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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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少年不大明白怪物口中的“赔偿”是什么意思，但本能地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一只耳朵警惕地提起。
“看你一穷二白的样子，赔怕是赔不起了，当然了，我也不需要什么金钱上的补偿。”塞壬自顾自地说着，一颗眼瞳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动到一侧，环顾检查着自己脸颊上的创口。
怪物。狼少年眸色暗沉了些，不动声色地把爪子收拢回身侧。
“就罚你做我的——”塞壬停顿了下，他下意识地觉得这狼崽子不会喜欢“狗”这个字，想了想，便换了个词补充道：
“仆人吧。”
高傲的人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狼崽子的反应。他预想过很多种结果，比如这恶狼怒而暴起朝着他又一次亮出稚嫩的爪子，却没意识到对于脱离世俗人类长大的狼少年来说，“仆人”尚且是个不能被理解的词汇。
狼少年抿着嘴唇，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不明白。”
狼……不明白。
他尚不能适应自己喉咙里发出的那些类似于人类一样的声音，他甚至无形之中感觉到自己的意识甚至清明了一些——如果过去只是浑浑噩噩地捕猎、活着，似乎现在语言带给了他不一样的东西，声音、语调、词汇……更丰富的情绪和太多值得他思考的事浮现于声音之下。
真是蠢狼。塞壬扶额叹了口气。他没有为人主的经验，也全然不享受这方面的趣味。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萌生出叫这狼崽子做自己的仆人的想法。
多少是种打发时间的手段吧，他想。过去数不清的年头里，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起伏，为疼痛而烦恼，为另一个人的无礼而恼火，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赋予嗓音和意识……他回忆着，幽幽的蓝眼睛里闪烁着光。这狼崽子竟然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引起他如此多的情感波动，还有那尚未明确的异毒……
倒是个有趣的小朋友。
狼少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天底下唯一一只塞壬的仆人。当然，他还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弄清“仆人”和“主人”背后的含义。此刻的他只觉得这只怪物不怀好意——想想看，明明动动手指就可以碾碎他的脖子，甚至比弄坏他的骨矛还要简单，这怪物却故意留下他的性命，这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任何一个高明的猎人都不会如此愚蠢地放过自己嘴边的猎物，除非他的目标并不只是眼前这一只弱小的猎物，而是它背后的一整个种群。
但狼少年一向独来独往。他短暂的生命里找不到一星半点儿的同族，从始至终就只有他自己，只有他自己在这片荒野游荡，如果非要说什么和他有所羁绊，那空旷的天地和无数睁着眼死去的猎物就是唯一的见证者。
总之，如果这只怪物想在他身上谋求些什么——那都是绝对不可能的。狼少年单薄的身世像一片轻盈的雪花，甚至没来得及在这个世界留下多少痕迹。
更让他费解的是，成为“仆人”的第一项任务，居然是洗澡。
狼少年没有洗过澡，也不知道什么叫洗澡。等到他被狼狈地按倒在河水中，他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嗤。”塞壬有些恶趣味地看着小狼崽子惊恐地吐出口腔里的积水，下肢在水里扑腾挣扎着，两只狼爪子紧抱自己的肩膀，甚至连尖锐的指甲嵌入了他的皮肤都毫无知觉。
明明只是不到一米深的河水，狼崽子头一次狼生如此惊慌失措，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生物一口吞噬在深海，他越是在水中拼了命得挣扎，便越是寻不到呼吸的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随着他一起沉没在漆黑一片的水里。
他全然不记得这怪物的身份了——只是凭借求生的意志本能地抱住水里的一块人形浮木，紧紧地把自己拴在那浮木的身上，双腿盘在那人的腰侧，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在平静的水面上。
“呜——”他吞下一口河水，鼻腔里又倒灌进几粒水珠，难受得他攥紧了怪物的衣角，却见那人不为所动地看着自己，宝石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
这怪物果然想用这种法子淹死他。狼少年咬牙切齿。
“笨蛋。”塞壬见他生气，反倒笑出了声，月光倾泻在他身上，将他白皙的皮肤染上几分朦胧。那张绝色倾城的脸背对着皎洁的明月，宛若仙人。
狼崽子昂起头看着他。只觉得心脏漏了一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