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然然不能佛

7、第 7 章

　　狼少年受到了惊吓，他手臂反射性地一甩将猎物抛出，飞身跳到一旁，惊疑地瞪大了眼睛。
　　“——”塞壬还来不及说点什么，便沉重地摔在雪地里。
　　他终于忍无可忍，扶着受伤的额头，在雪地里直起身子，看向这只孤狼。

　　一张巴掌大的脸跃入眼帘，少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周身被灰黑色的绒毛覆盖，一双狼耳高高竖起，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果然是典型的半狼人长相——他的视线挪动到少年的人形躯干和狼形四肢上，留意到对方那缩成一团干瘪的腰腹，挑了下眉毛。还是只幼狼。他补充道。
　　像是被他的视线激怒，少年凶狠地咧开嘴巴露出牙齿，犬牙上干涸的血渍在雪地间清晰可见。

　　“小朋友。”塞壬顿了顿，他睡了很多日子，许久未开口，连嗓音里都带着些倦意。
　　“你家里人没教过你什么叫作礼数？”

　　狼少年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被猎物死而复生吓的，还是震撼于这人好看的皮囊和宝蓝色的眸子。隔着雪地几米远的距离，他见那好看的猎物缓慢直起了身子，便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弯着腰弓着背，爪子嵌进雪地里，一副稍有不备便会扑上去拼命的架势。
　　但那猎物只是用海水般浅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颇为奇怪地念叨着什么。
　　狼少年听不懂，便以为是什么声波攻击，就像他见过的那些人类魔法师那样。他匆忙抓了把雪，塞进耳朵里，又拾起地上的砾石，用力向那猎物砸去，想打断那猎物的吟唱。
　　塞壬看着这狼崽子的一举一动，不怒反笑。他懒得活动，便一个眼神将那黑色的石子悬置在半空。正欲开口，询问这狼崽子究竟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有意为之，却瞥见一根血褐色的骨矛穿破风锐利地直达他的下巴。

　　有意思。他张开掌鳍，一层波动的水膜便覆盖他的周身，那根带着血的骨矛便像是被海水阻碍，速度放缓了些，直到悬停在半空中。他歪了歪脖子，澄蓝的眸子看上去像雪一样无暇，那看似坚硬牢固的骨头便在他的目光里一寸寸地破碎，只留下满地的残渣。

　　“喂，狼崽子。”塞壬不紧不慢的声音从雪地里传出。
　　“你叫什么名字？”
　　狼少年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仪的武器被轻而易举地碾碎，他迟疑了片刻，顺着投掷的方向看过去，似乎还震惊于自己骨矛的破裂，那猎物又发出沙哑的声音，他打了个寒颤，顿觉不妙。

　　幼狼默不作声地后退着，带着掌垫的爪子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声，尽管狼少年用尽浑身解数放轻了步伐，那细微的动静又怎么会逃得过塞壬那异常发达的听觉。
　　“跑什么？”他的声音忽地凑近，狼崽子侧过头，便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与他不过咫尺之间。他被这骤然间的动静吓得呼吸一滞，浑身毛发直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放大着不安。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塞壬瞬移到狼少年身旁，眼神幽幽。这狼崽子分明把自己当作白捡的猎物，拖行了一路，现在倒好，这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仿若自己才是那弱小的猎物。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正思索着怎么教训下这兽性十足的幼狼，却见那幼狼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咧开血盆大嘴，不动声色地靠近他的脖颈，一口尖牙正欲刺穿他的皮肤。
　　他眼神一冷，皮肤上那看不见的纹理便显现出来，原来那看上去白皙的皮肤竟是由一块块洁白的鳞片编织而成，狼崽子张着嘴下口之处，那银白色的鳞片上正流淌着幽光。

　　狼少年见状便把犬牙缩了回去，他“嗷呜”地呜咽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和这危险的猎物间渊壑般的差距，身子不安地抖动着。
　　竟是个不会说人话的。塞壬有些惊异。这片大陆上竟还存有这样的半狼人？这些苟延残喘的半兽人不在部落里繁衍生息，反倒跑到荒野里独自求生？
　　狼崽子用眼神死死盯着他，那警惕不安的模样和山林间的野兽如出一辙。

　　塞壬在心里叹了口气。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又何必对这小崽子白费力气。
　　眼下是只幼狼，等他再眨眼的功夫，或许早就化作了几根白骨。何况这崽子又听不懂人言，计较得失，反倒显得他这个老家伙肚量太小。

　　“也罢。”他垂下眼，打量着那瑟瑟发抖的狼崽子，却未能留意到对方眼中闪烁的精光，垂下的双手似乎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看在你一只孤狼在野外——”到底是谋生不易的份上，他话还没说完，却感觉眼前一昏。
　　周遭的一切变得杂乱，一片脆弱的雪花落在他耳侧，雪落的声音却被放大了无数倍。

　　塞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直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中了什么毒。

作者有话说

　　后面大概会保持这个风格减少一些描写（因为最近逐渐开始忙+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