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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雍王府早已是红绸满结,囍字连窗,看起来喜气洋洋。

      常春来拿了明日要穿的喜服来到南宫崛面前,问:

      “爷,衣服已经准备好了,看看是否还满意?”

      南宫崛看都不看他手中的托盘一眼,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没过多会儿,常春来又带了两位全福娘子进来,对依然坐在桌旁发怔的南宫崛说道:

      “爷,喜娘过来铺床了。”

      南宫崛这才起身出了房间,常春来快步跟在他身后道:

      “爷,今晚你还得去厢房将就一夜。主房的床待喜娘铺好后,要等明日洞房花烛才能用。”

      南宫崛默不作声直往书房走,根本不理会常春来。

      书房里穆青正坐在里面专注地看着一卷兵书,见南宫崛进来便放下手中书卷对他说道:

      “刚刚齐巍带来消息,说赵无畏昨晚又与于仲昀父子密会。看来叶公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之前那一战赵无畏定是勾结了漠北人,想必他们早有预谋。”

      南宫崛在书案后坐下,脸上笼上一层阴郁。

      “我想他们那次想杀的不只是叶公,还有我。确切地说,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可叶公偏偏为了掩护我,罔顾自己性命。是我连累了叶公、连累了五万将士。”

      他脑海中浮现出叶崇在不顾自己生命护他突围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军中有内奸,你务必要好好活着,凉州军不能毁于此人手里。”

      这两个月来,每每想起叶崇最后那张血淋淋的脸,想起葬身漠北的五万将士,他便日夜难安。

      他的命是叶崇及那五万将士的命换来的,如今唯有查出幕后真凶,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并将漠北人赶出大漠,让他们永远不敢再来冒犯大东的疆土与百姓,如此才能让那些惨死的将士们得以瞑目。

      夜深时,常春来又前来小声提醒:

      “爷,明日五更就得前往洛府迎亲,爷还是早些歇了吧。”

      南宫崛颇为不耐地将手中书本丢在桌上,“常春来,你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的?”

      常春来一脸无辜,他还不是怕他明日大婚没有精神。

      一旁的穆青憋着笑,起了身准备离开时忍不住调侃:

      “常春来说得对,还是早些歇了吧。若不然明晚哪来的力气洞房。”

      穆青走后,南宫崛对常春来说道:

      “今晚就宿书房。”

      常春来出去后南宫崛便合衣躺到了书房隔间的卧榻上。

      至五更时,常春来在外面轻喊:

      “爷,该起了。”

      *

      在南宫崛起身半个时辰后,辛夷也被府中一众人等从睡梦中叫醒。

      张氏和秦姑姑引着两位喜娘进到辛夷房中,在窗口摆了桌案,燃清香一柱,龙凤烛一对,案上放了盛有莲子、红枣、生果、烧肉、汤丸等碟碗。

      辛夷在喜娘的指引下向天对月参拜。

      然后喜娘开始为辛夷梳头,喜娘一边梳,一边念: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这一套词念完后,喜娘便将辛夷一头乌发绾成宝髻,然后便是敷面上妆,礼衣穿戴,整个流程下来,天已渐亮。

      辛夷在众人的搀扶下行至洛家的宗祠,等候迎亲队伍的到来。

      卯时正,在一阵鞭炮与锣鼓声响中,迎亲队进门。

      辛夷盖着盖头站在祠堂一侧,从盖头下方有限的视觉里,瞧见一双绣有海波如意纹的精美靴子正朝她走来,那靴子大而长,靴子上方是大红的礼服袍角。

      红瑚和秦姑姑扶着她走到祠堂中间,与来人并排站在一起,向先祖和高堂父母行礼。

      一旁的长治望着在大红礼衣的映衬下更显疏朗矜贵的新郎官,想起那日在宫门口与他匆匆一见的情景。

      他猜得没错,那日与辛夷在一起的郎君果真是他。

      他又想起辛夷曾抽的那支签,签上说他是辛夷的良配。

      但愿真能如那签上所说,他是辛夷值得一生托付的人。

      辛夷在红瑚的搀扶下,与南宫崛一起出了祠堂,一步一步朝门口的花轿行去。

      张氏站在身后忍不住直掉泪,这时的洛松年也再禁不住眼眶濡湿起来。

      在即将进入轿门时,辛夷再抑制不住心中的不舍,盖头下的双眼已是泪水盈眶。

      她转过身来向正望着她的父母再次跪下,合着滚滚而下的热泪朝双亲深深一拜。

      洛松年夫妇强忍不舍,只轻轻挥手道:

      “我儿去吧。去吧。”

      辛夷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秦姑姑和红瑚将她扶起来,因她俩都是要陪嫁过去的,因此俩人也含泪向洛松年和张氏拜别,然后将辛夷小心翼翼地扶上了轿。

      迎亲队伍颇为状观,在皇帝的安排下,迎亲的任务主要交给了礼部,一路上高举华盖幡旗,绵延数十里,轰动了整个丽京城。

      临街的酒楼雅房里,三四个锦衣男子正挤在大开的窗口望着街道上穿街而过的迎亲队,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马背上的新郎官身上,其中一人难掩艳羡口吻道:

      “这雍王可真是时来运转啊!想当初他十二岁被贬凉州,整整十年没有回来过。这次陛下竟突然想起了他,将他诏回京不仅给他升了职,还让他娶了丽京第一美人为妻。”

      “这事我总感觉透着点古怪,皇家把雍王扔在凉州十年不闻不问,现在圣上怎么突然想起诏他回京,不仅让他任凉州右都副,还赐给他那么大一美人?”

      “你们有所不知,我得到内部消息,说这新上任的凉州都督赵无畏其实是于家的爪牙,陛下借着让赵无畏面圣谢恩的机会,顺带诏几位主将随赵无畏一起入京,然后顺理成章地扶立雍王为右都副,这一着棋无非就是为了牵制赵无畏,防止凉州军彻底落入于家之手。”

      “原来如此。这里面的水可真够深的。”

      然后又一人忍不住问道:

      “那雍王斗得过赵无畏吗?”

      “你们别小瞧雍王,他当年那么小的年纪硬是在兵荒马乱且环境恶寒的凉州活了下来。且在十七岁那年独率先锋部队深入大漠,以少敌多大败漠北人而一战成名。

      之后他更是以骑射扬名。十九岁时凭着百步穿杨的箭术于半里之外射杀了漠北人的王子,让漠北人溃败而逃。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会斗不过赵无畏吗?”

      “我看他也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吧?两个多月前那漠北人大肆进攻我朝西北防线,那一次雍王就差点葬身大漠,据说是因为都督叶崇舍去了自己的性命才保得他侥幸活了下来。若不然他哪还有机会在这里洞房花烛温香抱怀?!”

      “那你们说他到底是不是先帝的儿子?如果不是,当年先帝为何不直接让他跟他的母妃一起赴死?如果是,先帝却又狠心将年仅十二岁的他赶出了丽京,还‘无诏不得回京’。”

      “这皇家事向来复杂,谁又知道。不过听说当年的姚淑妃在冷宫自尽后,她的奸夫也在狱中绝食而死,这就更落人口实了,说是那奸夫是追随姚淑妃而去,想要到黄泉路上去跟她做夫妻。”

      “可当年的先帝以及现在的圣上也没有否认过雍王的血统啊?”

      “你傻啊!此事已是人尽皆知,若皇家真的否认雍王的血统,那不就是向天下人宣告先帝被绿了吗?!那天家的颜面何存?!所以天家既不否认雍王的血统,但又想眼不见为净,于是将他贬去了凉州,若无诏令便永不得回京。”

      几人正说得起劲儿,其中一个人谨慎提醒: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小心隔墙有耳。”

      经他一说,其他三个人都自觉有些说过头了,于是就此打住。

      就在几人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街市上的迎亲队时,其中一人突然指着迎亲队伍惊奇说道:

      “快看快看,那不是信国公府的元二郎吗?”

      其他人随着他手指的方位看下去,果然看到元霁站在街市上的人潮里,目光一直追随着与他擦身而过的花轿,由于他身量颇高,又生得金质玉相,站在一众人群里犹如鹤立鸡群,很是打眼。

      “你瞧他跟丢了魂似的。”

      “嗐,谁不知道元二郎倾心洛家娘子。”

      “说起来这元二郎也够苦的。卫家娘子看中了元二郎,元侍郎自然是求之不得,哪里还愿意与区区五品官的洛家结亲?!并且他也不敢啊!听说左相早就跟元侍郎通过气,想将女儿许配给元二郎。

      无奈元二郎不乐意,与元侍郎父子关系闹得很僵。元家迟迟不上卫家提亲,左相已是不满。直到不久前卫贵妃在圣上面前吹了枕头风,圣上直接给元二郎和卫家娘子下旨赐婚,此事才算尘埃落定。据说那道赐婚圣旨就跟雍王的赐婚圣旨同时下的。”

      ……

      楼上的人正对着街市上的失意郎君闲嗑牙,而人潮里那位郎君却一脸落寞地望着载有辛夷的花轿渐行渐远。

      他就像一个游魂,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

      没有人去在意他的痛楚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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