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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

  •   越姮与清影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甚至在宫里,都听不得人提起这个女人,严禁人提及她的任何事,就如陛下给的惩处,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清影也想着,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她也不能为宣皇后再做什么事,无非就是责骂这对男女,不痛不痒的,除此之外,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永安宫的用度停供,积存的余物,够吃些时日,在这宫里,侍从们也是懂察言观色的,起初,以为陛下只是为了平息皇后的怒火做做样子,心底里应当是在意这位主子的,过几日,陛下应当便会前来,好吃好喝的又侍奉了十余日,后来她们也看出来,陛下旨意不假,不会再管永安宫的死活,那这个住在永安宫里的清昭仪,就没有主子的命了,她们携了钱粮,偷偷自谋生路去了。
      清影随她们去,将死之人,又何须拖累她人呢,不再弄妆梳洗,她认命的躺在榻上,等着生命慢慢消亡,只是这命啊,哪就那么容易去的,躺的骨头被床板咯的生疼,却还留有一口气,清影在想,若是能把这命换与宣皇后,让她疏疏朗朗的多活几年,那该多好,如此,是否她能等来心爱之人的表露。勉力撑起身子,挪动着僵直乏力的腿,颤颤幽幽的挪到门边,窗缝处投进了阳光,她突然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天上的日头。
      她已经没吃东西□□日,滴水未进两三日了,头晕目眩,顺着门框重重摔下去,两眼发黑之前,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她还艰难的扯动了嘴角。
      再清醒时,她倚在文帝的怀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正把人圈着,靠在自己肩上,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执着瓷勺,极有耐心的喂药,清影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复又闭上,她知道,这帝王恩宠,不是给她的,还是要托宣皇后的鸿福。
      “朕未料到,你竟然真的一心求死,活着,不好么,以你的聪慧,靠着永安宫的积存,怎么着也能活下去,可你……是真的想离开了,你,也要弃朕而去……”
      清影闭着眼没有给予回应,她也确实没力气开口,便听他一个人,喃喃自语的说着。
      “从前,这宫里真心实意袒护神谙的,朕瞧着,只有子晟那新妇,如今,你也算一个吧,朕时常在想,若是早几年,你二人相识,应当也能成为知己。你既一心向着宣皇后,不若便替她好好活着。”
      “自神谙故去之后,这宫里关于她的过往,在慢慢消逝,朕有时候,脑海里都想不出她的脸来,好在你来了,每每看着你的时候,朕就能记清楚她的模样,身边的人也时常会提及她,朕听着,也算慰藉。”
      “神谙操劳一生,却没能过几日舒心日子,朕心甚愧,你帮她好好活着吧。不要再与阿姮做对了,宣皇后离世,她心中也不好过,对不住宣皇后的是朕,辜负她的也是朕,你若想替宣皇后鸣不平,那就好好活着,冲着朕来。”
      清影或许有些懂了,为何宣皇后出身世家大族,是宣氏嫡长女公子,自有一番清高傲气,为何会在明知所嫁之人心有所属时,愿意联姻,且身与心全盘交付,自己则在愧疚中度日,大约是眼前这个男人,值得吧。
      感受着他以帝王之尊,喂自己服药,用帕子净面,用发梳轻轻的梳理着打结的发丝,甚至还缓缓的揉捏着小腿肚的肉,帮着舒活筋骨,论谁不心动。
      “人活一世不易,莫要作贱自己。”
      清影心底悸动,有一瞬她起了不该有念头,却即刻打住,撑着一口气,睁开眼,挣着身子,端起药碗,大口喝药,夺过帕子,自己擦脸,既然未能死绝,就尽早好起来,这个男人的柔情,她不配承受,更不该贪享。
      永安宫的清昭仪又恢复如常了,只是她与皇后的关系势如水火,两人便也默契的互不相见。清影依旧在她的宫里度日,宫里新拨了侍奉的宫人,倒也称心,依着自己的喜好,穿着打扮艳丽明媚,姿态张扬高傲,就是不爱笑,私下里,被宫人戏谑的赠了个称号,冷脸山鸡,她觉得十分贴切,是,她是个山鸡,宣皇后才是名符其实的真凤凰。
      那位沈才人听说足月生了位小公主,可自个儿福薄,公主降世,母体却因难产死了,清影知晓,其中必定不乏越皇后的手笔,又或许,自己也算得上刽子手之一,若无开头,她安稳的做个小宫女,年满出宫嫁人婚配,未尝不是美满一身。只是如今,死了,倒也算一种福气,不然,余生漫漫,无有君恩,可如何过活。
      皇后无暇顾及婴孩,文帝本有意让清影照拂小公主,清影谢绝了,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浑浑噩噩不知能过几日,又何必留个孩子做牵绊,最后给了徐美人,徐美人欣喜的应下了,一来她有照顾孩儿的经验,再者有个孩子,日子也多些乐趣。清影觉得挺好,希望曾经宣皇后为她与五皇子撑伞庇佑,如今她也能心怀善意,真正爱抚这个孩儿。
      转眼冬日,宣皇后忌日,皇后在永乐宫设了家宴,为宣皇后祭祀祈福。宫里大大小小的宴席,清影向来是不参与的,且两人不对付,皇后便不曾设她的席位。清影不请自来,身换素裳,头簪素色绢花而至,依旧扬着头冷着脸,一时在座的亲眷子女,皆打起精神等着好戏开场。
      不等越姮面生尴尬,五公主就开始嘲讽了,“哟,还真有人恬不知耻,竟上赶着来自取其辱的,怕是来错地方了,这没有你的座儿,更不欢迎你,劝你识相,赶紧滚出去,莫要打扰吾等为我母后祭祀祈福。”
      清影转身上前赏了她一巴掌,五公主捂着脸颊跳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打我?我母后生前从未舍得惩戒于我,连苛责的重话都没说过几句,你竟然敢打我?”
      “我便是打了,我的脾性从来不比宣皇后,遇事喜自己动手,你母后不敢打你,那是她性子好,舍不得惩责于你,我为何不敢?”
      “你……,你等着,父皇一定会为我作主。”
      “素闻五公主牙尖嘴利,性子乖张,你若是能有这气性,平日里多护着些你的母后,宣皇后不知能少受多少委屈。”
      “你……,本公主这就撕烂你这副面皮,看你究竟用了什么腌臜手段,靠着我母后的样貌,装神弄鬼愚弄大家。”五公主飞速从发间拔下金钗,划过清影侧脸,两道血印子顿时涌出,清影没有后退,亦没有遮挡,只是出于本能的闭上了眼,过后,又淡然的睁开,看着愣在当场的五公主。
      “够了,小五,莫要再闹了。”文帝制止两人的闹剧,越皇后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出手掺和,这两位祖宗,命里皆与她犯冲。
      脸颊上的痛感袭来,清影有点可惜,这副最像宣皇后的面皮,如今有了自己独特的标志,用手指沾了一下淌下的血渍,在指尖捻开,倒没有多在意。
      “我打了你,你画花了我的脸,咱们扯平了,很好,记着日后若要受了委屈,便还回去,你母后不在了,可没有人再护得了你。”
      文帝让宫人添坐席,清影说不必了,文帝要让人帮她请医官包扎伤口,她说不用了,转身去了布好的祭堂,她也不是来蹭吃蹭喝的,听说,故去的亡灵会在祭祀之日被亲人接回来团聚,她就想前来,为宣皇后上香。
      对着宣皇后的牌位,诚挚跪拜,双手合十祈愿,我方才动手打了你的孩儿,特向你请罪,你要怪便怪我吧,孩子不知礼数,便要承受教训,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是极好的阿母,教养孩子竭心尽力,孩儿不才,不是你的过错,让真正失职之人,独自懊悔去吧。
      五公主的脾性本就暴躁,出手重了些,即便是文帝让医官送来了最好的药,还是在脸颊上留下了入眼便能瞧见的疤痕。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从前,宣皇后的品行太盛,人人瞧见清影,只提起宣皇后,宣皇后的光芒,遮住了她这位影子,如今因着疤痕,有了记号,倒是能区分清她了,瞧见了,都晓得是永安宫的清昭仪,清影心里又有几分愧疚,对不住,我这影子,失职了。
      七月黄河水患,沿河地界频发水灾,死伤过多,灾后又徒生疫病,沾染极快,太子受命前往赈灾,担心病源感染至其他州县,下令将病重无治者,老弱不医者,堕废无用者,赶至一处火焚坑杀,激起民怨,朝中有不少官员上折子弹劾,其中不乏有当初支持废太子易储的朝臣,亦有跟随文帝许久的从龙旧臣,直言太子天性过于冷血残暴,怕日后太子继位,落得个兔死狗烹的结局,为求自保,竟然纷纷举荐远在东南封地的十皇子,称颂十皇子品性温良,胸怀仁爱,其封地治理颇显成效,文有宣太公当年的才气,武亦有圣上征战的雄姿,可堪为储君最佳之选。
      可大家心知肚明,十皇子是宣皇后之子,未及弱冠,便被早早送去了封地,远离都城,且未得封号,自宣皇后被废,她膝下的子女便不是嫡出的孩子,十皇子没有继位的资格。这都暂且不谈,单说这储君的废立,向来关乎国本,易储的代价本就极大,这新太子入主东宫不到几年,又嚷嚷着更换,岂非儿戏。
      文帝因着太子坑杀染病流民一事,本就气极,易储的奏简一个接一个往宫里递,称赞十皇子贬低太子的折子亦有不少,惹得文帝心力交瘁,身为帝王,他不得不思虑其中的利害,身为阿父,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厚此薄彼,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之事,从无小事,领他头痛不已。
      越姮本不想管的,朝堂之事,她极少插手,且做父亲的训斥孩子,本就应当,之前也不是没有打过骂过,等气消了便好。
      可储妃入宫向她哭诉,太子受封以来,因性子过于执拗,得罪了不少权贵,那些人背地里使绊子陷害,太子下令坑埋焚毁的,都是已经断气之人,是有人偷偷丢了许多伤病之人进去,故意激起民怨,把事情闹大,如今能证明太子的物证全被压制,为太子讲情的奏简根本送不到都城,且有人翻出陈年旧事,小如太子在府中掌掴小妾,又或是不徇私枉法绞杀侍妾母家兄长,都被夸大斥为冷血残暴,朝廷上下,如今没有人能帮太子说上话的,请求皇后一定出面,帮太子讲讲情分。
      越姮似乎懂了,当年神谙阿姊为子昆殿前求情,自己还觉得她过于操心,没那个必要,她跪在殿前,一句敢问陛下可信太子否,尚且言犹在耳,如今,这么快,就轮到自己身上了?越姮迈着不太确信的步伐去了宣明殿,她心里是没底的,不知道陛下是否愿意见她,又能否听进去她的辩解。
      宣明殿门口,岑安之守着,忧心不已,圣上已经一天多未曾用膳了,且不见任何人。瞧,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当时前来求情的是神谙阿姊,在殿外等候的是神谙阿姊,而自己,凭借着偏爱,端起食盒抬脚就进去了,无人敢拦,不过撒撒娇使使性子,他的气便消了。
      如今是自己求情,她越姮为了自己的儿子求情,这腿脚无论如何也不听使唤,不敢再肆无忌惮的闯进去,可她越姮是谁呀,横了心接过食盒走进去,撒娇使性,这把年岁,也做不来了,且心中有事烦闷的不得了,哪还有半分兴致,劝谏开解的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合适,话尚未出口,就被打断了。
      “回去吧,饭朕会吃的,其他的,毋须多言。”
      越姮便不知该如何开口,何时起,他们夫妻之间,竟也有无法开口言说的话,越姮没再多言,放下食盒,转身出去了。任凭她伶牙俐齿,怼天怼地,敢单枪匹马上阵杀敌,敢大殿之上胖揍朝臣,敢目无尊长训斥汝阳王妃下不来台,可她此时,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陆续有太子的旧交故友求到她处,纵使她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陛下已经故意躲着,不愿再见她,她又能说些什么。民怨太盛,太子被缉拿回刑部下了狱,是否暗中有人动手脚尚未可知,可自古储君入监,从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文帝躲入永安宫,讽刺的是,这一日也如那天一样,倾盆大雨,只是那次是曲陵侯府全家入狱,程少商入宫求情,宣皇后与子昆一同陪着,跪在雨中说情,没想到,她越姮也有这境遇。永安宫她是不想涉足的,在清影面前示弱,她也是不愿的,可身为阿母,她不得不为自己孩子放下骄矜,也亲口问一句陛下,可信太子否?
      殿前落雨淌成河,越姮弃伞,撩袍跪下,在雨帘中,她终于开口,越姮求见陛下,她也抬头透过重重雨幕,看向门口,祈求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直到清影撑着伞与文帝一同出现,越姮终于相信了,天道轮回,这场景相似的,她都有些恍惚。
      文帝上前扶她入殿,清影陪她去内殿更衣,两人彼此无话,越姮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是个直性子,可也受不得这嘲讽。
      “想说什么便说吧,想笑便笑,别窝在心里憋坏了。”
      清影帮她绑系衣带,此时倒确实没什么可笑的,“皇后触景伤情,在所难免,只是如今轮到自己头上,必定能明白宣皇后当时的心境。听说当日宣皇后帮陇西侯夫人去永乐宫求情,也如今日这般。那妾今日便也唤皇后一声阿姊,阿姮阿姊,你可千万顾及着自己的身子,好好儿活。”
      越姮如遭雷轰,兜头清明,风水轮流转,当时这些话,她怎敢说出口哇,难事未曾落在自己身上,任谁听了,堪比剜心之痛。
      “好,予定会多活几年。”
      帝后在永安宫剖心掏肺商谈许久,证明太子的证物也及时被送到宣明殿,风波算是平息了,幸而未酿成大祸,可太子的诬陷被解,易储的风头尚存,只是,文帝不能再如那次那般了,他忍痛将十皇子连同两位同胞兄长,全部易姓入宣氏籍,算是断了那些人易储的念头,帮太子稳固了储君之位,余下的,就靠他自己收复民心了。
      宫里的日子,就这般过着,于清影而言,并无多少盼头,但又好像提醒着她,不得不离开了。
      文帝的赏赐,还是会时不时的送来,不过只有清影知道,送来的不再是宣皇后喜爱之物,多是她的喜好,清影受之有愧,在这个森冷的皇宫里,没有亲朋,没有故友,冷冰冰的日子如同凉水一样寡淡无味,这时而送至的温暖,充满极大的诱惑力,让她很难不想把握住,可她不能,必须时刻保持警醒,提示自己,不能那样做。
      可她能管住自己的言行举止,管不住自己的心,譬如文帝来看她时,她无法再做到爱搭不理,她也不能再拉着冷脸视而不见,他对弈时,不由自主就执起了棋子,他提笔时,自然而然的便研起了墨,会不经意间就察觉到近来他气色不好,破天荒的提醒他要注意休息,甚至,连她情不自禁笑的多了,她自己都未察觉。
      每日过后必会陷入深深的反省中,自责不已,身为影子,已然逾矩,清影很怕,她怕极了有朝一日,她会克制不住允他留宿过夜,亦或许,就一次,一次可好?念头方起,就被狠狠地打消了,清影抬手猛甩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些。看看眼前,自己所拥有的这些,这本该都不是自己所得的,她可不愿如宣皇后那样,一生都活在自责与愧疚当中,她委屈隐忍了多少年,都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爱意,自己又凭什么呢。
      文帝兴起,说什么也要帮清影筹备生辰宴,不错,是她清影的生辰,清影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时日越久,人们便会渐渐的忘记长秋宫的宣皇后,而记住她永安宫的清昭仪,万物更迭就是这般,要么消亡,要么被替代,她不能那样,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清影看着宫人忙碌的在永安宫的正殿上布置着酒宴,她知道稍晚一点文帝会过来,为她庆生。清影突然发怒,把一众宫人全部都轰出屋子,搬起酒具摔砸的到处都是,然后随手拂落了烛台,火焰遇酒,蹭蹭烧的旺盛,宫人忙着要进来灭火,清影拿起物品丢出去,厉声喝止,甚至还特意把酒水又往门口泼洒了些点燃,让人进不来,火势烧的很快,文帝不多时便赶来了,他来便看到置身火海,仰头轻笑的清昭仪。
      文帝让人救火,急着要入殿救人,被后脚赶来的越姮拉住,火势太大了,进去也是白搭,可龙体不能受损。
      清影看到人来了,她心底多少有些慰藉,“陛下,你曾口口声声说自己深爱着宣皇后,一直分的清楚明白,如今,你看着我,看着我这张脸,你还能分清吗?你心里还能说清楚,到底喜欢宣皇后,还是在意此时的我?”
      “朕说过,你与神谙,朕向来分的清清楚楚,你是你,神谙是神谙,朕深爱神谙,但同样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不行,陛下说了,我是宣皇后的影子,我活着的一切,皆缘由于宣皇后,若我存在的意义,有一日变得不再纯粹,那便不该再存在。宣皇后她那样的人,我愿意失去自我,若替不得她,那就下去陪着她吧。”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多调些人手来灭火,别让火势过大,累及旁边宫殿。”越姮调派着人救火,一旁还不忘让人拦着文帝,感情这东西,从来说不清,到底为宣皇后,还是为清昭仪,他都有冲进去的可能。
      清影狂笑,“是疯了,陛下忘了,我是福虢公主,知晓自己复国无望时就已经疯了。却还苟活了这几年,足矣,陛下,若来世再遇着宣皇后,可莫要再辜负她那般的女娘了。”
      “阿清,阿清~”
      “陛下,我亦与你,死生不复相见,这脸,既然神似宣皇后,那便毁了吧。”
      清影扯下一条帷幔,缠上面庞,露着一双眼睛,终忍不住落泪,如初见时,她覆着轻纱起舞。他方才头一次唤了自己的名字,可唤的又不是自己的名字,清影开口,说了句,我阿母幼时给我取了名字,我叫何姒,只是没人再听见,清影转身步入火海,她要去向宣皇后请罪。
      第二日文帝罢朝,及至午间,才有人来报,清昭仪的尸首找着了,焦黑一具,面目全非,下面人问丧仪之事如何操办?
      文帝沉思了许久,“备副棺木,拉出宫,找个清静的地方埋了吧,永安宫原址,收拾出来,推平了栽种些花木,就不必重建了,至于史册,亦不必登记名姓,以往记录全部抹除,就当她从未来过,就当是宣皇后在天有灵,临世多陪了朕几年。”
      宫人依言退下,文帝感叹,神谙啊,日后,我若是再想不起你,可该如何回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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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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