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GGHP致》易碎玻璃鸽（二号）

8、逃避意识

　　哈利得知克雷登斯的死讯时，他正待在纽特随身携带的箱子里，由于身份信息的不明朗，他不得不跟罗恩一起躲在无法被发现的角落里偷渡回英国。他的逃避终于到了尽头，他不得不去面对邓布利多，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认识的人，以至于唯一的，渺茫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一个存在于过去，与他们十分陌生的旧日校长身上。

　　他根本不知道现在的邓布利多是什么样子，什么思想，他之前所对邓布利多抱有的所有信任与埋怨，憎恶，感激与爱，都不能放到这个人的身上，因为现在的邓布利多完全是个陌生人，他与哈利没有任何的关联。

　　可能邓布利多会是个好老师，也可能是个虚伪的混蛋。哈利悲哀地遥望自己的前景，发现他对于克雷登斯的死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愧疚与痛苦。他甚至在克雷登斯的身上找到了自己萧条的影子。

　　他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不管是为克雷登斯，还是为自己。长近两天的完全封闭几乎使他的精神崩溃了，当时是因为一种莫名的责任感以及对于罗恩的失而复得的喜悦阻止了悲冷寒流在他的血液里蔓延，而当所有浮在表面的情绪退去以后，他就发现冷意早已使他的骨缝间吱吱作响。

　　哈利现在所要做的是从这个错误的时空回到原来的时空，但他不能说那个时空是正确的，因为他不过是从一场还未打响的战争中转移到另一场进行中的战争中。他甚至没有资格去逃避。

　　在这种情况下，他产生一种疯狂的念头：离开这里，坐船，火车，飞机或是步行百公里，他不再成为任何人，而只是他自己——哈利·波特。只有哈利·波特。

　　但事实是，罗恩坐在他的对面打盹，穿着之前的夹克衫，作为一个残酷而赤/裸的标志，提醒着他几近崩溃的大脑：你离不开这里，哪也去不了。

　　他只是不够走运，什么也决定不了。包括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找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又是邓布利多……哈利才后知后觉发现邓布利多几乎完全掌控了他，哪怕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里。他一直在以邓布利多为中心轴旋转，不能足够靠近，也不能足够远离。

　　克雷登斯的死亡成了一个导火索，引燃了哈利对于邓布利多的所有偏见。但他不想对罗恩承认这件事。因为这时，罗恩对邓布利多的态度已经好转了，对方乐观地认为邓布利多一定能解决时空的问题，送他们回去，等到他们回到原来的时间点，找到赫敏，三个人就可以继续按照指示完成原来的任务了。

　　哈利之前跟罗恩坦白过自己压根没有把底细对邓布利多全盘抖出的想法，还说了原因。对方惊讶地看着他，嘴巴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哈利！你对邓布利多的偏见太大了，就算他十七岁的时候跟格林德沃是好朋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那时还很年轻——”

　　“跟我们一样大。”哈利记得自己说，就像反驳赫敏那样。罗恩看着他的表情，换了个说法：“但也只是十七岁，现在他可远不止十七，他起码四十一，况且，我们没有其它人可以相信了，也大概没有什么其他人能送我们回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哈利几乎没有办法反驳，但这个理由只是加深了他的偏见。他都不能明白自己无端的怒气从哪里来，仅仅因为他被对方的老友关了两天吗？哦，或许还要算上那根被销毁的魔杖。

　　“哈利，”他猛然回过神，罗恩担心地望着他，“你还好吗？”“非常，简直不能更好了。”哈利回答。

　　“你还在想邓布利多？”罗恩怀疑地问，“我说过了，除了需要，我们又不会告诉他一些重要的事。”“告诉他，你来自未来，这难道还不够重要吗？”哈利讽刺地问道。

　　罗恩有些恼火：“但你不告诉他，他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还要让他去猜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吗？”“你怎么能认为他会为我们解决问题呢？”哈利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嘿，哈利，”他厌倦地说，“那么我们信任谁呢，你指望我们自己去找出回去的方法吗，在我们没有任何身份的情况下？”

　　两人间又陷入了沉默，哈利盯着鞋尖，而罗恩烦躁地走来走去。半晌，哈利开口了：“好吧，我同意，但我们最好等一段时间再说。”

　　罗恩长吁了一口气，口气轻快了一些：“好吧，好吧，你想清楚了就好，我可以等，等多久都行，现在，我们和解吧？”他伸出了手，哈利把手搭了上去，对方手心传来的温度使哈利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无论如何，哈利有些高兴地想，现在他有罗恩了，他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种认知使哈利的负面情绪得到了一定缓解，他感觉被冰封住的动力与希望又源源不断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明天，明天一切就会好起来了。哈利想。

　　*

　　邓布利多打量着着坐在椅子的陌生男孩，对方看起来非常年轻，以至于让人怀疑是否已经从学校毕业。出色的是那双眼睛，非常漂亮的一双绿色眼睛，邓布利多在心底评价到。

　　男孩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襟，声音很低：“您好，教授，”对方停顿了一会，像是在小心挑选着用词，然后他继续说：“很抱歉打扰了您，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时空旅行……”邓布利多用鼓励性的目光看着他。

　　但这一举动使男孩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又变，像是在与什么思想作着剧烈的斗争。良久，他说：“我不知道您是否了解过相关的知识，或者，您知道什么现有的，时空旅行的案例吗？从过去，或者未来。”

　　“恐怕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帮助，如果仅仅是说了解，我会承认我研究过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但并没得出什么非常让人满意的结论。我所比较熟悉的案例也只有印第安纳遗船事件与瑞拉加斯先知，可惜的是，它们也仅限于从过去到未来，过去和未来两种情况，或许并不会有特别大的共同性，如果你的范围再具体一些，”邓布利多蔚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或许我能有一点了解。”

　　男孩盯着他，邓布利多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对方一种挫败感，他好心地说：“如果这牵扯到你的私事，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说，同时我为我的言行抱歉。”

　　“得了吧，”对方轻声说，“你总是这样，看起来总是在给我选择，在尊重我，实际上，早就替我做好了主。”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解读着对方话语里包含的信息。

　　“你会吗？”那双绿色的眼睛怀疑地盯着他，“算了，这也没什么，反正你总是会知道所有的事，说不说都只是时间问题，”男孩自言自语，“我叫哈利·波特，来自1997年。”

　　邓布利多没有马上答话，他重新打量了一遍男孩，男孩心不在焉地晃着腿，并不看他。只看长相，对方确实是一个标准的波特，有着标志性的乱发和眼镜框。但波特家族里现在还没有过这号人物，这是可以肯定的，按照对方的说法，似乎没有什么很大的漏洞能证实他在撒谎。

　　真正使邓布利多留意的，是对方的态度，男孩表现出的对他的了解，显然是显示出他们已经相处过很久的样子，如果在过去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邓布利多肯定会记得，这一点似乎也能解释对方来自未来这个说法。

　　作个假设，对方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对方的记忆无疑非常的富有诱惑力。如果是假的，带来的危害也几近于零。无论怎么看，利益总是更大。

　　邓布利多露出了笑容，他接了下去：“那么，你允许我叫你哈利吗？”“随你的便吧。”哈利仿佛对桌角的仪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是怎么从未来来到这里的呢，哈利？”邓布利多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桌角试管不断冒出彩色烟雾。

　　哈利看向了他，因为试管的彩色烟雾的冒出明显减慢了，并且变得越来越稀薄。邓布利多同样看着哈利，哈利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两句，然后他说：“遵从你的指示。”

　　“我？”邓布利多有些惊讶，“一把宝剑和一个寒冷的池塘，这就是你教给我的全部了。”哈利抱怨道。

　　邓布利多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情绪变化造成的魔力波动，这向他表明，对方此刻的情绪是真实的，纯粹的。在其中包含的不满、埋怨中，透露出一种古怪的情调，是久未沟通的那种，它拒邓布利多于千里之外，向他表明它的陌生，但他却能从意识的最深处感觉到它曾存在的气息。

　　一个巫师的其它物品都可以造假，但他的魔力永远不会说谎。

　　邓布利多猜测自己对于哈利存在着一定的影响力，或许，未来的自己可能也在一定程度上信任对方？

　　怀着这种想法，他的感情软化了许多：“我需要一些更具体详细的内容，如果你需要，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需要帮助的人在霍格沃兹总是能得到她的帮助。”

　　哈利探究地盯着邓布利多，显露出怀疑的神色。

　　*

　　无论如何，邓布利多确实帮助了他。

　　一切情况在好转，哈利的状态也在慢慢恢复，跟纽特生活在一起是令人愉快的，神奇动物大多都态度友好。况且，哈利和罗恩也打听到了更多关于死亡圣器的事。

　　隐形衣，老魔杖，和复活石。哈利他们现在就拥有着其中的一件——永不磨损的隐形衣。“要我说，要是有老魔杖就好了，想想吧，一根战无不胜的魔杖。”罗恩着迷地说。

　　“我更希望我有复活石，如果是这样，我就可以复活父母，小天狼星，邓布利多……”哈利说着，忽然陷入了沉默。

　　罗恩见对方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报纸，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哈利？”“格林德沃越狱，魔法部正在展开搜捕。”哈利慢吞吞地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