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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易 ...

  •   [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猫盯着他,竖起的瞳孔带着一股逼人的锋利,仿佛只要沈央给出的解释不能让它满意,它立刻就会让沈央付出恐怖的代价。

      沈央浅浅笑了一下,像是并没有感觉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氛围,他重新取了一张宣纸,不徐不疾地落笔,“你说陛下将在几日后宣布孤与二皇兄即将参政的消息,还会给我们几件政务练手是吧?”

      [是又如何?]

      “你既说过你可以预知未来,这那也是你预知中未来的一部分吗?”

      [这当然是,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

      沈央抬眸,浅褐色的眼眸专注地看向黑猫,显得温柔缱绻,他勾着嘴角,“你并没有预知未来的本领对吗?你只是靠着无人能发现你的存在,亲自去御书房听了一通。”

      “你若是不承认,大可以说一下你觉得这几件政事哪一桩最好。”

      [当然是处理吏部侍郎蔺弘方贪污受贿一案,前期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跟着线索去抓涉案之人就行,而你作为皇子只需要以皇室的身份坐阵即可……]

      “这应该是张丞相的话吧,今日去过御书房又能与陛下交谈这些的只有他。”

      沈央收回视线,看向宣纸,他落笔的动作一直没停,写起字来如行云流水,很是赏心悦目,他眉眼微弯,一边写字一边轻声给系统描绘着,似乎他亲自看见了那个场景,“张丞相最善揣度父皇心意,他大概会说,这件事做好了既可向百姓彰显陛下天威浩荡,又可一举肃清官场不正之风。”

      “或许还会提议父皇将这件事交于我,毕竟这是最快能帮我树立威信的办法。”

      黑猫颇有些惊疑不定。

      沈央本来只有七成把握,黑猫这反应倒是真让他确认自己的猜测确凿无误。

      毕竟系统表现得真的很一般,或许真有几分奇异之处,但是多大的力量肯定也是没有的,它说出的话都是真假掺半。而且它若是真能预知未来,又何苦一件一件地说,挑的还是一件必然发生的事,很容易被他质疑。按它刻意表现出来的傲慢性子,不该一口气多说几件,狠狠震慑于他吗。

      沈央并不介意完成所谓的任务,但他不能让自己处于被系统安排的地位。

      “谈一谈剩下几桩都是什么吧。”

      [我为何要告诉你?]

      沈央笑了笑,“这不是你答应给孤的完成任务的回报吗?”

      黑猫虽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觉得是这个道理,它不情不愿地开口。

      [青州建造堤坝,俞州旱情,还有一个是修建去往旭行宫的驰道。]

      沈央的笔尖顿了顿,这几桩他或多或少都有耳闻。

      青州易发洪水,堤坝早就该修了,只是洪水规模一直不大才拖了下来;俞州今年虽有旱情,但并不严重,带着赈灾款前去赈灾即可;而最后一样……

      旭行宫为前朝修建,地处庆州,冬暖夏凉,是个避暑的好去处,但这次修建驰道却不是为了避暑,盖因庆州距离皇城较远,太守又能力不行,连年都有山匪侵袭,驰道修建好,能大大加强皇权对庆州的掌控。

      这都是些朝堂上讨论过好几次,拟出了大概章程的事,做好了就是功绩,就算没做好,补救起来也容易,确实适合拿来练手。

      就在沈央考量的这一会,因为他迟迟没有落笔,笔尖的墨水滴落下来,落在了宣纸上,形成了一个极为显眼的墨点。

      这张纸就这么不能用了。

      沈央平静地将笔放置在一旁的青玉笔搁上,又拿开镇纸,将这张宣纸取出放在一旁,重新取了一张宣纸铺好。

      直到收拾好了这一切后,他才看向面前身躯紧绷,似乎随时可能跑走的黑猫一眼,“我们来谈一场交易吧。”

      沈央眼捷低垂,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可以配合你完成所谓的任务,但是你得给我提供必要的帮助,同时,你不能干预我完成任务的方式。”

      黑猫舔了舔嘴唇,瞳孔依旧竖着,牢牢地盯着他,显然有些心动,却也并没有完全相信沈央的话。

      毕竟沈央之前的态度表现得那么抗拒,又费尽心思揭穿了它根本没有办法预言未来的面目,怎么可能现在说配合就配合。

      沈央也并不在意黑猫会不会相信他,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信任的基础,他不关心黑猫到底想做什么,这场交易对他而言只是各取所需,双方随时都可以反悔。

      沈央一向秉承着面对一个麻烦,如果短时间没办法解决掉,那就用光它剩余价值的态度。而黑猫恰好在打探情报上还是有一些用处,可以去他不好安插人手的地方。

      沈央等黑猫犹豫了一会,才慢慢地提醒着,“你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既然如此,不如试着相信一下孤。”

      他笑了笑,“毕竟孤不会问你真实目的是什么,而且孤可以承诺,只要你想要的,孤都可以尽力为你做到。你应该知道,孤有这个能力。”

      沈央每一句都说得很慢,给足了黑猫思考的空间。他本就生得极好,在特意收敛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攻击性后,整个人显得温润如玉,让人不自觉就想要相信。

      沈央注视着黑猫的瞳孔,他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待它的回应。

      黑猫看了沈央许久,锋利的爪子难耐地在桌上磨了磨,却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在某一瞬间,它突然像是泄气一般,身上的气势如潮水一般退回。

      它此刻有些没精打采。

      [你要吾做什么?]

      “不急,首先,作为合作伙伴,你是不是要先告诉孤一些东西。”

      “比如……你的名字。”

      黑猫有时候都觉得这个人类很是奇怪,这么好的机会,却问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吾名束祁。]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

      “那下一步,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沈央不着痕迹地换了概念,而黑猫沉浸在挫败中,也没注意到人类的又一次试探。

      束祁有些不耐地把脸埋进了自己的绒毛里,反正都已经被揭穿了,它也懒得为难自己去编一个任务出来了。

      [随便,不要让他死了就行,别的我也不知道。]

      也不用问束祁口中的这个“他”是谁,他们俩都心知肚明。

      沈央真情实感地笑了。

      “好。”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沈央便没有继续,他深知不能一口气逼得太狠,得给黑猫留出接受的时间。他在自己重新铺好的宣纸上,书写还未完成的课业。

      书房的窗户打开着,一股微风吹来,扬起了宣纸的一角,沈央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依旧稳稳地落笔。

      黑猫气闷地盯着他,像是想用眼神将他杀掉。

      看沈央这副模样看久了,黑猫渐渐有点困,脑袋耷拉着昏昏欲睡的时候,黑猫莫名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让它一下子清醒了下来,它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个人类明明黑心得很,它怎么会突然觉得他不面目可憎了?

      黑猫一下子跳了起来,在书房里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让它安心的位置,最终它从窗口直接跃了出去。

      沈央并没有因为黑猫的离开受到任何影响,他依旧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过了一阵子,湛双走了进来,轻声道,“殿下,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沈央停下了笔,不知想到了什么,“准备一张素娟,再去梅林取几朵梅花。”

      这都是往年没有的事情,但湛双没有多问,领了吩咐就去做事了。

      ——

      沈里从学宫离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皇子所,反而径直去向了淑妃宫里。

      他压着自己内心的烦闷,表现得若无其事给淑妃请安,直到淑妃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之后,他才终于吐露了自己的来意,“母妃,他知道‘乌拓’,我一提汗血宝马他就说出来这个名字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淑妃撇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慌什么。许是卖给你马的西域商人透露出去的,又或者驯马的奴才说漏了嘴,这算是什么大事。”

      “商人为了卖马,对外说个名字也是常有的事,若是奴才透露的,那就更加省事了,查出来后直接处理了就好了。”

      沈里虽然被淑妃安慰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母妃,儿臣担心的是,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他说出来这个名字是不是在警告我?他想要告诉我,我的一举一动,他全都在盯着的……”

      淑妃看着自己的蠢儿子,“他为何要来警告你?你莫非真信了他装出的那副好模样,他能有这么好心?皇位之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的,他是太子,他坐不上皇位他就得死。而你既然决定了要争这个位置,你坐不上去,那也是同样的下场!”

      淑妃冷笑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再说了,这次本来也没打算对他下手,就算他真的发现了什么,那又能如何?”

      这句话也让沈里一下子定了心,“儿臣糊涂了,多谢母妃教诲。”

      殿内母子二人交谈的声音很小,而在殿外,冯徐正守在殿门口。

      因为苍老,冯徐眼睑有些下垂,他盯着每一个走动的宫女和太监,突然他看见了郤遂,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正在这时殿门打开了,沈里从中走了出来,他赶忙给沈里行礼,“殿下。”

      沈里对着冯徐这个伺候淑妃的老人,还是愿意给几分颜面的,“起来吧,我就先走了,母妃这儿就交给你了。”

      “是,殿下放心。”

      冯徐此时也没心思顾及郤遂了,他知道在淑妃心里能够伺候好二皇子,才是头等重要的差事,主动道,“奴才送殿下出去。”

      “嗯,走吧。”

      沈里带头走在前方,他走过的一路都有宫人远远避开行礼。

      郤遂混在行礼的宫人里毫不起眼,他知道冯徐现在肯定没心思盯着自己,就在起身的时候顺势扫了淑妃殿内一眼。

      恰好看到,淑妃身边常伺候的两个大宫女缓缓进入殿内。

      这就说明刚才沈里与淑妃交流的时候,连她们都被遣了出来。

      殿内没有其他人,冯徐又在门口守着不让人靠近……这可就有意思了。

      郤遂思考的时候,指尖总会习惯性地微微弯曲,这个动作就一下子牵连到了他手心还未愈合的伤口。

      这是他今日在太泽湖中求生的时候,被树枝划破的,虽然已经由太医上好了伤药,但总要有个几天才能好。

      今天这件事,郤遂原本还有点不确认到底是谁指使的,在看见施刑时是冯徐亲自过来监刑,他就明白了这事是冯徐下的手。

      冯徐对淑妃的恩宠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视,连他一个刚来不久的小太监在淑妃面前露了几面,就被盯在了眼里。

      郤遂在看见冯徐后,他就一直在想要如何把利益最大化。

      首先这件事是肯定没办法牵扯到冯徐身上的,两个小太监不敢供出他,就是供出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冯徐指使。

      他若是真的咬死了是被推下去的,皇后最多也就重罚这两个小太监,冯徐照样不痛不痒,但他却会彻底得罪淑妃。

      可若是他认下是意外……

      一个差点被同宫人害死,却还是坚持回去的人,不是愚蠢,就是有别的原因。

      毕竟他是被太子救下的,郤遂相信太子身边的宫人,怎么都会替太子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发展,而他这个举动,少不得就能在太子面前挂个名。

      郤遂不在意太子会怎么看待他,一个小太监罢了,怎么能被主子长久记在心上,除非有什么刻骨铭心的印象。

      郤遂起了心思要去太子身边,却又不能去做一个底层的小太监,想要让太子重视,自身总得有价值,而沈里与淑妃的密谈,就让他敏锐地嗅到了机会。

      不能见人的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而在这宫里,能被他们如此重视的人——

      皇后从不出宫,能牵扯的就只有太子。

      淑妃如果真的打算对太子下手,他们肯定需要几个替罪羊。

      郤遂相信,冯徐在这一点上,肯定会帮他的。

      而且是不遗余力地帮他。

      好歹有了初步的思路,郤遂稍微放松了一点紧绷的心神,紧接着下一刻又咳了起来,“咳咳……”

      这是今日落水后呛水的后遗症,太医给他开了药方调养。郤遂一边咳,一边偏过头去,面色晦暗不明。

      因为这个“意外落水”,冯徐到底允了他几日进行修养,郤遂这趟出来,便是为了取药的。太医诊治时只带了些常见的药物,缺的那一些需要他亲自去太医院取。

      好在太医院日夜都有人当值,他现在过去拿也不算迟。

      郤遂本来是不想去的,若是以往,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他并不在意这副身体最后的结局,只要能支撑他完成自己的目标就好。

      可是咳疾不行,这是绝对不被他允许存在的病症,因为这么明显的表征会让他无法靠近任何一个贵人身边。

      哪怕他再觉得麻烦,也得想办法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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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榜随榜,没榜隔日更~ 专栏预收求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