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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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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崛确实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碰到自己的未婚妻。
刚刚她一报名字时,他不由一怔,当即便知道她是谁。
只因她的名字有些特别,当初互换庚帖时只看了一眼便很自然地记住了。
此时辛夷的脸一直伏低着,俩人都看不清她的模样。
建安帝有些好奇,说道:
“抬起头来。”
辛夷缓缓抬起了头,眼睛却不敢窥圣颜,只将波澜无惊的目光停留在皇帝的衣襟上。
在见到那张绝世容颜后,建安帝一愣。
他是万没想到,洛松年的女儿竟生得这般貌美。
这完全就是西施转世。
仅这么一眼,内心竟生出一丝惋惜来,惋惜将她许给三郎了。
而当辛夷的容貌落在南宫崛眼里时,南宫崛心里的震惊并不压于建安帝。
只不过他所震惊的是,这洛辛夷竟是上元夜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那个将他误认成她阿兄的冒失小娘子。
怎么会这么巧?
原来她就是‘丽京之花’。
此时的辛夷已直起了上半身,双手平抬至胸前,脸微微低垂,恭敬说道:
“奴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奴今日有要事想要求见陛下,还请陛下容禀。”
建安帝呆怔了片刻,直到辛夷说话的声音响彻耳际,他才一下反应过来,竟忘了她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只顺着她的话问道:
“你有何事?说来听听。”
辛夷见建安帝并没有因自己的唐突而发怒,心里稍微安了些,于是说道:
“奴受陛下恩赐,配与雍王,这是奴几世修来的福分。但天下事孝为大,为人子女者,侍奉父母双亲,是子女们的责任与义务。奴此生得嫁于雍王是奴之福。可于父母之恩,却也是奴之罪。
因此,奴大胆向陛下讨要一份恩典,请求陛下恩准奴每年回京一次探望父母兄长,以表孝义。凉州是边关重地,奴自知雍王要为国保疆不得轻易离开。奴不求雍王陪同,奴可独自回京。还请陛下成全。”
辛夷一口气说完后便朝皇帝深深一拜。
她伏在地上,额际是汨汨的细汗,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胸口紧密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静静地等待着眼前这个主宰一切的人给她的最后裁决。
她的意思建安帝听明白了。
好在她话说得委婉,把雍王“无诏不得回京”的处境巧妙地说成了“为国保疆”,避免了皇帝和雍王的尴尬,毕竟这个话题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
虽然辛夷并不知道她口中的雍王、她未来的夫君就站在她面前望着她。
建安帝望着伏在地上的美丽女郎,她的这个要求似乎并不算过分。
且将洛女赐给三郎,他本就对洛松年心存了一丝愧疚。
毕竟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去千里之外的凉州,还轻易不得回来。
洛松年虽然平日好管闲事了点,嘴巴多了点,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忠臣。
也难得这洛女有这样的勇气,敢来向他讨要回京探亲的恩典。
心里不禁对眼前的女郎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情。
可一想到她如今已是雍王的人,脑子里便尚存了一丝理性,问出了原本早就该问的问题:
“你是如何出现在此处的?又是如何得知朕在这里的?”
最难过的一关终于来了。
辛夷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对于守备森严的禁宫来说,任何说词都显得毫无说服力,倒不如坦白从宽来得好一些。
辛夷抬起头来,目光澄澈地望向正前方:
“奴不敢欺瞒陛下。承蒙贵妃娘娘抬爱,奴受邀今日入宫赴娘娘的赏梅宴。于是想着趁此机会觐见陛下,向陛下讨个恩典。奴听贵妃娘娘说陛下下朝后会去月华殿与娘娘一起用膳,于是在赏梅宴结束后,便开始在月华殿外等陛下出现。
可奴一直未等到陛下,想着宫门在酉时就要下钥,只能满怀失望地准备出宫。可奴生来愚笨,竟在出宫时迷了路,胡乱瞎晃之下便到了这里。奴擅闯宫苑自知有罪,还请陛下恕罪。”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说服力并不强。
建安帝自然持怀疑态度,确实听贵妃说她今日举办赏梅宴邀请京中一众贵女参加,自己原本也的确打算要去月华殿用膳。
但因想起三郎的婚事来,在下朝后便留下三郎与他商谈他的大婚之事,顺便还叙了个旧,所以便临时改了主意没往月华殿去。
只是奇怪这洛氏女为何不直接在月华殿内等而要跑到月华殿外去等?
并且从月华殿到校武场,这中间隔了重重殿宇,其中还有宫女寺人不断走动,又有侍卫在各处巡逻,一个从未入过宫的娇弱女子,想要躲过眼目走这么远不被发现,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其实辛夷现在想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躲过那些宫娥寺人尤其是巡逻侍卫的眼睛的,可能是她运气好吧她觉得。
要不然怎么就误打误撞地偏巧就在这里碰到了陛下呢?!
建安帝虽然半信半疑,但并不想去深究。
他现在还得暂时笼络住他这个三弟,当着他的面自是不便拒绝他未来妻子这并不过分的要求。
他瞅了眼身旁的南宫崛,然后对辛夷说道:
“路途遥远,一年一回太麻烦了。这样吧,朕予你两年一回,可好?”
自然是好!!!
太好了!!!
辛夷激动地再次伏地长拜:
“谢陛下恩典。”
虽然说不能一年一回,但两年也不错。
哪怕三年、四年甚至五年一回也行,只要能让她回来。
“但你擅闯宫苑不得不罚。”
建安帝对一脸喜色的辛夷说道。
辛夷却不在乎,只要陛下能答应她这个请求,要怎么责罚她都甘愿领受。
“奴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建安帝思索了阵,又看向一旁的南宫崛,调侃道:
“就罚你和雍王大婚之时,雍王多喝几杯酒。”
啊?
这算什么责罚?
难道是陛下宽厚,就此放过了她?
一想到大婚,辛夷不由脸上有些臊,她将脸埋得更低,向皇帝表谢:
“谢陛下隆恩。”
建安帝看了看天色,见时辰已不早,便说道:
“宫门也快下钥了,就让三郎送你回去吧。”
三郎?
三郎是谁?
莫不是他身后那个紫袍郎君?
可她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让一个陌生男子送她回家是不是有些不妥?
于是还未等那个三郎表态便连忙谢绝道:
“多谢陛下关心。但洛府的车轿就候在宫外,就不用劳烦这位郎君了。”
建安帝哑然失笑,他明白她的意思。
他本想将南宫崛的身份说出来,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让这洛家女郎自己琢磨去吧。
他说道:
“那你可知道出宫的路?”
出宫的路?
这个问题还真把她问住了。
她就是因为迷了路才跑到了校武场,才有幸见到了陛下。
虽然她很庆幸自己刚才迷了路才得以了却心愿,但这会儿真正要出宫时,又不得不面对原先的困扰。
走到这里,估计她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独自走出宫去的。
这时建安帝又说道:
“朕可不想看到你再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宫里乱晃。”
听到建安帝的话,辛夷却想着宫里这么多宫娥寺人,您就不能派一两个人送一送我吗?
她刚想开口,建安帝便不容反驳地道:
“就这么说定了。反正三郎也要出宫,就顺道一起吧。”
说完便带着一众侍从飘然离去。
“陛下……”
“恭送陛下。”
两道男女的声音叠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