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三：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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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单着吗？”
“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柳仓眼神闪躲。
我不禁诽腹楠枫，还是多担心担心他自己吧。
大学期间我也没见柳仓谈过恋爱，原来性取向是男的。
知道同性恋的难处，插科打诨便帮他混了过去。
二展获得了不少公益赞助，我还收到了几封被资助上学的小孩的感谢信。
稚气又大个的字，认真的诚意透过纸背，在纸背印上痕迹。
我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九朝晚五，人间烟火。
能靠画笔架起一些被资助者的未来，已经让我感到莫大的荣幸。
我无法用语言表示那些化为实质，能让我触摸到的感谢所带给我的感受。
只心潮澎湃地涨红了脸，扬言要请柳仓喝酒。
柳仓过来揽我的肩，“还是我请你吧，毕竟我一分力没出，当中间人也赚了点钱，你一个子都没有。”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提他觊觎的人是我老公这事，不动声色地躲掉了他的手。
去的是个藏的挺深的酒吧，意外的高级又低调。
纯黑的墙面只有店名是白色的，像被火灾摧残的漆黑的粗大树干。
苟延残喘，浑身皮肉冒着蛋白质的焦香味，勉强能辨认出人形的人趴在地上，无力地抬起一只颤抖的手，什么希望也没抓住，倒落下时刮下了一块树皮 ，露出内里细白的木杆。
死亡中的新生。
绝望，癫狂。
我不禁眉头一皱，没见过哪个店面装饰得那么怪异。
那满墙的黑色不是亮面的，沉闷的像是巨大的黑洞，张着血盆大口，等待待宰的羔羊。
“这是酒吧？”
柳仓没停下脚步，也没回头，“对呀，这酒吧可难预约了。”
普一打开厚重的隔音门，热气与酒气混进音浪朝人袭卷而来。
我登时被音乐震得五脏六腑都在上下跳动。
盖过盈盈闪光的印章，就挤着人潮往里面内侧的吧台那走。
一路上人挤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我被人摸了屁股，那感觉仿佛黏腻的蛆虫贴在脊骨上，沿着往上蠕动。
这里少说也得上百号人，酒吧虽然昏暗又不断闪着灯，可放眼望去并不大。
期间我和柳仓走散了，再找到他时他已经点好了两杯鸡尾酒，坐在吧台椅上，都灯光迷乱都能看出他脸色并不甚好。
想来他也是被摸了。
现在酒吧的人都男女不忌吗？
“这里人太多了。”我坐上椅子嘬了口酒，味道不错，甜腻滑过喉咙却不上头。
“嗯。”柳仓仰头灌了一整杯酒，脸色这才缓合起来。
这家酒吧的调酒师有两把刷子，我虽不忌烟酒，却几乎滴点不沾，连点的几杯酒都不是其他酒吧里的那种，喝着像饮料却很快上头的危险味道，而是循序渐进的温和，不乏强烈。
酒如人。
像楠枫一样，食髓知味。
这种理所应当的联想让我在明知不该放肆的场景下，多饮了。
很舒适的感觉，人都是飘飘然的。
柳仓多少喝了点，说了声去厕所就走了。
我掏出手机点开和楠枫的微信聊天页面，一直戳他，想到他下班点开微信消息提示界面就一直晃的场景，我就眯起眼笑了。
“一个人吗？”酒吧嘈杂的音乐太大，说话不贴着耳朵听不清，所以男人是贴着我耳朵说的话，刻意凑得很近，我汗毛都立了起来。
男人说完直起腰，举起手中的酒杯，嘴角噙着笑。
我摁灭手机，用非惯用的左手持酒杯，手腕一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拦在两个酒杯之间，撞出“叮”的一声，埋没在嘈杂的乐声中。
男人了然，耸了耸肩，态度仍旧轻佻又适当，“可惜。”饮了一整杯，走了。
接二连三的异常使我不得不认真打量起这家酒吧，只见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男的，女的也只跟女生跳舞。
约摸我和柳仓进来时还早，现在到表演时间了，酒吧中央的舞台上，聚光灯聚集之下，竟是一个身材修长的肌肉美男，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羞耻的红色丁字裤，在热舞。
手脚八爪鱼一般攀上钢管，带动身体上下盘旋，大腿根硌在冰凉的钢管上，因动作而摩挲。
他每每半眯着眼仰头，都一副享受得□□的模样，放荡又具有冲击力，直看的人口干舌燥。
我有些震惊——柳仓居然带我来gay吧。
想向我表明他的性取向也不用这样吧？
我可是有夫之夫，真要出了什么事，以楠枫的性子，那我可真是舍命陪君子了。
我举起手中余半杯的酒杯，举至眼前，淡蓝色的液体内，上百具身体随着音乐上下舞动，频率不一，炫彩映射发亮，像散着月光的浪潮一样，波澜起伏，混沌中落不到实处。
像无处安放的心，只能一下下跳动着。
他们是狠绝果断的职场精英，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守护正义的律政先锋，可在这里他们是同类。
人类中的同类。
活生生的人类却要用这种区分牲畜种类的词汇。
与外面仅一门之隔的灯红酒绿之下，他们可以放荡地与任何同性接吻，任情难自禁的津液滴落这片罪恶之地，以畸形的形状碎在地上。
公共厕所是他们经常的约炮场所，在脏臭的环境下，连能摆出舒适姿势的平台都没有。
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一次次被射了出去，噬骨食心的大脑放空后，余下的只有麻木与无奈。
这，就是同性恋。
一只手压下了我的手腕，柳仓面色珍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我有话问你。”
十几分钟后，我在酒吧门口跟柳仓分别。
外面的冷风触及我被酒烧的发烫的面颊，我经不住打了个冷颤。
打开微信界面，戳了戳楠枫，犯了酒气，心下不爽，也不顾人家只是没下班才不回信息。
我打车去楠枫转的那家第一人民医院，想找他当面质问为什么不回消息。
到了地方护士让我去楠枫的办公室，楠枫正在进行手术，她等一下通知楠枫。
消了点酒意，我点了点头，乖乖进了楠枫办公室。
扫了眼，而后翘着二郎腿坐在楠枫办公椅上，坐了会，觉得还不够霸气逼人，不足以显示我的怒气，便把脚抬到办公桌上，头靠在椅背上。
醉意暖融融的，没一会我就睡着了。
几分钟后又被冻醒了，这霸气侧漏的姿势睡得我浑身发麻。
我砸吧了下嘴，姗姗收回脚，缩进沙发里睡着了。
做了很多杂乱无章的梦，连小时候我爸教我骑单车都梦到了，摔了几跤挺疼的，年幼的我哇哇大哭，眼鼻涕眼泪不要钱的一起冒。
记忆里那是我哭得最猛的一次，因为仗着父母的爱有恃无恐，心安理得地认为其永不磨灭。
梦里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只希望现实中自己别跟着掉眼泪。
我睡觉会说梦话，有次梦到有人死命要关门，而我的手还夹在门缝那，被挤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虽然感觉不到疼，可大脑告诉我那是钻心的痛，于是梦里和现实的我都疼哭了。
好端端的被人以一种非要废了我手的姿势夹手，简直委屈极了。
梦境过于真实，我又过于投入。
楠枫叫了我好久才醒，枕头都被我哭湿了大半。
楠枫被我吓坏了，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失眠，我一有点动静他就睁眼，看看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再次醒来时天都黑沉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湿意。
楠枫端了杯开水进来，“你醒了。”
我应了声，起身接过水润了润喉，压下喉间返上来的酒臭味，“你什么时候买的床？”
楠枫帮我扯好睡乱的被子，“几天前，是组装床，累了可以休息。
就着他的手往我嘴里塞了一粒解酒药，“我下班一进门还以为是谁家的小酒鬼跑这打盹来了…一看是我家的。”楠枫接过我喝完的杯子，站起身要去再打一杯。
我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余醉绵长。
双臂环腰，从后头抱住了楠枫，脸埋进他浸满消毒水味的白大褂，声音闷着：“表哥，我喜欢你。”
楠枫拉开我的手，转过身，揉了揉我的头顶，“表哥不搞□□，会遭天谴的。”
我又拦腰贴到了他肚子上，闻声笑出了声。
柳仓在厕所进行了好一番的思想斗争和语言组织，出了厕所就就问我是不是喜欢楠枫。
这种时隔多年的熟悉感让我想起高中那年的后操场。
“是。”
柳仓长舒了一口气，说自己果然猜得没错。
“那天送画笔和颜料，看到了挂在客厅的那幅画像，虽然没见过你画人像，但那画风和笔力，一看就是你画的。我就说大学的时候那么多女生明里暗里地喜欢你都不见你有动静。”柳仓摇了摇头，脸苦得跟个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道：“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了，也了解你的性子，就是倔，撞了南墙也要一头撞到死，可这要是其他男的也就算了，那可是你表哥啊，他要真能跟你有点什么早就有了，你都三十好几了，即便不成家也好另找其他男的吧…”
“他是不是眼睛不大好使，看不到你手上的戒指？”
我低头看了眼无名指，“所以我举起手给他看时，他脸上好一阵精彩。”
“表哥变老公。”楠枫戏谑道。
我被逗笑了，喝了几口热水，酒醒得也差不多了。
楠枫拿了钥匙下楼，开车去吃饭。
医院电梯里只有我们俩，我腿还是有些软，干脆靠在楠枫身上，头顶刚好抵在他下巴下。
楠枫习惯性地磨了磨。
我舒服地眯起了眼，“你觉得我们是同性恋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是恋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三：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