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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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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建安帝强加的好意,辛夷只能被迫接受。
她正准备起身,这会儿才感觉双腿酸麻无力,膝盖处还一阵生疼,连起身都困难,只因之前在月华殿站得太久,刚才又跪了这许久,平日娇生惯养的娇娇儿,何曾吃过这样的苦,身子自是难以承受。
她只能双手撑地,慢慢地支棱起腿脚,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望着眼前眉头轻蹙、看似十分吃力的女娇娘,南宫崛只是袖手旁观地站在一旁冷冷瞧着她。
刚刚见到她时,他还感到十分惊讶。
谁曾想上元夜那个与他偶遇的女子竟是后来被赐婚给他的洛辛夷。
这世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她刚刚说她一个人在宫里迷了路,然后误打误撞走到了这里,刚巧就碰见了陛下。
她是在告诉所有人,那些宫人侍卫都是瞎的?
这话怕是她自己都不信吧?
可他那位好皇兄却没有拆穿她。
将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串连在一起仔细一琢磨,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从最开始在上元夜的相遇,到后来的赐婚,再到今日当着他的面在陛下面前装可怜求恩典,想以此获得他的怜惜,取得他的信任?!
果然是一出好戏。
当把所有的人和事这么深层次地一梳理,南宫崛心里原本对上元夜那个冒失女子存有的一丝美好幻想均化为了泡影。
他眼中略过一丝轻蔑,“这就站不起来了?”
面对他略带讽刺的语气,辛夷心里很不舒坦,暼一眼他身上的紫色朝服以及悬于腰间的金鱼袋,想此人定是位高权重,故不敢对他失了礼,便歉声应道:
“奴家稍一会会儿就好。”
在双腿慢慢适应了站立的重心后,她试着走了几步,还好可以行走,只是没办法走得太快。
她向他屈身行了一礼:
“劳烦郎君相送。”
南宫崛只在鼻腔里嗯了一声,转身便朝出宫的方向行去,并丢给她三个字:
“跟着我。”
此时的辛夷面对冷面冷心的南宫崛,已是没有一丝好感,不禁对着他的背影直瞪眼。
刚才还亏自己觉得他长得好看,甚至让她第一时间都忽略了就在他身边的圣上。
现在觉得这人真是空有这么一副好相貌。
要是阿兄在就好了,阿兄一定会蹲到她跟前,毫不犹豫地将她捞到他背上,她可以伏在他的肩头睡大觉。
她早上进宫到现在没回去,阿爹阿娘也一定急坏了。
因为怕他们担心,要来见陛下的事她根本没告诉他们。
一想到自己的家人,想到日后要与他们相隔千里,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涌了上来。
偏偏那个人又走得那么快,她还得忍着身上的疲累强行跟上他,她感觉她整个人已经快虚脱了。
望着四周巍峨望不到边的重重宫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宫门口。
虽然已经很努力地想要跟上他,无奈跟他的距离还是越拉越大。
她好想阿娘,想阿耶,想阿兄,想红瑚,想秦姑姑,她想把陛下准许她两年一回的好消息快点告诉他们。
也让他们高兴高兴,让一直以来笼罩在他们心头的苦楚与绝望可以减轻一些。
明明是好事情,可想到这些时,她眼里却泛出了泪。
她抬起手腕胡乱地擦拭着眼眶里的泪,而这一幕刚好被回头看她的南宫崛看到。
虽然对她用眼泪博取同情的举动很是鄙夷,但他还是迫使自己停了下来等她。
既然陛下让自己送她出宫,他就得对她负责,免得她走丢了反给自己惹麻烦。
辛夷亦冷着脸越过他朝前走去。
南宫崛望着她一直往前走,他不得不朝她喊道:
“走错了。”
辛夷听到他的喊声,很不情愿地转过身来看向他。
他朝右边的一条叉道点了点下巴,她只好又折返回来朝那个叉道口走去。
天上的日头已没了踪影,不多的时间在辛夷艰难的脚步里溜得特别快。
南宫崛看她走这么慢,怕是还没走到宫门口宫门就已关了。
他冷着脸道:
“你就不能走快些?照这种速度,我们别想出宫了。”
辛夷不说话,她紧咬住下嘴唇,再次挑战了自己早已疲乏不堪的身体,更卖力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南宫崛跟上她后很快又越过了她。
他不管不顾地往前走,走一段又回头看她一眼,只要见她还跟在后头就不管她。
直到有一次,他回头时却猛然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人呢?
他快步折返回去,越过一个拐角,便见她正一动不动靠墙坐在地上。
他很恼火,走向她的脚步都带着怒气,发出急促又有力的声响。
当他走近一看,才发现她额际布满了细汗,表情很是痛苦。
见她双手抚着自己的一条腿轻轻揉捏着,便耐着性子问道:
“腿怎么了?”
辛夷将脸埋进膝盖里,不想理他。
刚才走着走着,小腿之处突然传来一阵拉扯般的疼痛,让她再也迈不动一步。
依疼痛的症状来看,可能是腿抽筋了。
她直恨自己的腿不争气,又见前面那个人甩下她不见了踪影,心里越发焦虑。
这会儿见他折返回来找她,心里的无助与委屈更是莫名地蔓延开来,可面对他一脸的不耐烦,她又不想跟他说话。
南宫崛见她不理人,只好蹲下来想要查看她是不是脚扭了。
他可没时间跟她在这里干耗。
可手还未碰及到她,她便将身子缩成一团满眼防备地瞪着他。
南宫崛见此强忍着火气解释:
“我只是想看下你的腿怎么了?问你你又不说话。”
辛夷咬了咬唇,虽然对他冷冰冰的态度十分生气,但她知道,这时候也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于是她也冷冰冰地应道:
“抽筋了。”
得知她只是抽筋,南宫崛随用手按在自己的虎口和鼻息下方,一边给她作示范一边说道:
“你动手掐压一下合谷和人中,这样有助于肌肉松驰。”
辛夷这会儿见他不再动手动脚的,于是乖乖地照着他的方法来做。
照着他的方法掐压了片刻后,辛夷终于感觉自己的腿恢复如常了。
只是经这一拖拉,离宫门下钥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南宫崛站了起来,说道:
“好了就赶紧起来,我们得抓紧出宫。”
听他一说辛夷迅速起了身跟上已经往前走去的南宫崛。
可她本身已经很累,腿又没他长,哪里走得过他。
没过多会儿,又落下了他一大截。
这时候她真希望自己会飞,能一下飞到宫门口去就好了。
她望了望天,天空有些阴沉沉的。
也不知是突然变天了还是因为这让人窒息的重重宫墙让天看起来显得阴沉沉的。
可千万别下雨,她已经够狼狈了,如果再将她淋成落汤鸡,那她就悲惨到家了。
她的思绪正飘飞之际,忽然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南宫崛正立在她面前,一脸不耐烦地望着她。
她面带歉意地低着头,缩着脖子轻轻绕开他快速朝前走去。
才走出没几步,突然自己一只胳膊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接着身子被人一拽,还弄不清楚状况,发现她整个人已横挂在了男人的肩头。
辛夷是万没想到他会有这番举动,连连惊叫起来:
“登徒子你放我下来。”
“快点放我下来……”
她已有婚约在身,他这样扛着她的行为若被人瞧了去,不光她的清誉没了,连雍王也将颜面扫地。
更甚者可能连整个洛家都将因此遭罪。
她急得用力锤打他的背部,可她的拳头就像打在一块有温度的铁板上,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反让她筋疲力尽。
“你快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是有婚约的人。”
“你听到没有?放我下来。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是未来的雍王妃,你胆敢对我如此无礼。”
“放我下来……”
她拼命挣扎,可南宫崛非但不放她,反因她的不停挣扎影响了他的速度而将她箍得越紧。
辛夷气恼之极,可又挣扎不过。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办时,她的眼前略过两边左右站立的侍卫,然后是朱漆铜钉的宫门一角。
再不久,她便被他动作粗鲁地从肩上卸了下来,那架势好像恨不得将她当一个麻袋扔出去。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又被人手快地抓住了胳膊,一下稳住了她的重心。
辛夷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宫门外。
自家的马车就停在身后不远处。
她再看向面前才将将松开她手的男人,眼里蓄满怒火,抬手便往他那张好看的脸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