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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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苔藓色的海报在夜晚变成了墨绿，固定在四周的聚光灯打出生硬的白光，将那张海报的上的人和字生生地给逼了出来。
夜色给画上的人添多几分冷意，晚风吹起沈星尘额前的发丝，他看着眼前的这幅画，升了打包的年头，用红绳和白布紧紧地包裹，不让别人看去[1]。
“没想到真人比这照片还好看。”
“我都和你说了吧，肯定不虚此行。”
“主要是那个身材，你说她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还像刚才一样高冷。”
“你可真猥琐。”
“怎么了，这不是本能吗。”
......
他忘记自己做了什么，直到哔哔作响的警铃将他惊醒，红色和蓝色的灯光交替闪烁着，灯光下是他淌着鲜血的手，还有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抬头，他看到了惊恐的路人，严肃的警察，还有站在远处的她。她此时的表情和多年前看到他打伤班长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警察局里，警察例行询问他打架的事情。
“谁先动手的。”
“为什么要打人。”
“你是做什么的。”
“你们之前认识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
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因为不爽吗。
坐在他身边的那两人顶着一个青肿的脸，全程激动，唧唧呱呱地向警察宣泄着自己的委屈，看个艺术展，结果自己变成了“艺术”。
期间，沈星尘实在受不了他们的聒噪，起身又要动手，结果被警察给拦了回来。
沈星尘被关进了看守所，他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他需要时间冷静，让情绪恢复到遇到她之前的状态，或许那在别人眼里才是正常的。
“沈星尘，出来。”
被关了一天后，他被警察给叫出去。
他不解的看着警察，他分明没有和任何人说他被关在看守所的事情。警察见状只说：“有人来保释你了。”
从看守所出来的路上，沈星尘想过很多可能性，可能是吴徳和蒋甘打听到他在这里，又或者是他有通天本事的父母知道他被关进去了。
但他没想到把他从看守所保释出来的是戴灵。
她站在阳光之下，手里拿着一根烟，香槟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他曾经将她的发丝缠绕在自己指尖，然后问她：你的头发颜色为什么是这样的？她当时好笑的说他：什么样的？能有什么不同，但在他看来就是不同，他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去去表述这个颜色，最后他用了一个实物：阳光的颜色。
当时他抱着她，嗅着她发丝被阳光晒过发出的味道，感觉自己仿佛拥抱着整个世界的阳光。
戴灵见到他出来后，只是盯着他，看着他不断的走近，就像他们过去一样。
他闻到她身上的草莓味道，同样是520，仿佛她抽是正版，他买的都是冒牌货。熟悉味道像是历经了悠悠岁月，然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咬住唇，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在告诉他，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于她而言，什么也不是。
“走吧。”她单手拿着烟，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的烟雾在她的四周飘起，他的视线顺着她的朝向去往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上，法拉利，极尽的红，就像是流血一样，至少在复北没几人会买这么鲜艳的颜色。
“多少钱。”他依靠着仅存的理智说出这句话，似乎钱这种东西能将他们的关系扯地干干净净。应该是能的吧，因为他们当初分开也是因为这东西。
她一愣，似乎也没想到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句，随后噗嗤一笑，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模样。他看着她抹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形成一个弧度，他不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因为那个颜色太过疏远陌生，让他害怕。
“你不会还喜欢我吧。”她说。
变扭不就是代表在意吗，拧巴不就代表喜欢吗。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眼看出他的伪装。就像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时他忍住不发出声，她扇了他一巴掌，说他装什么装。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想让她看穿为他不喜欢从她那里听到幼稚这两个字，那两个字代表着他俩众多不同中的一个，那是他永远无法抵达的岁月。
他径直走到那辆鲜红的车子旁，然后坐进了副驾。
跑车的空间狭小，至少比那辆二手的雪弗兰要逼仄的多。他更喜欢那辆雪弗兰，喜欢在那辆车上看过的月亮、喜欢皮质沙发的冰凉、喜欢看她逆着月光的脸，还喜欢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落在他的胸膛上。
“换了车啊。”
“租的。”
他想起吴徳说的话，她很快就会离开，离开复北，离开这个国家，去到太平洋的另一端。到时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又多了两样，时差、路程。
他不由心生烦躁，愈发觉得这车狭小到令人窒息。他讨厌沙发的味道，讨厌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和车载香水味。
车窗被摇了下来。
“为什么保释我。”耳边是轰隆隆的风声。
“我是你的老师。”
去他妈的老师。他愤怒地看向她，然后见到她再次扬起的嘴角。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仿佛知道自己在开国际玩笑。她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的性格一如她的画——张扬。
他为什么生气，是气她毫无征兆的回来，还是气她有了新的爱人，抑或是气她只是把他当作学生来看待。
她怎么会是他的老师，有哪个老师会勾引自己的学生。这是那些人的看法，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们自认为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下生成的感情，只能是她勾引他，他这么小又能懂什么呢。
她怎么会是他的老师，有哪个学生会像他当初那样千方百计地去勾引她。这才是真相。
车内响起了一串铃声。
沈星尘看了一眼显示器，来电上面备注着Bryce。
“Ling, 你去哪儿了。”Bryce说话时还带着复北地方口音，一点都不像是个混血。
“遇到了学生，叙叙旧。”戴灵开着免提，根本不觉得沈星尘听到她和Bryce说话有什么不对。
“你真做过老师呀，哪个学生那么惨被你教，你教不是误人子弟、道德败坏、有辱师门吗。”Bryce说成语的时候才有个“外国人”的样子。
虽然Bryce没被戴灵教过，但他猜测的和真实也八九不离十。
戴灵被他用词给逗笑了，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沈星尘放在扶手处的手暗暗抓紧，他从没听过戴灵这么轻松的笑声。
“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还要一会，怎么了？。”
“我做了咖喱，等你回来吃。”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Bryce不懂：“什么意思。”
戴灵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地回道：“意思是你做饭只有西边的神仙才吃得到。”
“哦——”Bryce默默地又记住了一个俗语，而后立马学以致用“你做的饭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那人吃过她做的饭.....沈星尘感觉空气的重量加大，积压着他胸口的空气。他在瞎起什么劲，谁规定她只能给他做饭的。
“你的学生要一起来吃吗？”
戴灵听到Bryce的话后，看向沈星尘，良久，她回道：“不用，他不喜欢吃咖喱。”
对面嘀咕道：“还有人不喜欢咖喱的吗.....”
他想起他俩第一次出去吃饭的场景，那时她带他去了一家烤鱼店。家烤鱼店的门口挂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招牌，上面写着“烤鱼”二字，简单明了。
她手里拿着反着油光的菜单：你吃辣吗。他摇头。她对餐馆的老板娘说：微辣。
微辣的烤鱼上来后，汤汁上头飘着的红色辣椒让他重新定义了“微辣”这两个字。他有些迟疑，筷子在锅上飘着的水蒸气上停留住。
她率先夹起一筷子的鱼肉：试试。她说的每句话对他而言都像是在下蛊。
他从鱼身上挑了一块颜色最浅的地方，然后挖了一口肉放进自己嘴里。吸满油脂和麻辣的鱼肉滚入他的胃中，那是他第一次吃那么重盐重油重辣的东西，胃猛烈收缩，紧接着他便跑到洗手间里吐了。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她在卫生间门口抱着手臂看他时的眼神......
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