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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番外四:一行 ...

  •   最近楠枫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要孩子的事,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虽说知道在澳洲结了婚可以领养孩子,可我对于俩老大粗的大老爷们能否将那么脆弱渺小的生命照顾好仍尚存疑。

      他有意无意地提起,我有意无意地提走。

      楠枫着了急,一把把我推回床上,恶狠狠地道:“现场造一个得了。”

      见他恨得龇牙变身炸毛狗的模样,我乐得晨勃的激动都散了,任由他在我身上泄愤般的舔咬。

      我呼噜毛似的不厌其烦地抚平他头上睡翘的杂毛。

      这事起的一丁点浪花就算过了。

      直到有天下午我下班回家路过小区的儿童游乐区时,瞥见一对父子在滑滑梯下方沙坑内嬉笑打闹。

      本来没多大在意,好不容易周五不加班,还被老板逼着加了三个小时的班。

      饿得我只想快点回家吃楠枫做的饭,电梯都快到我家那层了,我又赶忙按了最接近的楼层按键,出了电梯又坐另一个反方向的电梯下一楼回到儿童游乐区。

      果不其然,那“父”的一方是楠枫。

      穿着前段时间他生日,我送他的羊绒大衣。

      因为陪小孩玩,西装裤管都蹭到了一层沙子,他低头拍了拍,没一会儿又蹭上了,索性就不管了。

      “哥,看球!”小男孩掐着奶音。

      “啧,叫叔。”楠枫将皮球拍回对面小孩那。

      “爹,看球。”小男孩正换牙,一笑就有风往嘴里钻,指不定还带响。

      一蹦蹿半米高,把球拍向向楠枫。

      楠枫一只手接住,没再扔,“打住,你这样让你爹咋整…”

      话音刚落,一道怒斥从三栋楼上传来,声如洪钟,“小兔崽子!麻溜滚上来吃饭!”

      这平地一声吼给我吓一激灵,差点没蹦起来也蹿半米高。

      小孩一听,扔了句:“叔,我走了啊。”就像条小泥鳅一般出溜上楼了。

      楠枫掏出手机看了眼,约莫是看我有没有给他发微信。

      我绕到他背后,弯下腰拍了下他被沙子染白的裤脚,他跟马被拍了马腿一样,条件反射地抬脚就要踹。

      吓得我赶紧用手肘挡在脸前,后坐力很大,打得我手骨内传来一声闷响。

      我疼得张着嘴,捂着小臂,连痛呼都发不出。

      “小孔子平身,”楠枫回头发现是我,嘴上说着,却已半跪下来搓我的手。

      一般这种撞击的疼痛只疼一瞬,我没几秒就缓了过来,直起腰杆,道了句:“喳。”

      楠枫乐了,笑着起身拍拍自己裤子上的沙子,“怎么不回家吃饭?你今天不加班,我下了班五点就做好饭了,见你还不回来,下来转悠转悠想着指不定能在楼下碰到你,咱俩一起上去吃饭。刚巧路过这儿,那小孩儿贱兮兮地冲我撒了两把树叶子,叫我陪他玩儿,”楠枫大笑了几声,“挺有趣的,好久没玩那么幼稚的游戏了。”

      我搓了搓小臂,“那小孩谁家的?眼熟的很。”

      “李大爷儿子的表哥的儿子。”楠枫说。

      我啧了一声,“绕得喔,是不是过年的时候见过?”

      “嗯,你还送了他礼物。”楠枫笑得直不起腰。

      一提礼物我就想起来了。

      过年三十去李大爷家,我那时知道他家有个小孩,就给她买了套芭比梦想豪宅玩具,结果人家是个带把的,我想买都买了,哪有不送的道理,万一男孩也看芭比呢。

      就硬塞人家手里了,之后那小孩儿就记恨上我了,每次见我都冲我吐舌头扮鬼脸,还往我车上用马克笔画小学生必备图画——太阳公公当空咧嘴笑,白云,小草,只有一扇窗户的小房子,外加几棵树,一样不少。

      我跟楠枫用酒精擦了半天才擦掉。

      我亲戚很少,加上几乎没跟小孩相处过。

      如果小孩都像这小孩这般顽皮捣蛋,那我还真有点怵,很难保证自己不会上手进行爱的教育。

      饭菜有些凉了,楠枫端着进厨房加热。

      我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不住往几分钟前眼前的场景上飘散。

      楠枫那样子还真有点当爹的架势。

      皮球在一大一小间传递中抖落的细沙在我脑海里不断累积,累积到一顿饭结束我碗都洗完了。

      满脑子沙子沉得我忍不住冲到沙发后,往坐在沙发上看喜剧笑得七扭八歪的楠枫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他昨天刚剃的寸头,“啪”的一声,响得不行。

      把我响愣了,以为打痛了,手掌附在其上,不住抚摸,尖刺细密地扎手,手感还挺不错。

      “打一巴掌又给颗甜枣。”楠枫嘟嘟囔囔,偏头往我手心亲了几下,看着电视又笑了起来。

      甜枣搁后边呢。

      我手一撑沙发靠背,直接跳到沙发上,凑过去半边身子压在他肩上,“下周我请一周假,咱们去澳洲看看孩子吧?”

      “真的嘛?”楠枫猛地蹦起来,动作把我掀到沙发另一端。

      “真的嘛?我不是在做梦吧?”楠枫一脸不可置信的膝行到我跟前。

      “嗯,真的。”我狠狠搓了错他手感相当不错的寸头,“小楠子平身吧。”

      “喳。”

      到了下周,楠枫突然临时变卦说他不能请假,有个老人熬了三年终于盼来合适的器官捐献者的肺,楠枫作为主治医生怎么也走不开。

      去澳洲的当天早上,我拖着行李箱在登机口跟楠枫道别。

      “我走了啊。”我说。

      “嗯。”楠枫笑着摆了摆手,脸上丝毫不见惋惜,甚至还有性趣借着外套的遮掩将手探进我衣服内,手掌贴在腰部,暧昧地来回摩挲,在我耳边低语:“真想亲你一口,作离别吻。”

      我挑眉,“这么看来孩子也没多重要嘛,你连脸都不苦一下。”

      楠枫往我腰上用力拍了两巴掌,带响的,还挺大声。

      我咬牙。

      这丫故意的。

      下了飞机我没去酒店放行李,拖着行李箱直接打车就去了福利院。

      一路上心脏砰砰直跳,搁嗓子眼来回上下撺掇,手心直冒汗。

      不是担心澳洲人口音对交流有影响,毕竟我跟楠枫结了婚后在澳洲渡了长达一年的蜜月。

      我只是有点紧张。

      不,非常紧张。

      不知道福利院领养孩子是什么程序,像商品一样随意挑选?看顺眼的就领走?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有思想有感情,不是什么街边的阿猫阿狗,无论如何都会显得随便了些。

      “爸爸!”一头棕色卷毛的小男孩脆生生地叫了我一声。

      他一双眼睛琥珀色的通透明亮,在脸上占地面积大得很。

      “诶。”

      嚯,大眼仔,我心道。

      难怪楠枫半点失落都不见,反而像是计划好的让我一个人来,原来早就内部勾搭好了。

      大眼仔一口一个爸爸,叫得我乐得找不着北,心一戳一个洞,软得一塌糊涂。

      这怕也是楠枫教的。

      “大眼…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半蹲下来,捏着他软乎乎的小手。

      “我叫依行。”依行是中国人,但毕竟在澳洲呆得久了,中文难免生疏,一句话磕磕绊还带了点像楠枫的北方口音。

      “一行?行一列的一行?”我说。

      这啥名啊?楠枫这爹当的真缺心眼,还不如叫大眼仔呢。

      依行也不知道一行一列的一行怎么写,他只知道读音,还是楠枫教的,也给他写过很多遍自己的名字。

      不过中文太难了,又单人旁又双人旁的,却没有三人旁,依行疑惑地问:“为什么?”

      楠枫回答:“没为什么,就是这样,记住就行了。”

      依行小朋友可有科学学习精神了,讨厌没有根据的知识,所以没由来的中文笔画和汉字愣是一个没记下来。

      偏偏自己的名字全是没由来的“人”。

      我问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用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跟他爹一个样,做越没底气的事就越理直气壮。

      我一听就知道不是,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头。

      行吧,一行就一行,总比一点好。

      一点儿子…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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