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忘歇》似锦花月

97、负心汉

　　霏禾也是听仙娥说太子回了宫，连忙来了承元殿，这才方回来又随老君去了魔界，霏禾为人母也是跟着担心。

　　不想刚进承元殿就看见了一女子，那女子红衣紫带，霏禾是认出那人便是赤葵，和幼时长的相差无几。

　　赤葵刚挖出无辰埋的梅酒，眼下手上还是泥泞。见了霏禾先是问好，“娘娘安好。”她也是认得霏禾，幼时从魁园出来见过一面，她记得是无辰的娘亲。

　　“嗯。”霏禾淡淡应了一声，对赤葵没什么好印象，不过碍于两界安宁也没摆什么脸色。千年前得知魔界出尔反尔之人便是赤葵她还可惜，初见赤葵还是魔帝跟前的小丫头，也是没想到后来会行违背约定之事。

　　这倒也还好，霏禾最在意的还是这千年无辰为了这女子在凡间历劫，这她也是从天帝那里得知。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了这样一个女子，白白浪费千年时光，还落得四海八荒笑话，霏禾对赤葵属实提不上喜欢。

　　这就这两句时间无辰就从里面出来了，霏禾连忙走到无辰跟前拉起他的手，“辰儿，你怎又去了魔界？让为娘好生担心。”

　　如今神魔两界平和，神界太子去魔界谈不上什么担心，这句话霏禾倒是毫不避讳赤葵。

　　赤葵怎听不出霏禾言语中对魔界的不信任，一时站在一旁倒显得尴尬，霏禾身后的仙娥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瞄她两眼，她也并非看不出她们眼神的敌意。

　　毕渡是个聪明的，虽然对无辰有些不值得，但赤葵也是无辰喜欢的，这才走到无辰跟前打着圆场：“娘娘此言差矣，这魔界有什么危险的？神魔两界交好，娘娘担心过了。”

　　霏禾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听出毕渡的提醒，左右还是两界和平为上，略带歉意看向赤葵：“是我失言了，魔君不计较才好。”

　　赤葵在魔界的身份地位她也是知道的，适才是有些口无遮拦，这句话多少是不能从天后的嘴中说出让魔君听见。

　　赤葵只是一笑，“娘娘护子心切，情理之中。”霏禾都如此说她自是不好说什么，但从仙娥看她恶狠狠的眼神，哪能不知私下里霏禾说了多少她的坏话。

　　也是毕渡一言无辰才看出霏禾对赤葵敌意，霏禾是他娘亲他自是没往坏处去想，只是他也不是糊涂的，如若赤葵只是魔界一位魔君倒也好说，只是眼下若是如此下去。与赤葵的婚事霏禾多半是不喜。

　　无辰装作若无其事，“娘亲确实多虑了，这时日魔界待儿臣是极好，就连老君也被魔君盛情留宿，今日才回宫。”

　　这一言过后，众人一笑，只当方才是个玩笑。

　　言罢又看向赤葵，“葵儿，站在那里干嘛？让你挖瓶酒，怎手也忘记清洗？”

　　赤葵站在原地，霏禾对她属实和喜欢挂不上钩，只是眼下她既要和无辰在一处难免是要过了这一关。

　　赤葵一笑走到无辰与霏禾跟前，“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到了承元殿只记得殿内的梅酒，忘记先去向娘娘问好。”

　　霏禾是个精明，怎看不出两人之前的不对劲，光适才无辰那一句葵儿就是挑明的，又加上赤葵说要问好。

　　更何况眼下无辰接过赤葵手里的酒递给了毕渡，在为赤葵擦手。得知无辰为赤葵下凡千年，她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两人关系，眼下却是更真切了。

　　心里不喜，但脸面上却不能不给魔界面子，“怎劳烦魔君问好？得知魔界来人，神界理应设宴招待的。”

　　“如此便是见外了，这千年无辰为神魔之间的情谊渡我，让娘娘思子难见，赤葵心里羞愧难当，这心里早把娘娘视作尊长。故而称不上设宴，赤葵看说是家常，更合适。”霏禾不喜欢她左右不过因为这件事，霏禾是无辰亲娘，她先低下身来这事才好办。

　　霏禾一时被赤葵的话顿住，这赤葵三言两语好话坏话都说完了，“是我失言了，神魔本该如此和睦。”霏禾总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被赤葵牵着鼻子走。

　　说着赤葵面露伤心，“怪不得娘娘，是我自己不争气，千年前犯了错，现在与无辰在了一处他也嫌我不懂事，不敢带我见娘娘，让娘娘对我生分了去。”现在就算说千年前不是她，在霏禾看来也是推脱，更让她不喜，还不如借此卖个可怜。

　　果不其然，霏禾听后愤愤看向无辰：“你怎能如此想？神魔之战的事情早就翻篇了，你这样想置神魔两界何地？与葵儿生了情爱不能不负责任，怎能不让她与我见面？”

　　霏禾只知道无辰为赤葵消失了千年，当然不知两人何时生情，赤葵如此说自然以为是无辰一直捂着这件事。

　　无辰刚还在叹服赤葵这好口才，不想如今平躺着中箭，但赤葵把箭扔了过来他也不能不接。“是我不好，误以为娘亲不喜欢赤葵。”

　　一旁毕渡见这情形忍不住憋笑，也不得不佩服赤葵，霏禾娘娘在意的无外乎就是千年前赤葵出尔反尔，还有让无辰失踪千年的事。但这赤葵三言两语把话都说完了，借着千年前的事装起可怜，又把事情推给霏禾娘娘心爱的无辰。

　　千年前的事就说无辰嫌弃不让她见，霏禾娘娘自己也是女子，无辰虽是自己亲儿子，但也会为赤葵抱不平，日后若真说起这两件事，霏禾娘娘对赤葵也只有愧疚，哪提的起怨恨。就算霏禾娘娘都清楚这些，赤葵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两界如今祥和她也不会拆穿。

　　果不其然，霏禾一把拉过赤葵接下无辰的话，“哪能啊？我也是对这丫头喜欢的紧。”

　　赤葵不知何时眼里蓄满了泪，两眼泪汪汪的看向霏禾，“娘娘当真这样想？”

　　“当然了，都怪他，让我们没能早日相见。”说着霏禾还不忘打一下无辰，又没好气的问无辰：“这婚期定在何时了？”

　　无辰揉了揉胳膊，老实回答：“还没定。”

　　“你瞧你，让葵儿苦等这么些年，算了，指望不上你。”说着霏禾给了无辰一个白眼，转眼又温柔看向赤葵：“葵儿，你别怕，有我在。”

　　赤葵低下头，那眼睛蒙着雾气，别提多心疼人了，“嗯嗯。”眼泪像是忍着没掉，更像是个乖巧听话的。

　　霏禾娘娘走到无辰耳边低语，“你若敢不负责任，我没你这个儿子。”

　　无辰皱着眉头，嘴上却不得不说好。

　　转脸霏禾笑着看向赤葵，“我这就去找个好日子，他委屈你这么多年，不能再委屈了，到时候选好日子我和天帝就去魔界下聘礼，这是大事虽着急但也不能草草办。”

　　“好，尽听娘娘安排。”赤葵抬眸去看霏禾，一笑，那眼眶里的泪就掉了下来，让霏禾更心疼了。

　　“好丫头，还叫娘娘呢？”

　　赤葵故作娇羞，吞吐着装不好意思：“这，母后。”

　　这声母后叫的极轻，但霏禾也是听见了的，高兴的不像话，心里连孙儿的名字都想好了，欢天喜地离开了，抓紧去挑良辰吉日，走前不忘“教导”无辰。

　　“娘娘，我们不是来看太子的吗？”出了殿门，霏禾娘娘身后仙娥提醒。

　　霏禾不以为然，“我不是看过了，眼下还是婚事要紧。”转脸又笑道：“这葵儿在魔界地位不一般，跟他也是便宜了，一定要好好办！”

　　外面声音渐行渐远，赤葵松了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霏禾娘娘不喜欢她，左右还是爱子心切没什么坏心眼，但若无辰在她跟前硬闹只会让她更讨厌她，不如她来装可怜，这法子还是可行的。

　　毕渡看着赤葵面无表情擦掉脸上泪珠，和方才那个哭唧唧的仿佛判若两人，不禁竖起拇指赞叹：“厉害。”

　　赤葵挤出一抹笑算是回应，刚演完戏不想再演了。

　　无辰低头轻笑，“这三言两语母后就被你抢走了，我成了负心汉。”

　　赤葵不吝吐槽：“你有别的法子？尽说风凉话。”赤葵此刻看无辰仿佛得了便宜还卖乖。

　　“也不是没有。”无辰发觉霏禾不喜欢赤葵心里也有一计，不过赤葵快他开口。若是搬出赤葵的身世，他母后看在上古尊神的面子上不会不同意。

　　赤葵知道无辰心中所想，淡淡开口：“若是按你的法子，她也只会眼下容我，心里还是不喜欢。以我的法子，日后再同她说起这件事，她只会更加喜欢我。”这种事蛮压多出许多后事，还是一次解决的好。

　　“还是葵儿聪明。”无辰也想过如若上古尊神都不让霏禾同意，他也只能装可怜了，不过确实就算那样还是不喜赤葵。眼下赤葵所做，比其他法子都好，他是霏禾儿子，也不会在意那些误解。

　　“无辰，你还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毕渡探头凑热闹。

　　“无可奉告。”说着无辰抢过毕渡手里的酒瓶。

　　“哎，你。”毕渡想说却说不过，却听无辰下了逐客令，“恕不远送。”

　　毕渡只得离去，看着房檐开始饮酒的二人，毕渡不觉一笑。

　　难怪无辰喜欢赤葵，这样的女子确实让人敬服。

　　赤葵自幼被先魔帝捧在手心里，在魔界尊崇自是也不必说，从小便是养尊处优，却可以为了无辰放低身段去讨霏禾娘娘欢心。既能一眼看出端倪，又能从容应对，他不得不佩服，却是忘了方才对赤葵的偏见。