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请留步》一只懒兔

4、赠花

　　子言那个八卦我听一听便过了，虽然好奇那地仙是何等人物，但毕竟同我没有太大关系。我还了恩情，同他自然不宜有更多牵扯，免得剪不断理还乱。

　　同我很有关系的，是明尹。

　　明尹最近不知道怎么抽了风，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说什么是想起来在凡间确实有几桩事办得亏心，来我这当当杂役，就当还债了。

　　“就几桩事吗？”我以为明尹称得上是坏事做尽了，得亏有天宫罩着，不然早在冥界下油锅了。

　　我说这话时，明尹正在我院中理着花架，架上花朵尽态极妍，让我想起人间。

　　丹穴山草木郁郁，可生金玉，引得百鸟朝凤，却不是花神眷顾之地。我想大约是火气太盛，以致寻常花朵难以存活。

　　明尹抬头看我，笑得一脸真诚，说出的话却十足登徒子：“上神若还生气，再吊了我就是。”

　　我翻了个白眼扭头去看那些花。说实话，这花确实好看，我在凡间时就想过，没有哪个小娘子不爱花吧。凡间有四时，有风雨雷电，不像丹穴山，千年万年，都是金玉满山，熠熠生辉却无生气。

　　我面前半开着一朵昙花，就开在指边，晕出孤月般的光辉。我伸着手，却始终没有碰到那花朵。

　　“龙族善用水系术法，这花架被我施了术，不受丹穴山火气侵蚀，你不妨大胆些。”他像是参透我所想，我抬眼时，目光直直撞入他眼底。他没有避开，仍静静看着我。怪的是，他明明注视着我，我却觉得他神思不在此处……不，更像是，没有神思。

　　我身载混沌火，可熔炼万物，一不小心就会致使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如今是修炼了几十万年，加之同白虎、青龙、玄武彼此制衡，才不至于搞成天地初生时的惨象。

　　虽然如此，我还是会离寻常花木远远的，保不齐花木脆弱，就被我不小心烧了个干净。

　　明尹，你怎么偏要逆天而行呢。

　　我伸出手，早已想好了昙花瞬间在我指尖灰飞烟灭的样子，甚至想好了用“我早告诉你了”的表情来嘲讽明尹的天真。

　　然而，那朵昙花却依然婷婷，在我指尖点到半掩的花瓣时，乍然绽开，如同我在凡间看到的，绚烂烟火。一瞬，露水伴清辉，如同星光缓缓散开。我虚握了手，用指节顺着那娇柔的花瓣。

　　火系术法太霸道强势，我生来不温柔，自然没办法被万物温柔以待。

　　原来，这是温柔。

　　明尹的术法只单单可以护着花木。昙花一现固然是难得美丽，但如此惊艳的绽放，绝非只是保护的法术可以促成。

　　我收回手，笑晏晏看着他，道了句：“太子殿下所言非虚。”

　　明尹在花架后缓缓抬眼，我分明在他脸上分辨出了，古怪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