,全心全意都在袒护宣皇后。
      “你倒是算得上,是真心记挂着宣皇后的人。陇西侯夫人可有兴致,是否愿意同我讲一讲宣皇后?”
      “没必要讲与你听,即便是你容貌再相似,你效仿的再神似,你也学不来宣皇后的万分之一,只会让人更加记起宣皇后的好。”
      “那岂不正好,人们会长长久久的记着宣皇后,惦念着,她就不会离去。”
      少商讶然,她突然说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清影不理她的诧异,转身走到廊下,把开着的窗棂一一关好,这天气,看来不多时,就要落雨了。一边又自顾自的说,“陇西侯夫人若是想说,清影自会洗耳恭听,若是不想说,亦不会强求,只是,如今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听你提起宣皇后了吧。”言罢,收拾好自己洒扫的器物,起身就要回去。
      “你真的愿意听我讲宣皇后的事吗?”
      “我料想,你口中所说的宣皇后,定然与旁人说的不同,所以,我想听。”
      少商推开殿门,迈入殿中,熟稔的拿起烛台,挨个点燃室内的烛火,整个屋子便亮了起来,就好似它的主人回来了一般。少商坐在那时在长秋宫聆训时的书案前,抬头,就好像那个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的宣皇后还好好的坐在殿上,柔柔与她对视一笑。
      “宣皇后是个有大智的女子,她聪慧内敛,万事看得清却又隐忍不争,她柔弱却又坚韧,她虽身为皇后,可宫里谁人都能欺辱于她,她是天底下最好的阿母,用自己柔弱的羽翼,庇护着她的孩儿……”
      少商一个人说着,说到东又扯到西,全都是她与宣后不长时间的相处,生活中所经历的点点滴滴,说到高兴处,语调轻快自然,说到伤心处,泪若泉涌,哽咽难言,提到她病故,更是伤心不能自抑。清影听她叙说,仿佛真的陪着她们走过了那几年的时光,就静静听她说,一直说到晚上宫门落锁,有宫人寻来,少商早已哭累了,窝在清影的怀里,鼻涕眼泪蹭了她一身,就好似从前,受了委屈,在宣后处撒娇使性子一般,清影便也学着,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稳着小女娘的心绪。
      “宣皇后在天有灵,必不忍心见你这般难过,如今你与霍将军姻缘美满,她若知晓,也算慰藉了。”
      “是啊,当初真不该年少任性,若能让她亲眼瞧见我与子晟成婚,兴许她也能开怀些,多活些时日。”
      少商婉拒了清影的邀约,跟着宫人回去了,清影与她在长秋宫门口拜别,再无后话。
      大雨如约而至,从午后便一直开始下,清影撑伞,回头再望了一眼恢复漆黑的长秋宫,这座宫殿,在雨夜尚且灯火辉煌的宫中,寂寥的宛如那故去的故人。清影转身,默默的步入雨中,脑中依然回想着少商给她讲述的故事。
      回到永安宫,文帝竟然在殿中候着她,多少有些吃惊的,自疯癫之前那回,文帝可还从未这样晚了,还留在永安宫。雨势较大,一路走回来,衣裙淋湿了大半,发梢都打湿了不少,清影没空去搭理他,只是入殿时,诧异的说了句,“呦,可算是稀客啊。”就自顾去内室更衣沐浴了,她以为文帝自讨没趣,会像平日那样自己待会儿,就会离开。
      浴桶里水汽温热,泡着十分舒心,便多泡了会儿,连头发也打湿一同洗了,花费时间确实挺久,清影裹着寝衣,用帕子擦着湿发,甚至还哼唱着小曲出来时,文帝竟还坐在烛台旁,手持书简在一旁瞧着,这倒是清影未曾料想到的,难不成圣上今晚要在此过夜?清影轻笑,他不会的。
      文帝抬眼,入目青丝及腰,眸子带着娇俏,眼神似乎又带着不屑,透着清高和傲娇,他猜想,假如神谙能在宫里开怀放松些,应当如此,鬼使神差,他慢慢走进去,双眼迷离,将人抱起翻身入榻,心中沉醉时,却听的耳旁如寒冰浸肤,兜头而下,瞬间清醒。
      “陛下可想好了,妾是亡国公主,在笼络旧部时,不得不用些非常的手段,陛下不妨想想,妾顶着如同宣皇后模样的一张脸,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时,是何模样?陛下怕是会心痛吧。”
      文帝愤而起身,扬起手臂,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最终没忍心打下去,转身出门投入大雨中。
      清影整理好衣衫,看着被怒摔晃荡的屋门,尚来不及哀伤自己悲惨的过往,被人欺辱是有过,可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都在跨上她床榻的时候,被利刃斩杀了,不然,她也没有胆量敢只身一人入宫行刺圣上。此刻,她竟满脑子想的都是,文帝他最好永远都能分清哪个才是他深爱的宣皇后,最好不要让她失望心寒。
      而以她影子活着的自己,不能真成了她的影子,更不能对不住她。
      经了此事,文帝确有许久未曾来过永安宫,想必那事对他伤害还是蛮深的,但是也不保证哪一日他自个儿想通了,亦或是……
      清影都要咒骂自己的乌鸦嘴,怕什么便来什么,再一次碰到文帝醉酒闯入永安宫时,清影脑子中蹦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把醉的一塌糊涂的文帝独自扔在了正殿寝宫,自己跑去了侧殿,可陛下的安危又不能全然不管,所以那晚,清影在窗外,听着那个男人在床上与人颠鸾倒凤,一声接一声的唤着神谙,听的清清楚楚,清影在窗外笑得凄楚,为他口中的神谙感到不值当,看啊,那个口口声声说深爱着你的人,若说脸分不清也便罢了,如今连人都不分了。
      清影自己回侧殿美美的睡了一晚,清晨,文帝在怒吼声中离去上朝,清影恍若未闻,直睡到日出东方时,才起身,遇到昨夜冒着胆子爬上龙床的宫女,清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不知,永安宫内外皆封锁了消息,宫里都当是圣上因为醉酒,认错了人,误把清昭仪当成了宣皇后,清昭仪便趁机爬上了龙床受了恩宠,结果陛下盛怒。
      一时宫里对清影的指责,铺天盖地而来,人人都唾骂她不要脸,借着宣皇后的福气得圣上隆恩,清影一笑置之,从未反驳。
      约莫过了四五个月,那小宫女终是瞒不住了,这宫里并未有男子,她却大了肚子,冒死换来的恩宠,却又不想白白把孩子药了去,可这孕肚日显,想遮都遮不住,那宫女哭着向清影求救,清影能有什么法子,她尚且自顾不暇,宫里人的谩骂让她已经许久都不曾踏出永安宫了,没道理挨骂的是她,生孩子却是旁人,却又实在是,这后宫之事,她也做不得主。
      清影带着人,去永乐宫见越姮,越皇后是不相信的,可瞧着人隆起的肚子,又不得不承认,毕竟那人有前车之鉴,这事是干的出来的。越姮有些想不明白,不是说受了陛下临幸的是清昭仪嘛,怎得怀孕的是个小宫女,亦或是这位清昭仪又要兴风作浪,越姮抵死不承认。
      清影却说自己可以作证,还说当晚自己就在窗外听着,文帝用的哪种姿势,多长时间她都说的出口,说是皇后若是再不相信,可自己亲口去问陛下。越姮早已气得不成样子,前有徐美人,她便发了天大的火气,又来一个,哪怕这人是永安宫的清昭仪,她还能为他寻个由头开脱一二,偏偏又是个小宫女,好你个文骋,年岁渐长,死性不改。
      越皇后当即拔了长刀要斩杀小宫女,清影拦住了,“当年,宣皇后仁德大度,庇护徐美人与五皇子安稳度日,如今皇后却容不得她们母子,皇后这气性,可真是半点儿都不及宣皇后啊。”
      “住口,予若杀人,想杀便杀了,用得着你在此指手画脚,你一个影子,却无有身为影子的自知之明,整日里在宫中,离间予与陛下的夫妻之情,挑唆予与神谙阿姊的姊妹亲情,予今日,便连你一同杀了。”
      “皇后自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只不过身为皇后该有的气度,母仪天下,万民表率,竟只是说说而已,哼,妾说过皇后善妒,你却死不承认,怎得,终于容不下我了,是么?”
      “予即便是善妒,又如何?”
      “那便是陛下瞎了眼,宣皇后自请废后之时,曾言自己善妒,有吕霍之风,陛下允了,可这后宫之中,到底谁才是妒妇,谁德不配位?谁才更有资格做皇后?”
      “谁有资格,都轮不到你,予没资格,可予如今就是皇后,神谙阿姊的好,予与陛下永远记挂着,不像有些人,得亏托生了一副好样貌,却生了副蛇蝎心肠,借着神谙阿姊的福气,养尊处优,却不懂见好就收,偏要整日里上蹿下跳,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我倒是惋惜,宣皇后若是有我这蛇蝎心肠,皇后必定争不过她,皇后日日念想着宣皇后的好,受着她的恩,却不动声色的欺压着她,皇后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与陛下青梅竹马的情意,仗着陛下的偏爱袒护,做着无忧无虑的宠妃,享受着丈夫全心全意的爱护,你与陛下花前月下之时,可曾想过为皇后之位上,被群臣弹劾,被亲族辱骂的神谙阿姊说上一句话?皇后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尊称宣皇后一句阿姊,就显得你宽宏大度,不就是觉得,你比宣皇后年轻,比宣皇后貌美,比宣皇后更有手段,更会撒娇使性,更会俘获男人真心嘛,她争不过你,那是她从来不愿与你争,可是如今,我比你年轻,我比你貌美,我就是要顶着这样一张脸,替宣皇后与你争一争,看陛下到底会为你杀了我,还是会看在宣皇后的面子上保全我?”
      文帝是清影提前便派人去请的,就是要让他看清楚,他心目中美好的阿姮,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清影所说的这些话,从来不怕被任何人听见,她就是要说,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原本前来求情的小宫女早被吓傻了,瑟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呆呆地看着两人泼妇般的争吵。文帝黑着一张脸入门,清影冷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朕不会杀你,亦不会保全你,你身为后宫妃嫔,目无法纪,折辱皇后之尊,以下犯上,实该赐死,朕平日里,还是过于纵容你了,让你忘了身为一个影子,是何地位。”
      “哈~对,我是影子,诸人皆知我在这宫里,就是宣皇后的影子,那我不该为宣皇后鸣不平么。陛下莫要忘了,宣皇后春秋正盛因何病故,为你生儿育女落下旧疾是也不是,常年操劳忧思损伤凤体是也不是,她身患气郁之症不得开解是也不是?她因何气郁,因为她觉得介入你二人之间心怀愧疚,破坏你二人的夫妻感情而不安,她插足一脚,便没法正儿八经理直气壮的视陛下为夫君,可陛下倒好,你与乾安王签订了盟约,你应允求娶入门,却让宣皇后背负了一生的愧疚,而你们二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夫妻和乐,对她的愧疚视若不闻,陛下常说自己深爱着宣皇后,可陛下是否知晓,宣皇后对陛下亦是深深的爱慕之意,她那般爱你,可是她带病幽居长秋宫五年,陛下竟一次都未前去看望,让她带着遗憾离世,所以来世不愿见你。你们,人人都念着她的好,享着她的恩,可人人都是她致死的刽子手,你们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越姮目瞪口呆,她在想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她怎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抗争到这个地步,触怒龙颜,以下犯上,怕是有百条命也不够死的,甚至她一度有些怀疑,是不是神谙阿姊托生来讨债的,可又立刻否定,神谙阿姊才不会是这样的人。可眼前的圣上,分明陷在她的控诉中,自责不已。
      “疯了,她疯了,她就是个疯妇。”
      “够了,封锁永乐宫,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个字都不许传扬出去。清昭仪言行失常,即日起禁足永安宫,一应用度停供,任其自生自灭吧。”
      清影笑的开怀,陛下终究还是不忍心赐死,被人强行拖走时,清影没有挣扎,只是最后对着越皇后说了句,“越姮,诸人都说我不及宣皇后万分之一,可你也比不上宣皇后,你我二人彼此彼此,可我,耻与你并论。”
      越姮被气疯,真想把这疯女人碎尸万段,但是她不能,一国皇后不能落得个心胸狭窄之名,尤其是不能动这个女人,她若动了,便坐实了她的疯言疯语,说她越姮容不下神谙阿姊,可分明不是,她一直把她当做亲人当做家人啊。心中火气没处撒,朝着文帝的屁股连踹几脚,稍稍解气,转身又看到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宫女,差点忘了正事,气又不打一处来,回头又踹了一脚。
      “自己做下的蠢事,自己收场,我可不会像神谙阿姊一般,专为你收拾烂摊子。”
      隔日,那个小宫女偷偷潜回永安宫收拾旧物,见了清影一面,听她说,陛下封她沈才人,赐住敛心阁,让她安心养胎。
      清影恭贺一声,“即是自己挣来的富贵,就好好守着,我不是宣皇后,她能护住徐美人,我却护不了你。”
      沈才人谢了一句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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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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